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平时,你自然不会,可为了给刘蛮报仇,你有什么不能做?你为了他,怕是早已经不是原来的……”周天行的话,没有再说下去,提到刘蛮,他双眼鼓鼓,好似愤恨非常。
  萧予绫张嘴笑了出来,大声道:“原来我是这样的人,原来我是这样的人,我竟然不知道自己是这样的人!”
  笑着笑着,她又道:“既然王爷识破了我的诡计,敢问王爷打算如何处置我?”
  “来人呀,将王妃的印玺拿走。另外,没有得到本王的许可,不得让王妃离开院子半步!”
  他,这是要将她软禁了?被软禁,她不害怕,只是她的孩子,她放心不下。
  于然现下,已经收买了张奶娘,孩子的安全,已经受到了威胁。
  她跪地一拜,道:“王爷,妾知自己罪孽深重,只是为了孩子,可否请王爷应许妾一件事?”
  “何事?”
  “秀荷一向侍候妾,如今妾闭门不出,不需她再侍候,便让她侍候公子吧!”
  说完,她依旧伏地不起,秀荷虽然对她不忠心,但是对周天行忠心耿耿。想来,因为这份忠心,秀荷会善待周天行的血脉,会不予余力的保护孩子。
  周天行一愣,眸光闪动,道:“此事,依你!”
  她感恩叩头,而后站起身,对张奶娘说:“张奶娘,你过来,我有事与你说。”
  张奶娘眼神闪躲,但见众人皆在,虽然害怕却也觉得她不敢做什么,这才施施然靠近她。
  她对着张奶娘也是一拜,道:“张奶娘,以后阿翼便托付给你……”
  她即便失了势,也依旧是主子,张奶娘哪里能受她一拜?想也不想,张奶娘忙上前扶她。
  这时,她猛地将头上金簪拔下,猛力对着张奶娘的腹部一捅,将金簪子齐根插入张奶娘的腹中。
  在张奶娘错愕,众人大惊之时,她又将簪子拔了出来,再用力一捅
  立时,她的手上和衣襟上面,一片殷红。
  等众人反应过来上前阻止时,张奶娘已经软软倒地。
  周天行面色复杂,道:“你……你何苦杀人呢?”
  “王爷不是母亲,永远不懂母亲的心思!”
  她说着,面上一片平静。当众杀死奶娘,不说周天行的责罚,便是天下人对她的评价,也只怕离不开嗜杀和心恶两个词汇!
  可她不怕,张奶娘已经是于然的人,不杀张奶娘,她的孩子就危险了。能保得孩子平安,背上一个骂名和遭遇一次责罚,值得,十分值得!
  周天行闭了闭眼睛,道:“来人,将王妃关起来,三日之内,不得给她饭食!”
  下卷 一世情缘 第二十四章 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漆黑的屋内,静谧得让人无法*,今夜阴云密布,皎洁月光一点不见。即便外面的飞檐之下挂了灯笼,可那灯光穿过厚厚的门窗,在屋里也已经淡得让人分不清五指。
  萧予绫呆呆在床上坐了许久,心里百感交集,有酸有痛,还有对孩子的担心。她手上和衣服上的血已经干涸,发出一阵阵难闻的味道,时刻提醒着她现下的狼狈,还有手上沾染的人命。
  过了好久,她感觉自己已经足够平静和理智,这才整了整衣服站了起来,一路摸索着走到门边,朗声道:“外面有人吗?可否为我拿些纸笔和灯盏来。”
  她话落,外面有男子的声音响起,道:“王妃,王爷令王妃好生反省,王妃还是诚心反省吧。”
  闻言,她冷笑,声音也狠烈许多,道:“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莫说我现下尚有王妃的头衔,且这妃位是受朝廷封赐。即便他日我被王爷背弃,成了下堂妇,我还有公子。公子、是王爷的长子更是现下的独子,我若要对付尔等,不过是举手之事!”
  她这般一说,外面沉默了片刻,守门的侍卫似乎被她吓到,小心说道:“王妃息怒,小人并无冒犯之意,这便为王妃准备纸笔和灯盏。”
  “慢着,你顺便将王虎叫来,我有事吩咐于他!”
  “这……”
  “怎么,我使唤不动你?”
  “小人不敢,只是王爷若是知道……”
  不等对方说完,萧予绫便笃定的说:“王爷只是下令关押我,饿我三日,并未说不让我见他人。你有什么好为难的?王爷若是责怪,凡事有我,岂会降罪到尔等头上?”
