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马晓河有些拿不定主意，又拿着名片看起来，一会儿问：“这两人，你原来认识他们？”
“不认识，”鲁经理说：“李家驹好像和其中一个人熟悉。”
“李家驹刚才来过？”
“我要他来的，按你的吩咐，商量下一步楼盘推广事宜。”
“他们一同来的？”
“一同走出电梯。”鲁经理发现他又在疑神疑鬼。
“他人呢？”
“刚才走了。”鲁经理兑现对李家驹的承诺，鼓起勇气说：“他有一件私事，自己不好说，要我向你转告。”
“什么事？”
“他的孩子，可能早产时医生用氧过度，眼睛受到伤害，要一大笔治疗费，他想公司给他现款——”
马晓河挥手回绝道：“这个暂时不考虑，我们和他有合同的！房子卖不动，他是总推广，怎么能提这个要求？他也要担一些风险的。他孩子真有病？”
鲁经理对这话很反感：“我想他不至于为了拿到现款，拿自己的孩子玩苦肉计吧！”
马晓河不在乎他的态度，“我总觉得这个人，有些神秘，有点——孟尝君。你发现没有，许多事，都和他有牵连。”
“马总您多虑了。”疑神疑鬼到这一步，鲁经理觉得没什么和他好说的。他表明自己的态度：“我们在社会上做事为人，就是交朋友。公司不明不白的捐款，一年不知多少，李总对我们是帮了忙的，希望马总认真考虑。”
这时马晓河接到黄市长电话，要他过去。“好吧，如果销售形势好转，也是可以考虑的，顺水人情而已。”马晓河临走时问：“那个女人的身份行踪，有新的发现没有？”
鲁经理见他终于松口，长出一口气，总算对朋友好交代。“没有，我认为可以不去管她。我还是那句话，房子卖出去了，她闹也白闹。”
马晓河向上指指：“我不管她，有人会管会问。”
马晓河的的直觉很准确，他在黄起衰的办公室一落座，黄市长就打量着他的脸，关心地问：“脸上的伤疤，已经好啦？”
马晓河不自觉地摸摸脸：“好了。”
黄市长把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开说：“脸上是没留下痕迹，但是这件事在社会上的影响，却不是一时半刻可以消弭，有些奇诡的风传，不知你听说没有？”
“什么风传？”马晓河想起两位保险人的话语，莫非他也听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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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弃（2）
黄起衰不点穿而要马晓河自己说，他迂回地问：“房子卖的如何？”
“不理想。”
“什么原因，公司经理层分析没有？”
“就像你说的，房子还没完工，因为以前的关系，武陵城的市民，一定要看到实实在在的、可以入住的房子，才会放心购买；还有——”马晓河把刚才保险人的话，转述了一遍，“想必您也听说了。”
黄市长站起来，端起架势教训道：“我早就说了，该付的代价，迟早要付的！要你接这个盘子，就是想你平和地处理遗留问题。如果你听我的，就没有这些麻烦，也没有这些风传话语。现在是越传越离谱，越传越诡异！你知道我承受了多大压力？”
马晓河低头不语。在黄市长面前，他永远只有听话挨批的份。
“舆论导向，众口铄金！”黄市长指示说，“现在你要抓紧施工，把整修工作如期完成；还要采取一些切实行动，打消人们的疑虑。你准备怎么办？”黄市长回坐在皮椅上，审视着马晓河。
“刚才来之前，我和保险公司接触了，准备为每位购房者，送一份安全险。”马晓河记得许多家电产品，都有质量安全险，很能打动消费者的心。“为此，公司要很大一笔额外开支。”
黄起衰一声冷笑！“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做！”
笑什么？马晓河望着他心里发问。
黄起衰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他想的是安全，如果真如人们说的那样，出了安全事故，不仅乌纱帽不保，还有牢狱之灾，他的政治生命就完了！
他说：“买保险了，就能保证房子安全？你这是舍本求末，避重就轻！现在人们风传的、担心的是大楼安全有问题——”
“难道你要我加固大楼？”
“你说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那要追加多少开支？”
“安全大于天！谁也不能把人民的生命当儿戏！”
马晓河见黄市长根本不理会他的成本支出，只说维稳安全，一下被激怒了：“原来根本就没说这些！如果这样，我要求修改合同，不然，我只有停工待议！”
