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再过一会大夫就会来了,不会有事的。”
  闻言,萧予绫哭笑不得,趁着大夫还未来,趁着事情还没有闹大,得赶紧说清楚。刚才的事情虽然惊险,她倒不是很担心。毕竟,这是一个看重身份的时代。如同君子不进厨房,大夫不交白丁,周天行作为一个王爷,也必然不会过多的关注一个下人。
  只是,她到底有点羞于面对刑风!
  咬了咬牙,她硬着头皮说道:“阿风,看样子我、我并没有怀孕……”
  “没有怀孕?”刑风眉毛快要打成一个结,明显不能理解萧予绫的话,既然没有怀孕,那为何还会出红?
  “我……”萧予绫用袖子遮住了脸,此番倒不是惺惺作态,实在是羞得无地自容。不看刑风好像就有了些脸面,鼓足勇气继续道:“我是、是来葵水。”
  话落,房间里面一片静谧,静得连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听。
  萧予绫将袖子放低,露出一双眼睛悄悄看刑风,只见他虎目圆睁、嘴巴微张、眼神木木而不知动作。好似——被雷劈了一般!
  她将袖子放下,垂头,沮丧的说道:“我原以为能为王爷育得长子,没想到……呜呜呜……我真没用,我真没用……怎么会来了葵水呢?呜呜呜……”
  说着,她抡起自己的拳头就往肚子上打,大有要将这不争气的肚子打死的架势。
  刑风本就是心软之人,见她如此自责哪里还会计较她的过错,就连他身上沾染了晦气的葵水也忘了,忙按住她的双手道:“阿岭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萧予绫双手被束,假意挣扎,喃喃:“是我没用……是我没用……我……”
  “阿岭不必内疚,你与王爷不过一次……且你们都还年轻,以后……定能得偿所愿!”
  萧予绫抬,见刑风说完这番话已经面红耳赤,知他未生气,心下大喜,却嘟起了嘴,不安的问道:“那……你、你可会怪罪我?毕竟我……刚才还说自己有了……”
  “阿岭心善,又不是故意欺骗,我怎么会怪罪?再说,刚才你也说了不能肯定,需看过大夫再说!”
  萧予绫粲然一笑,提到大夫,还得再撒一个谎。
  “阿风,既然你不怪罪我,那可否帮我一个忙?”
  “你说!”
  “若是王爷问起我患了何病,你便说我在外面摔了一跤受伤流血了。”
  “为何?”
  萧予绫再次脸红,嗔道:“我是一个女子,要重名节!若是被人知道我的葵水染到了你的衣服上……那我和你,便都要无地自容!”
  刑风原本已经红透的脸颊变得有些紫了,点头如啄米,顿感屋里憋闷,忙不迭的告辞离开。
  走到门外,遇到了大夫,他反常的摆起了面孔,几句话将人打离去。
  第四十二章 似是故人来(十三)
  夜幕降下,王府各处都点起了灯火。书房之中,银色的荷花灯托上面点着五盏油灯,灯芯时而出噼啪的声音,一闪一闪,将屋外冷清的月光遮盖,在室内散下一片橘黄的华彩。
  坐于桌案前的周天行从批文中侧头,看向烁烁的灯芯,眉头再次蹙起。刑风今日实在是失态,这个萧予绫和他之间难道真的有令世人不齿之事?
  周天行从来不是多管闲事的人,虽然也行礼贤下士之道,却绝不会作出有**份的事。但刑风跟随他多年,刑风的举动和名声,在外人看来,是代表了王府。他,绝不能坐视不理!
  沉思中,听到外间侍卫的禀告声,刑风已经在外面等候召见。
  周天行命人传刑风进来,自己则放下了手中的狼毫,起身走到窗前负手而立,肃然的望着窗外的景物。
  刑风进来,看到静静立于窗前好似在出神的周天行,正准备跪拜,忽听他幽幽道:“阿风,我们离开京城久了?”
  王爷叫自己‘阿风’,而自称‘我’!刑风的心,宛如被无名的东西轻轻拨动了一下。很多年前,当他还是毛头小子,先帝和先后俱在世时,王爷也曾这样和他说话。那时,没有主仆,只有从小长大的玩伴、朋友,甚至于是兄弟。
  想到这些,刑风忽然有些伤感和怀念,答道:“已经五个年头了,从王爷去西北边境驱除蛮夷开始,便再也没有回过京城。”
  “五年了!我还记得五年前,在京城之时,阿风虽然是个少年,却被京城贤士和一干名流所赞誉,都道阿风是大善大义之人,品行无双。这些,阿风可还记得?”
  刑风微微涩然,道:“王爷,那是众人谬赞而已!风,愧不敢当!”
