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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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脏水泼进了饭锅（1）
丁大为在家舔了两天心上的伤口。
他越想越堵，胸口火辣辣地抽痛，郁结的恶气无法消散。
他对这笔业务寄予的希望最大，投入的金钱、时间、情感最多，因而失望和伤害也最大。他无法一笑了之让它随风而去，他要记住一辈子！
他现在只有这个格局和胸怀。
吴家秀见他两天没出门，就在家里拿一本书，看一会又放下，少有这种情况，关切地问：“儿啊，你怎么了？”
“没事。”
“没事怎么不出去？在家长吁短叹的？是不是和小鹿拌嘴了？我说了，漂亮女孩心大，你哈不住的。”
“你烦不烦？！”丁大为把书一摔，起身往外走，“我出去，出去！不碍你的眼。”
吴家秀紧紧抓住儿子：“好好好，我不说。”她把儿子摁在床上，自己搬一把凳子坐在旁边，絮絮叨叨没完：“有什么心事，说出来，心里就好受了。你怎么跟你老子一个样，闷在心里磨自己呢？”
丁大为知道必须告诉母亲一些情况，她才放过你，不然她会坐卧不宁，谁叫自己把不快带回家呢？“不是和小鹿，是工作上遇到了不顺心的事。”
“什么事，说给妈听听。”
“你不懂，说了没用。”
“工作上有难事，也不能在家老躺着。出去走一走，转一转就好了。你这样子，我都没心思出去捡破烂了！”
“好吧好吧，你让我安静一会，我躺一躺，就没事了，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丁大为用书盖住脸。
吴家秀从儿子身边走开，“跟你老子一个样！”
这时小红打来电话，说一会儿过来玩并吃晚饭，吴家秀高兴地说：“你来吧！”她想小红来了，儿子就不好意思躺在床上生闷气了。
果然，丁大为听说小红要来，立即从床上爬起来，抓了一本书，装模作样地说：“我出去一下。”
吴家秀好笑，也不拦他，“吃晚饭时回来。”
趁小红还没到的功夫，吴家秀收拾了一下家里，出去买菜。那天小鹿来买的什么菜，今天也买什么菜。客不二待，她心里更高看小红一层。
买菜回来，吴家秀去小区门口接小红。她来过一次，应该知道地方，但她怕保安为难她。在门口站片刻，小红到了。吴家秀像见了亲闺女，热情地拉住她的手，又是拍又是打，“早就说来玩的，怎么今天才来呀？我又不好打电话，怕耽搁你的事。”
小红无拘无束地说：“昨天上了晚班，今日睡了一上午，本来下午要上班的，临时冒出念头，好久没见您了想得慌，就请假说脑壳痛，来看您了，哈哈。。。。。。您好吧？”
“好、好。你来了，我就喜欢，不好的都好了！”
小红贴己细心地问：“吴妈妈有不开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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脏水泼进了饭锅（2）
吴家秀将这一段时间公公去世、男人身体不好、女儿不舍等家务事向她说了。就是没说儿子心情不好。她还是有分寸的。
小红听着很伤感，不是为吴家秀，而是为自己。她听出这一家人的相互牵挂，而她没有，她渴望这种情感。
两人说着来到杂物间。吴家秀把菜拿出来，准备做饭。小红像在自家一样，袖子一卷，搬把凳子塞在屁股下，坐下择菜。这动作叫吴家秀看了很舒服。
也许是脾气相投，也许是同住烂尾楼，吴家秀明明知道小红操的是贱业，可就是不能把她当贱人！她毫不隐讳地对儿子说，小红和小鹿，她更喜欢小红，希望小红能当自己的儿媳！
她当然不愿儿子娶一个不正经的、被无数男人睡过的女孩作媳妇，那在鹞儿湾会一辈子抬不起头，她比别人更注重家族名誉。凭她的经验和感觉，小红绝不是这样的女孩，她一定还是个黄花闺女！正是这个固执坚定的想法，她才没有顾忌地和小红交往。今天这个难得的机会，她想和她好好拉家常。
“丫头，”她换了一种亲切的称呼，“见面了只是‘小红小红’喊，俺还不晓得你的学名呢？”
小红犹豫着，干她们这行的，是不轻易把真姓实名告诉别人的。可是吴妈妈问起了也不告诉，就有点生分了，“我叫朱桂兰，你记不住，就叫小红吧。”
