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可,他此番是要和一个死人去争,这个死人还是她和孩子的救命恩人,他要怎么争才能争得过?
思及此,他不再追问,仓皇逃出。
他一走,萧予绫怔愣半天,待觉得有些发冷,方才想起自己正*的躺在床上,忙拉丝被盖住自己。
这一闹,她睡意全无,发了一会呆,索性起身穿衣。
用过早膳,丫鬟禀告说刑风求见。
她一怔,这次回来一直没有见到刑风,原以为他已经不在内院侍候,怎的现下又找了来?
她沉吟片刻,命人将刑风领了进来。
刑风见到她,立即单膝跪地行礼,言行十分恭敬。
他这般,萧予绫却是有些恍惚,她想到初来异世时遇到刑风,憨憨厚厚的一个大丈夫,却总是被她言语欺骗。可他从来没有与她计较过,好似包容她的欺骗本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令这个对她照顾有加的人和她渐渐疏远?
“王妃,王妃?”
刑风的再三呼唤传入她的耳里,令她从回忆中走出,淡淡一笑,道:“阿风找我何事?”
“风,今日是来赔罪的!原本应该早早前来,可风前些日子奉了王爷之命到京城办事,昨夜方才回来。故而耽误了,王妃恕罪!”
萧予绫错愕,问:“你何罪之有?”
“早先,风以为王妃迷惑王爷,遂与秀荷联手欺骗王妃,冒王爷的命令将王妃送进了宫里。”
“这件事呀……你不是已经赔过不是了吗?”
“那时赔罪,风并不诚心!”
见他答得坦荡,萧予绫一愣,当真是个憨厚的人,这样的话也能说出口!她笑,是真的觉得好笑,道:“哦?我倒是想知道,那次你为何不诚心,这次又是什么原因使你能诚心前来?”
“王爷先前为了王妃暗害贵族子弟,不追究阿英小姐被迫入宫之事,甚至为了王妃欲抵抗圣命。这桩桩件件,都让风以为,王妃该除!否则,早晚会令王爷昏庸!”
萧予绫早已知道刑风想杀她,却想不到是因为将她看成了妖妇。她嘲讽的扯了扯嘴角,道:“你还真是高看了我,那些事情,不过是他两害相权取其轻的衡量,哪里是因为我能迷惑他?”
刑风面露不解之色,问:“王妃何出此言?王爷对王妃的情意,这王府上上下下,乃至整个咸阳城都看得清楚。王爷诸事以王妃为先,何来衡量之说?王妃如此说法,不怕众人心寒吗?”
也不等她回答,他又道:“风本以为,没有了王妃,王爷便仍是昔日的王爷。可王妃消失的这段时间,风方才发现风错了!王爷看似更加勤政爱民,可风知道,王爷只是寄情于政务之中。他时常一天说不到三句话,晚上也经常不睡觉,整夜整夜的伏案批折子,饭食更是少了又少。大事小事,皆要过问,只为了让自己忙碌起来……”
听他说这些,萧予绫寒了眸子,打断道:“你前来赔罪就赔罪,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有个废寝忘食的王爷,你们该高兴才对!”
“王妃……”刑风喃喃自语,似是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冷然,半响才无可奈何的说:“王妃,我说这些,只是让王妃知道,我此番赔罪是诚心而来。王爷对王妃也是诚心,望王妃善待王爷!”
“善待王爷?”萧予绫面上讥诮一笑,反问:“阿风莫不是说错了吧?我不过是王爷后院妇人之一,巴结他还来不及,哪里敢不善待他?”
“既然王妃善待王爷,为何清晨将王爷气走?”
被刑风这一问,萧予绫立时恼羞成怒,脸一沉,喝道:“你……你大胆,这是我的事情,你有何资格过问?你一个侍卫而已,莫不是还要管王爷后院之事?”
刑风腰板已然挺得笔直,半分不畏惧,道:“王妃,风说话鲁莽,却句句属实!王爷当初甚至肯为了王妃守节,为了王妃推拒掉于家的婚事,王妃还有什么不满意?是恼怒那次将你送到宫里的事吗?风已经说了,那是风和秀荷的主意,若是王妃气不过,便将风的性命拿去,勿要再责怪王爷了!”
“你倒是能说会道,不到半刻钟就给我扣了一顶好大的帽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悍妇,苛责王爷!”
刑风微微俯首,道:“风绝无此意,曾经王妃为王爷所做的事情,风都看在眼里!想来,如今王妃只是有气而已,万不会苛责王爷!”