黄起衰冷冷地盯了他半晌：“马晓河，我告诉你，这话不可以随便说的，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你我都是武陵人，要对家乡的人民负责，企业是有社会责任的，不能光讲经济效益，不讲社会效益！”
“我不是搞慈善的，我就要讲经济效益！不然——”他想说“我就是另一个高明松”，想想这话太刺耳，也不吉利，便咽了回去，脸涨得像猪肝。
黄起衰不怕停工威胁。虽然马晓河不是省油的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但洞庭广场他已投入将近两个亿，深陷其中，不是说停就停得了的。
“我劝你坐下来，冷静！”黄市长从容不迫，牢牢掌控着谈话局面，“经济效益要讲，更要讲社会效益。企业家要有政治敏感性。不要动不动就停工，要给自己留余地。安全就是一切，你老搞建筑的，这还要讨论吗？”
马晓河扭着脖子，表示不听空谈，“老哥，你不要给我说这些大道理，大道理谁都懂！我问你，你要我全面加固大楼，多出的费用怎么办？你那一份还要不要？”
黄起衰脸一板怒喝道：“什么这一份那一份？谁要你那一份了？”
马晓河见他声言放弃好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下子懵了。这是一个强硬的信号，他不要好处，就会讲原则，这是依附寄生于官场的企业家最不愿看到的。真不给，会失去靠山；给了，公司赚不到预想的利润。马晓河摸不清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合作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要抽身？这不是中途翻脸吗？
马晓河感到受了愚弄。你爱惜自己的羽毛，就不顾我的利益了？想中途甩我，没那么容易！我也不和你玩了！银座再次中途下马，你就好看吗？你怎么向市民交代？“好吧，既然你甩手不管，我也不干了！”
他抓起皮包，像一头触怒了的公牛，鼻子喷着白烟，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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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色诱（1）
楼梯间，一位穿着入时的女士，见马晓河快步出来，立即掉转身子装模作样地望着窗外，马晓河似曾相识，又想不起是谁，下了两级台阶回头望，女子已飘进了黄市长办公室去。
黄起衰没料到自己声言放弃好处，马晓河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说穿了，他不是非要给我好处，而是怕失去靠山，我一甩手他就急。想到这里，他有点暗自得意。
他不怕马晓河发飙，他还有话没说完，他相信，马晓河想明白了会回来找他的。
黄起衰刚要起身关门，门口花影移动香风漫卷，齐韵悄然而至。
她双手提着一个纸袋，在门里站定，含情脉脉地望着黄市长，一动不动，似在等着他的召唤。
对这位不速之客，黄起衰微微一怔：“哟，齐小姐，什么风把你吹来的？”
“来看你呀？”
“不敢。”
“来客了你都不请坐啊？”
黄起衰还真不想请她坐。他经常看到这女人在市政府大楼来来去去，好像和很多人都是朋友，他不想沾这种女人。他不失风度地指指沙发，齐韵已经自己坐下。
“有事吗？”
“给你送一套衣服。”齐韵起身把纸袋放在他宽大的办公桌上，“正宗梦特娇夹克，不知合不合身。”拆开包装，就要将衣服往黄起衰身上套。她浑身散发的浓郁香水味，一下就包围了面前的男人。
“不要不要！”黄起衰连连后退，双手推让，“你又没量尺寸，肯定不合身。”
“黄市长大概忘了，我是模特儿教练，不管男女身高，一看一个准！”她说话时眼睛带水眉目传情，像有万语千言。
“我的你看不准，我的身材特别，都是老婆定制的衣服。”
“知道黄市长夫妇恩爱，就不让人家也献献爱心吗？”
饱读诗书的黄起衰，这时想起一句古语：美我者，私我也。美人不会无缘无故地向人抛媚眼，送厚礼，否则必有所图。“衣服拿走，有什么事你说吧。”
“黄市长不领情，有事也不好开口呀。”
“你说，心意我领了。”
齐韵只好将衣服拿开，有些尴尬地说：“对黄市长来说，也是小事。我爸爸的公司，有人说他卖的油不合格，要罚款——”
“这个不是我分管。”
“可是我只认得您呀，”齐韵娇眉地说：“只要您说一声，人家肯定买面子。”
“那，人家不说我管的宽，而是骂我手伸得太长。”
“黄市长不帮忙哦——”齐韵幽怨地低声道，长长的睫毛下，晶莹的泪水，闪闪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