  “谬赞吗?可我也如此认为,五年前的阿风,真是品行无双之人!”
  刑风再笨,也听出了自己主子的话外音,‘五年前的阿风’品行无双,难道说王爷认为现在的自己品行有瑕疵?
  思及此,刑风双手平举于头顶,俯身弯腰道:“王爷,若是风行事有偏颇但请王爷责罚,风愿改正,绝不做出令王府蒙羞、家族蒙羞之事!”
  闻言,周天行终于转身看向他,沉吟片刻问:“若果如此,那我来问你,缘何你和萧宇岭之间亲密无间?今日竟然为了她,在王府众人面前失态。难道,你就不怕被人指责吗?”
  刑风心里咯噔一下,王爷怒了,为了萧宇岭而怒!
  他噗通一声跪到地上,俯道:“王爷,今日风的举动实在是事出有因!”
  “哦?”
  “阿岭她……身体不适,我一时担心,所以才会在王爷面前失态。”
  “身体不适?她如果真的身体不适,你为何又不让大夫为她诊治?”
  “因为……她可以自行处理。”
  “是吗?”
  周天行低沉的声音中带了些许的冷然和嘲讽,显然是不相信行风的说辞。刑风听了,急得额上冒汗,脸烧得火辣辣的,硬着头皮回答:“是的!她是摔破了腿,自己上些药便好了,实在勿须看大夫。”
  “可你开始不是说她是顽疾作吗?”
  “是、是顽疾作!她顽疾作一时不支,便摔倒在地,摔破了腿。”
  “阿风,何时起,你竟然学会对本王说谎了?你难道已经忘记本王立下的规矩吗?还是说,在你看来,对本王的忠诚远不及其他?”
  周天行又开始自称‘本王’,他的语气,已然不是一个幼时玩伴的闲话家常,而是一个上位者对下属忠诚的质疑。刑风诚惶诚恐,回道:“王爷,风对王爷绝无二心,隐瞒王爷一些事情也只是、只是……”
  周天行踱步走到桌案前坐下,端起案上已经冷的茶,像是根本没有看到跪在地上的刑风般。轻呷一口,蹙起眉头,不满意的令门外下人为他重新换了一杯热茶。
  他怡然自得的抬起茶杯,轻轻揭开茶盖,闻到一股扑鼻的茶香,方才从氤氲雾气中抬头,斜睨刑风一眼,道:“本王以为,你之所以隐瞒本王,事事袒护萧宇岭,完全是你私心作祟!”
  “王爷,风、风不敢!风之所以如此,完全是因为她是王爷的人啊!”
  正在喝茶的周天行因为刑风的话,本是轻呷一下的却忽然喝了一大口,滚烫的茶水入口又入喉,烫得他舌头直哆嗦,食道火烧火燎的疼。半响才缓过劲来,将茶杯放到桌上,提高声音道:“你说什么?”
  “风之所以袒护她,完全是因为她是王爷的女人!”
  “萧宇岭……是女子?”
  “正是!”刑风说着,双腿齐动,跪向周天行,接着道:“她原也是大家子,因为天灾**才沦落至此。王爷或许已经忘了她,可她却没有忘记王爷,费尽心思寻到王府。只是为了一腔热忱和对王爷的拳拳之心。”
  “荒谬!本王何时与她……哼!”
  “王爷难道忘记了?前些日子王爷独自外出,回来时还换了衣袍……”
  提起这件事,周天行气得双牙紧咬,好好地一次出门散心,竟然被宵小之辈偷了衣袍,害得他狼狈不堪!
  “记得!本王怎么会不记得!”堂堂一个王爷居然因为没有蔽体衣物而去偷百姓的衣裤,如此经历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自然永生难忘!
  “王爷既然记得,那就该猜到……那个女人,便是萧予绫。”
  周天行的剑眉成了倒八字,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道:“你说什么女人?”然后,又抬起茶杯,习惯性的在思考之时喝上一口。
  “与王爷有过鱼水之欢的女人……是萧予绫!”
  这回,他直接将嘴里的茶喷了出来,连声咳嗽,那个狡猾如狐的妇人到底和刑风说了些什么?
  “王爷,您……”
  “咳咳咳……本王无碍!”周天行摆摆手,用沙哑的嗓音命令道:“那个妇人到底和你说了什么,你一一给本王说来!”
  “这……”
  “难道,在你心里本王还不如一个妇人吗?”
  “风不敢!”
  第四十三章 似是故人来(十四)
  刑风心里微微愧疚,毕竟答应过萧予绫要为她保守秘密。但,身为丈夫,忠孝悌义信,自然,是要以忠为先,将信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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