  “请王妃稍后,小的去去就来。”
  萧予绫松了一口,重又小心摸索着,坐回了床榻上。
  过了大约一刻钟,外面响起脚步声,还有开锁的声音。随即,门咯吱一声被打开,灯光照了进来。
  遇上红艳艳的火光,她眼睛初时有些不适应,微微一眯。待刺痛过去,她方才睁眼看清,面前提着灯笼进来的人正是王虎。
  她忙从床榻上面起身,疾步走了过去。
  “小人,拜见王妃!”
  见王虎依旧恭敬,她一笑,道:“阿虎快快起来。”
  说着,她便去搀扶他,待两人站定,她方才对站在门口的侍卫说道:“今日之事,有劳尔等,若我出去,定不忘尔等恩情!”
  侍卫小心一拜,将纸笔墨砚放在桌案上,便无声退出,将门轻轻关上。
  四下已无人,萧予绫小心走到门边,透过门缝细细观察,确定未有人偷听,这才折身上前,对着王虎深深一拜,压低声音道:“阿虎,救我!”
  “王妃,你这是为何?有什么话尽管吩咐便是,小人莫敢不从!小人卑微,哪里受得起如此大礼?”
  “阿虎岂能妄自菲薄,我现下成败全托于阿虎身上,自然当得我一拜!”
  “王妃何故如此说?”
  “阿虎知道我现下的处境吗?”
  “略有耳闻……外面都在谣传,说是王妃心胸狭窄,容不下于然小姐,欲陷害她,谁知被王爷识破。王妃恼羞成怒,又心狠的将张奶娘灭口……”
  见王虎表情拘谨,萧予绫瞳孔一缩,问:“阿虎信吗?”
  “这……自是不信的,但虎以为,王妃杀张奶娘之事委实不妥,白白给人以口伐王妃的机会。”
  “哎!阿虎是丈夫,自然无法理解母亲的心,那张奶娘已经被人收买,我若是不杀她,只怕对我儿不利。”
  “王妃有心了!父母之爱,古来无私,如王妃这般,更是令人佩服!若王妃将此心里话告知王爷,想来王爷定然会动容,也会早早放了王妃。”
  “不,我不能对王爷说。”
  “这是为何?”
  萧予绫苦涩一笑,自是因为她信不过周天行,也不寄希望于他。但,这样的实话,她是不可能告诉王虎的。
  她敛了神色,徐徐说道:“于然几次三番加害于我,若我只是一味的求助王爷,只怕会被她轻看,也会令王爷作难!”
  “王妃的意思是……”
  “我要借助诸公的力量。我父有门生三千,与郑公更是交好,加之郭公等幕僚一向赏识我,我何惧于然?”
  听她之意,知道她是想将事情闹大,王虎当即有些踌躇,只怕会惹恼了于然、惹恼了周天行。
  萧予绫如何会看不出王虎的顾虑,她了然一笑,正色道:“阿虎,我知你在顾虑什么,但请阿虎细想,我与阿虎素来交好,怎会害阿虎?若是阿虎能助我度过此劫,阿虎恩情我必定不忘。阿虎于我,便不再只是朋友,更是恩人。还有我的孩子,我必然教导他来日礼遇阿虎……”
  说着,她一顿,看向王虎,意味深长的说:“阿虎,王爷今年已经二十有七,这般年纪,他仅有我儿呀,即便来日有了其他孩子,可又怎敌得过长子?你说我儿将来有前途乎?”
  王虎是明白人,听她的话岂能不心动?古来富贵险中求,更何况周天行只是下令关押她而已,并未有任何休弃她的意图。
  思及此,王虎道:“王妃所言甚是,但不知王妃要小人做什么?”
  “我欲休书一封给郑公,望阿虎为我交给郑公。”
  “此事好办,还请王妃写来,我这便为王妃送书!”
  萧予绫颔首,纸笔展开,洋洋洒洒写了一篇表,而后又写了一封私信,俱都交予王虎,小心嘱咐一通,方才将王虎送走。
  王虎一走,她心里大石落地,方才发现浑身脱力,已经一日没有进食了。听着腹中不断传来的咕咕叫声,她一阵苦笑,忍饥挨饿实在是不好受。
  想想还要饿上一夜,她索性脱了鞋子上床躺好,只望睡熟之后感觉不到饥饿。
  可,她心里本就有事,加之实在饿得慌,哪里是说睡就能睡着的?
  她辗转反侧,好似烙煎饼一般,翻来翻去,翻得浑身发烫,全无一点睡意。
  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大概到了下半夜,她依旧没有睡着,只是有些头晕脑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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