第153章
敛去心底的悸动和沉浮,只是轻声说道:“有些故人见得,有些故人却见不得。身不由己之人又何来故人呢?夜深了,公子早些歇息吧。”
可,她不敢看,也不能看。
城边府邸
夜崖迹就站在摇曳的宫灯之下,淡淡的光晕将他的脸映得更加美幻异常,如从一个静谧世间而来的人般,气韵清远淡然,长身玉立,胜雪白袍更是显得他姿容绝俗脱尘,他的眸看上去依旧淡雅清冽,像是一丝多余的情绪都没有,却凝在她的身上一动不动。
夜崖迹攥着丝帕,目光追随着那抹清丽的倩影,无法抑制的伤感悲凉由他的呼吸中缓缓逸出,映衬着他那莹白几乎透明的仙颜,似有一种花落成冢的凄绝,黯然神伤
她像是木头一样愣愣站在原地,看着他,呼吸却渐渐变得急促。
她怕,一眼将会沉沦。
她抬眸,眸波轻颤。
她有心要躲他,他为何又要为难与她?
她没什么好被人嫉妒的,相反,她更羡慕的是楚凌裳,有一个能够为了建了十里桃花的男子,此生也无憾了。
她的命运,也如同这飞絮吧,或更如浮萍。
她的清香随风抚过他的面颊之时,他突然开口,“你好吗?”
将心底一抹伤痛遮住,南华敛下了长睫,朝着他轻轻施礼,朝着必经的小径轻步走过。
手指轻轻颤抖,一方丝帕滑落锦带飘然而下,她却不敢回头去拾,就如同她不敢再有胆量见他的身影,见他的眼眸。
时间,瞬间凝住。
最是心痛便是擦肩而过。
毅然绝然转身而去,只留一方丝帕在他掌中,一阵夜风拂过,她的裙衫扬起,像是盛开到极致的花瓣留恋了风儿,与随之而去,却因无法触碰夜风的脚步而无力垂落,碎了她散落在空气中的清香,随即散开,像是既定了这般命运。
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底的想念,转身,却在见到不远处的那道深刻在脑海中的身影后愕然瞪大双眼,脚步再次停下。
清冽的嗓音,淡淡的言语,却丝毫不突兀,就好像这话早已经酝酿了太久太久,久到可与天边浮纱飞舞,话落之下,几多情愫。
男人却将她的丝帕拾起,轻步上前在她面前,递给她,静谧,安然。
目光只敢及他的胸前又迅速敛回,没敢再往上看,她不敢看他的双眸是怎样的,但就算不看,她也知道他的眼在光晕下会是多么迷人清雅,如同湖畔最圣洁的荷莲,散发着幽幽之态。
脑中又闪过那道影子。
那一片片红啊,曾经她是多么为之欣喜,可如今再睁眼,有的只是冷月寒霜。
雀呼听了也道:“铁伐的话没错,二王子就安心等着明日美人在怀吧。”
马夫驾着马车在府门口停下,府门两侧的看守见状后立刻上前,撩起马车的锦帘,从中下来一男子,看守神情恭敬,男子没有说话,匆匆进了府邸。
“二王子,我们给楚凌裳备的可是剧毒,这世上无人能解,楚凌裳死了,赫连御舜就会如同废人一样,到时候他的一切还不都是二王子的?”伊柯笑得更是阴险毒辣。
于单眼底阴沉一片,点头道:“我恨不得马上就夺了他的权!”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明里暗里与赫连御舜斗,但最后都与失败告终,这一次他只能赢不能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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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223 血溅(1)
伊柯喝了一口茶后,又给了于单一颗定心丸,“二王子,只要我们有了邹仑的协助,兵权落在你的手中指日可待。”
“邹仑他有何表示?”于单问了句。
“邹仑对左贤王迎娶楚凌裳一事已经很是不满,他怎么可能看着孙女伤心?明日赫连御舜的大婚,无论成功与否,他心底的天平肯定就会倾斜,缇雅伤心欲绝,他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伊柯将全盘计划逐一抖落,“楚凌裳一死,赫连御舜便成了废人,他身边的伊稚斜虽是左谷蠡王,但手中兵权不及他多,自然没有太多顾忌。到时候只要二王子你主动借机提到邑城灾荒一事,要求单于派兵驻守以安抚民心,兵权虽在赫连御舜手中,但到了那时,就算单于有心偏袒也自然不能将一座城池交给一个颓废不振之人管理,我们借机拉拢邹仑提出移交兵权之事,到时候除了二王子你,还能有谁担此大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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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宫门外人头攒动,看热闹的多,讨酒喝的更多。