说完,他微微一顿,又道:“只是,风以为,王妃纵使有天大的怒气,还请珍重王爷的身体。就如昨夜,王爷与下臣商议一夜政务,王妃就是有千万个理由,也该让王爷安心休息才对……”
听到这里,萧予绫猛地一惊,提高声音问道:“你是说昨晚的他没有在路美人那里?”
“风昨夜带了京城的消息回来,王爷连夜召集众人议事,王妃难道不知吗?”
萧予绫又笑了起来,笑自己,她昨夜那般惧怕,惧怕知道他在和别的妇人亲热,如同蜗牛一般将自己藏了起来,根本没有开口向任何人询问过!
见她神情奇怪,刑风微微忐忑,小心唤道:“王妃?”
她回神,问:“他……现下在何处?”
“书房。”
下卷 一世情缘 第二十一章 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
刑风走后,萧予绫坐立难安,从椅子上面转到床上,又转了坐到椅子上。此时,她心里有种很想见到周天行的渴望,那种渴望排山倒海而来,似乎能够压垮一切。
但,理智上,她排斥这种感情,这种对他的本能关心。
足足有半个时辰之久,她终于用理智说服了自己,她要讨好他。若是不讨好他,又如何能杀死于然呢?
主意打定,她施施然出了门,并没有直接到书房,而是先去看孩子。
孩子虽然年幼,却被周天行强硬的命奶娘照顾起来,不许她哺乳,更不许她夜里带着孩子过夜。孩子不过几个月大,便住在一个独院之中,并未与她同住。
她进到屋里,听到孩子咯咯咯的笑声,还有下人们欢喜的称赞。
见到她,众人齐齐一拜。她先是将孩子从奶娘手里接过去,方才命大家平身,问道:“阿翼夜间可有哭泣找我?”
“王妃放心,公子十分懂事,每夜吃饱了便睡,未曾有半点哭泣!”
听到奶娘邀功似的回答,萧予绫一怔,她是该为孩子的听话而高兴,还是该为他一点也不留恋自己而伤心?
眼见着她神色不对,有眼力的奶娘忙话题一转,道:“小公子现下算起来该有四个多月了,奴婢想为小公子准备一些淡粥和菜汤,王妃看可好?”
“淡粥?”
“是呀,奴婢曾经带过几个孩子,大了以后都会试着喂一些淡粥和菜汤的。这奶呀,吃了几个月便没有原先养人了,逐渐喝点粥,加点肉,能使孩子身体好。奴婢看小公子身体很康健,想来是可以吃的。”
她颔首,其实对带孩子的事情她也是边学边用,未必比奶娘知道得多。如今听对方说得有理,她自然不会拒绝。
提起粥,她倒是想起一件事,心念一转,道:“你现下打算喂他什么粥?”
“刚开始喂,自然是白粥好。过半个月,再加些肉粥。”
她莞尔,双眸溜溜转,道:“那你现下就去吩咐厨房做,记得做一碗山药粥,再做一碗白粥,稍后送到书房来。”
“书房?”
“正是!”
“王妃这次可是要给王爷吃?山药是粗杂之物,怎可给王爷食用?即便是王妃自己,也是万万不能……”
奶娘的话说到一半,却被她眼睛一横,将话逼了回去。
她抱着孩子出了门,先是在院外晒太阳,待觉得时间差不多,方才抱着孩子走向书房。
在书房外面看守的人见了她,伸手阻拦,道:“王妃恕罪,王爷有令,现下谁也不能进去打扰。”
她倒也不恼怒,好言道:“你放心吧,是小公子找他父王,想来王爷不会怪罪的!”
闻言,侍卫犹豫片刻,最终放了行。
萧予绫推门进去,周天行难得没有伏案批阅折子。此时,他正坐在窗前,手里持了个酒杯。这个时代的酒,因为没有上乘的蒸馏技术,所以纯度并不高,味道也较之她所认识的白酒淡了许多。
可饶是这样,书房中依旧有一股弄得刺鼻的酒味。她看过去,周天行脸颊已经发红,想来是喝了不少。
她蹙眉,一手牢牢扶抱着孩子,另一手上前去夺他手里的酒杯,待对上他一双愤怒的眸子,方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
她有些悻悻然,这戏才开始,为何就如此投入?她将酒壶放在旁边的小几上,吐出一口浊气。
周天行看清楚来人是她,一时有些诧异,喃喃问:“你怎么来了?”
她抿了抿嘴有些讪讪,幸好怀里的小家伙咯咯笑起来,向着周天行伸出手,踢着腿要他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