“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小红没有直接回答，她沉默一会说：“吴妈妈，我拜你为干妈，好吗？”
“怎么不好喂？我就是把你当女儿看的，只要你瞧得起我这个穷干妈！不过这种事，你要跟家里人商量，不然他们有意见的。”
“不要商量，我愿意就行！”
“还是要让你爸妈晓得才好。”
“我没有妈，我两岁她就死了，一点印象也没有。可是，我又想她，所有对我好的大娘大婶，我都想喊妈！”娘的话题，是小红心中最软处，不能提，一提就要流眼泪，可她还是渴望找个人尽情倾诉尽情流！
吴家秀想起留在家里的女儿，也流了泪，“你爸呢？”
“她又找了一个女人，我叫她婶婶。她开始对我还好，生了弟弟，就变脸了，左右看我不顺眼。我就不明白，都是娘生父母养，有些女人为什么要刻薄人家的孩子？”
吴家秀无法回答小红的问题。这是一个陈旧的话题，没有身处其中，无法体会个中辛酸。“自古以来就是这样。”她说。
“最可恨的是，我小学没毕业，她就不让我读书了。不然，我不是今天这样子！”
“你爸就不吭声？”
“因为婶婶为他生了儿子，他就处处顺着她。”
“老话说了：宁肯要当叫花子的娘，不要当皇帝的爹！”
“爸爸不容易，我不怨他。”
吴家秀搂住小红：“你是个厚道人。”
“可就苦了我，天天忍气吞声。所以，有人说愿意带我出来搞事，就来到了武陵城。也不管是干什么，只要有事做，能赚钱养活自己就行，就干上来这个。吴妈妈，你不认为我是坏女孩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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脏水泼进了饭锅（3）
“不要这么说！我从来不那样看你。”
小红抹去泪痕，眼里闪着热烈的光：“那我叫你干妈，您答应吗？”
“答应——”
“妈——”小红扑倒在干妈怀里，又“呜呜”哭起来。
吴家秀替她擦眼泪，温柔地劝解道：“好吧，好吧，不要哭了，这是喜事。”
小红心酸地说：“有一个人让我喊妈，我就知足了。”
“我也知足。你有了妈，我又多了一个女儿，俺两个都赚了！”
“干妈，还有一件事，女儿要向你交底。”小红庄重地说。
“什么事？”吴家秀惊讶望着小红。
“我还没有坏坯！没给您丢脸！”小红骄傲地宣布。
吴家秀紧紧搂住她：“不要说这些了，我相信你！”
丁大为在外面转了半天，回来吃晚饭。小红一时不好意思改口叫“哥”，却对吴家秀说：“干妈，丁大为回来了。”
丁大为听起来怪怪的，就问：“谁是你干妈？”
吴家秀爽朗地说：“我今天收了个干女儿！你们快叫干哥干妹呀。”
小红难为情道：“我只叫你干妈，叫他，还是丁大为。”
丁大为想女人就喜欢搞这些名堂，刻薄道：“你拜干妈可以，不拜干爹就行！”
吴家秀作势抽他的嘴巴：“你嘴巴积点德，哪来这么多怪话！”
小红一向嘴不饶人，“我拜干爹关你什么事？别人不拜，拜你爸也不行？”
丁大为在外面散了一会心，情绪大有好转，接着她的话说：“我爸那个干爹，可能让你失望。”
“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
“你看，见面就打嘴巴仗，还说不是兄妹。”吴家秀喜欢这种热闹气氛，“小红，别和他说了，帮我来做饭。
”
吴家秀乡里女人老思想，认为男儿不该干厨房里的琐碎事，应该干大事，因此丁大为同许多乡里男子一样，厨房里的事不插手。他回到自己的小房间，拿起从李家驹哪里借来的《肯定你的潜能》，心不在焉地边翻书边等饭吃。
做饭干家务是小红的拿手。她炒了一碗菜，很快发现封闭低矮的杂物间，油烟无法出去，呛得难受，便把炉子提到外面。吴家秀提醒她：“别到在外面做，上面人有意见的！”
“什么意见？”
“说油烟熏了他们。”
“烟子都往天上飘去了，又没在哪家的门口，怎么会熏着？”
吴家秀见天色尚早，估计人们还没有下班回家，屋里又实在呛得不行，小红新来更不适应，便由她将炉子移到外面，炒菜做饭。
小红将锅烧红，“滋滋”倒进清油，正要煎鱼，只听头顶一阵风，没等明白怎么回事，“哗——”一瓢水从天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