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开洗车行，水是不能断的！”
来人走后，郭老头感叹：现在办个事，真是不容易！
打发两拨人走后，丁大为对夹着牛皮包步行而至的人，生出一种本能的警惕和惧怕。惧怕也是白搭，该来的还是来。环卫处来了，他们不凶，开口也不大，两个女人收了二十元卫生费，走了。紧接着，占道办的真来了！他们承认银座大厦的设计，但大厦现在没办启用手续，路口就不能出入车辆！
郭老头逼得没法，只得动用最后一招：搬黄市长！他虚张声势道：“那我打黄市长电话，现在就启用，行吗？”真的就拨董秘书电话，一下还通了。董秘书不想让他干扰领导，问是什么事。郭老头说了。董秘书见不是什么大事，便叫占道办的人接电话。
那占道办的人不知郭老头什么来头，对声音似有感应，未接电话已知是顶头上司，诺诺连声“好，好，好！”对郭老头前倨后恭道，“市长发了话，那你们就先启用吧！”
郭老头无意中挣了天大的面子，豁达宽厚道：“我晓得，你们也是公事，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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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事业是男人的春药（1）
马晓河把同高明松的见面，选在大河茶馆。
黄市长说高明松是他的师傅，马晓河心里并不认同，倒不是发达了不认师傅，他只在高明松手下当过一段时间小包头，是雇佣关系不是师徒关系；如果是师徒关系，高明松哪怕住狗窝，他也会不嫌僻陋前去拜访；因不是师徒，他就要摆一点谱了。他订了一个豪华包间，要高明松过来谈。
郭老头也没把他当徒弟，接到马晓河的电话时，半天没听出对方是谁。马晓河自报家门后，他才想起原来公司中，有这么个人。
“哈哈，我晓得你忘了我！我是马晓河。”
“哦。。。马晓河，记得，记得。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我知道你的电话只给市长。黄市长告诉我的！”
“哪里哪里。”
“请你喝茶，高总。”
“哪个茶馆？”
“大河茶馆。”
大河茶楼就在银座斜对面，郭老头从没进去过，从外装饰看，古色古香，想是一个高档会所。多年不见，马晓河找我干什么，且从黄市长手里拿的电话，看来不是叙旧闲谈。那会有什么事？郭老头想不出。管他呢，去了再说！
郭老头在小姐引导下来到包间，只见一位器宇轩昂的中年人掀簾而出，叫一声“高总”，一手搭肩，一手护腰，把他请进包间。“马晓河，你的部下！”马晓河自我介绍，掏出名片，双手递给郭老头。
天辰置业董事长 马晓河——郭老头瞧着名片，想他原来叫马小河，什么时候改名了？这人一改名，就不是原来的他了。眼前的马晓河，衣着光鲜，气度不凡，哪里还是原来一身泥灰、满脸汗斑的小包工头？！有人改名，期望发达；有人改名，因为倒霉——譬如自己。
“几年不见，真是大变！你发了呀！”郭老头心里感叹世事难料，面对昔日的手下，不谦虚也得谦虚。
“哪里哪里！还不是当初跟着您学的几招。”马晓河故意谦逊。
郭老头觉得刺耳，连连摆手制止：“你的抬举，我受不了，谁跟我学谁倒霉。”
马晓河一番装烟敬茶，顺便问：“高总这些年，在哪里发展？”
郭老头想，你从黄市长手里得到我的电话，岂不知道我的情况，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不能和你们年轻人比啊！我是走下坡路了，落伍了！谈什么发展？我是冷水浇老二，越浇越缩了！”
“武陵城对你不公啊！”马晓河大发感慨，似乎声援郭老头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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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业是男人的春药（2）
“那也未必，还是我自己没把握好。马总找我，应该有事吧？”郭老头对他大而空的浮泛同情心里反感，他想谈点实在的。
“黄市长没告诉你？”从他的提问，马晓河知道他和黄市长交情并不深。
“什么事，黄市长没告诉我。”