两对新人同时大婚,可谓是匈奴国最轰动的事情,全城共欢庆三天三夜,宫门外更是备好了佳肴美酒,只要是城中百姓都可自取自饮,不需献上何种宝物或贺礼,只需说个吉祥话便可。
于单思量着,唇角慢慢扬了起来,“没错,正可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赫连御舜已是被楚凌裳迷昏了头,单于想来也最是讨厌这样,他的兵权,早晚要落到我的手上。”
他不是不知道两个儿子明争暗斗得厉害,面对种种,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赫连御舜,是他这一生最爱的女人所出,所以他疼爱他,再加上他骨子里流淌着骁勇善战的血液,这令他更是感到欣慰,于单是阙氏所出,阙氏虽说不是他深爱之人,但毕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纵使她当年做过一些不入眼的事情,但也是出于对家族利益的维护,这么多年她一直伴着他的身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看在阙氏的情分上,他自然也不能忽略于单的感受。
他身后便是八抬大轿,顶盖镶金渡面,奢华涟美,花玉雕刻梁木支撑,美柱间白色浮纱飞舞,在蓝天白云之下犹若女子轻盈的舞姿,旖旎绚烂。
军臣单于、赫连御舜和于单三人同时上前完成祭天仪式,共同祈愿上天保佑,保佑匈奴国国泰民安,五谷丰登。
初五,大婚。
华阳公主在大婚之后将会从偏殿直接搬入萧云殿,因此在早先,萧云殿便重新妆点,焕然一新。
床榻之上垂落而下的鲛绡宝罗帐早已拉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大床,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榻上放有两只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
很快,送亲队伍进了宫,宫门缓缓关上,百姓们全都抻长了脖子,拥挤的视线很快就被宫门挡住了。
新房的梁檐嵌有一颗圆润珍珠,阳光透过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设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竟以暖玉而成,可应了步步生莲这般形容。
百官们所猜不假,当军臣单于将一炷香恭敬奉上时,饱经风霜的眼眸也透着一丝疲累,看着身边这两个儿子,一个是手心,一个是手背,如能同仇敌忾相互谦和,必然会使得匈奴国繁荣昌盛,可事与愿违。
百官将军臣单于的行为看在眼中,祭天一向是老单于带着太子共同完成,军臣单于同时携带两个儿子,说明在他心中还在衡量。
皇城宫内,又是另一番景象,依照规矩,大婚之前必要祭天,大殿外的广场早已摆好祭天之物,陈木和青铜制成的狼脸图腾栩栩如生,一眼看去异常骇人。
联们保我能联我。祭天之礼完毕后,于单和赫连御舜分别站于大殿的两侧,大殿之上分别坐有军臣单于、阙氏,侧位上坐有夜崖迹,另一边便是赫连御舜的正室南华公主。
红色灯笼沿着皇城宫内一直延伸到宫外,城中上下也如同宫中一样喜气洋洋,正值桃花泛滥之际,便有人将左贤王王府到宫内这条必经之路铺上满满桃花,仔细打听才得知,原来是城中百姓们所为,一是出于对左贤王的爱戴,二是有关左贤王为博红颜一笑,竟命人打造十里桃花一事早已传开,今日两人共结连理,自然百姓们也跟着高兴。
良辰吉时一到,一支送亲队伍便吹吹打打出现在桃花铺就的道路上,各色穿着的丫鬟们跟着婚轿也一路前行,手中捧着鲜花香囊,走过一路洒下一路,香囊之中放有喜银,纷散给道路两旁的百姓们,换的他们纷纷高呼祝贺之词。
花轿两旁护卫表情却没有因此松动下来,肃穆严谨,目光在各自目力所及的范围来回巡视,一直处于警惕状态,毕竟这次是极重要的婚庆之事,无论是新郎官还是新娘子都身份不凡。
赫连御舜高高骑于马背之上,目光炯炯,胸前配有红花,身着锦衣玉罗也染上喜庆之彩,居高临下看着跪在两侧的城中百姓,薄薄的嘴角轻轻扬起,如刀刻般的俊容散发着强劲的霸气与粗犷,整个人都充满君王般的冷漠与孤傲。
这一日,阳光明媚异常。
铁伐哈哈一笑,“二王子,总之过了明天,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阴谋,滋生
于单一直没有娶妻,所以他身后的正室位置是空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