“是这样，银座这幢楼，我拍下了，有些遗留问题，特别又牵涉到您，我想听听你的意见，然后商量个解决方案。”
“银座你拿下了？”郭老头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心里又喜，又有些酸。
“黄市长栽的我嘛！”马晓河一副吃亏上当的苦相，“他要整治烂尾楼，要政绩，非要我啃这腊肉骨头！”
“肉没骨头，就是转基因的东西，谁敢吃啊！有肉有骨才有味。”郭老头嘴里吐出一串高科技名词，暗示马晓河：我也在与时俱进，没和时代脱节，什么事别蒙我。
“你还有多少没结账？”马晓河轻描淡写地问。
“光材料、工资和垫资，就有六百三十多万，如果算利息，就更多了，我也没仔细算。”
“手续都还在吗？”
“都在。马总要不要看一看？”
“既然都在，我就不看了吧，你又没带来；以后由财务人员审查就是了。”
“到我那里去看吧！”郭老头坚持要他看凭据。他想让他知道，他高某确实是被债务所困，不是能力不如人，在晚辈面前，他不想完全服输；同时，也想让马晓河亲眼看看他的处境，打动他的恻隐之心，尽快为他结账解困。“银座就在对面，跨过一条街就是；到了这里，不去我那狗窝看看？”
马晓河起了好奇心，吩咐小姐留茶。两人一前一后来的郭老头住的工棚。
郭老头离开后，小莺一个人害怕，上楼到小红房里说话去了。郭老头打开门锁，佝腰走进屋里；马晓河低首环顾，四壁萧然。“你一直住这里？”
“住这里！”郭老头坐下，手微微颤抖，感慨万端，“二十年像一场梦，我一直守在这里，直守到你来，简直像在给你守工地，唉！”
“不要这样说，不要这样说！”马晓河也唏嘘不已。
郭老头从床头拿出账本，抖抖索索一页页翻给马晓河看，“看，这是垫资收据，这是材料款，这是工资。。。。。。清清楚楚，清清楚楚，都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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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业是男人的春药（3）
“好，我都知道了！”马晓河伸头望了一会，征询地问：“这笔账怎么结，高总有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给现钱！”
“给多少？”
“本钱加利息。”
“存款利息还是贷款利息？”
“你看呢？你是搞项目的，存款利息你去哪里融这么多资？”
“一次付清，还是约定日期分期付款？”
“一次付清！我等了二十年了，再没时间等了！”
“全部要现款？可不可以用别的方式，譬如以入股的方式，成为银座的新股东？”
“股东？银座你准备投多少？”
“光拍下这幢楼就花了一个多亿，还要了难，还要建设，各项费用加起来要两个亿。”
郭老头心里盘算，两个亿，我这点钱只算一个小小小股东，进不了董事会，决策上没有话语权，知情权有多少很难讲，现在很多东西和原来套路不一样了；原来得心应手时都栽得惨，现在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也说不准！郭老头连连摆手，“你饶了我！我不想再干什么事了，年纪大了，没那么长的性命等分红；我只想拿了现钱，回老家过几天安静日子！”
马晓河似乎理解他的心情，说：“我知道您的意思了。”他起身离开，邀请郭老头再去大河茶楼叙旧。
郭老头谢绝道：“我就不去了，东西看了，话也讲明了。”
马晓河信步走到院子里，拿手机当电筒四处照；郭老头跟在他身后，介绍银座的主楼、裙楼的现状，末了指着一块泛着灰白的地面说：“这是我闲着没事，办的洗车场。”
马晓河对此不加评论，只望着黑沉沉的大楼，感慨道：“当初我在银座，是第一次包工，百事不懂，是您手把手教我；现在，还是要您的大力支持啊！”
“好汉不提当年勇，现在你如日中天，我无能为力。”
马晓河亮出黄市长的关系，“这些年我跟着黄市长跑，承他关照，有了今天的局面。黄市长调回武陵城，管城建，非要我把银座接下来；黄市长对您印象很好，他希望我们再次合作，让银座这幢烂尾楼死而复生，也给他挣点面子。”
“黄市长来银座看过我，我也到他办公室去过。”郭老头也和他说黄市长，就是不谈合作的事，他觉得现在的江湖水更深，无意再蹚银座这滩浑水。
“哪天我请你和黄市长，一起聚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