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进入聂府（下）
聂仁文带林雪浔前往父亲书房，到了门口，正好看见陈艳虹走出来，她一看见聂仁文，就叫道：“聂仁文，你什么意思？为什么无缘无故叫巡捕房抓我妹妹？”
聂仁文正眼也不看她，漫不经心的说：“那是个误会，我已叫他们放人了。”
“误会？我看你就是故意和我过不去！”陈艳虹不依不饶的叫着。
聂仁文也火了：“不错，我就和你过不去怎么样？告诉你，本少爷心情不好时连你也照抓不误！”
“你？”陈艳虹待要发作，这时里面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好了，都不要吵了。”
聂风王带着聂仁武和德叔走到门口，对陈艳虹严肃的说：“艳虹，既然是误会，反正现在你妹妹也没什么事，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不许再提了。待会你去账房领2000块钱去慰问慰问你妹妹吧。”
“是！”陈艳虹不敢再言语了，一旁的林雪浔看着她对聂风王卑躬屈膝的样子，不禁对她一阵鄙夷。
聂仁文向父亲介绍林雪浔：“爸，这位就是浔妹。”
林雪浔谨慎地叫了声：“聂先生。”
聂风王仔细打量着林雪浔，点点头：“嗯，长得的确不错，难怪阿文会对你这么动心。”
林雪浔只觉得聂风王的眼神极具穿透力，仿佛要看穿你心事一般。她毕竟也胆大要强，当下也不卑不亢地与他对视着，毫不胆怯。
旁边的聂仁武向弟弟道：“不错嘛二弟，挺有眼光的，这么漂亮的小姑娘都被你搞到手了。”
林雪浔听了这话一阵不舒服，聂仁文连忙向聂仁武递眼色叫他口中留德。
聂风王严肃的说：“林姑娘，我听德叔说你武功很高，那好，从今以后你就跟着阿文要好好保护他，要是他出了一点差错，我可饶不了你……”
“爸！”聂仁文怕父亲说得太过火惹怒了林雪浔，赶紧劝道。
陈艳虹说：“哦，这位林姑娘刚来聂府还不熟悉吧，我带她去走走。你们先谈正事吧，我们就不打扰了。”
陈艳虹拉着林雪浔离开了。
林雪浔和陈艳虹走后，众人进了聂风王的书房。
聂风王对小儿子说：“阿文，对这个林雪浔我劝你还是不要太大意，我看这个姑娘不简单。”
聂仁文一愣，接着不满的说：“爸，你这是干什么啊？”
聂风王说：“我知道你喜欢她，我不反对你把她留在你身边，但我也希望你能保持清醒的头脑。”
聂仁文说：“爸，你放心吧，我会有分寸的。”
聂风王点点头：“那就好。你的伤怎么样了？”
聂仁文说：“已完全没问题了。”
聂风王说：“既然没问题了，你明天就可以来公司上班了，工部局不久就要重新选举华董了，你一定要在短时间内尽快把那几个英国董事拿下来。”
聂仁文说：“爸爸，你放心吧，我会尽力的。”
聂风王点点头，又问大儿子：“仁武，最近码头上没什么大事吧。”
聂仁武道：“爸爸，你放心吧，我都安排妥当了。”
聂风王说：“不要掉以轻心，你要严防着余胖子，那小子不是省油的灯，现在是我竞选工部局华董的关键时刻，不能让他在这个时候给我找麻烦。码头上你和德叔一定要好好把关，它是我们聂家主要的收益来源，不可有任何差错。”
聂仁武说：“爸爸，你就放心吧。”
聂风王说：“那就好，你们先下去，我还有话和德叔说。”
兄弟俩离开后，聂风王问德叔：“阿德，你看林雪浔这个小姑娘怎么样啊？”
德叔说：“我已经调查过她了，没什么背景，应该不会有问题。”
聂风王说：“不过像她这样的人我一看就清楚，她是不会和我们完全走到一起的；还有刚才我发现她看我的那个眼神非常坚强，丝毫没有敬畏神色，这说明她绝不是等闲之辈。”
德叔问道：“那聂先生你的意思是？”
聂风王说：“既然阿文这么喜欢她，就先让她跟着阿文吧。不过我们也得防着她一点，不能让她万一坏了我们的大事。”
德叔像突然明白似的说：“聂先生，你放心吧，我会安排好的。”
聂家花园里，林雪浔和陈艳虹无声的走着。
陈艳虹先开了口：“林姑娘，谢谢你。”
林雪浔道：“你谢我什么？”
陈艳虹说：“我谢谢你救了我妹妹。”
林雪浔冷冷地看了陈艳虹一眼，说：“我是为了帮艳云才不得不跟从聂仁文的，可你跟从聂风王又是为了什么呢？”
陈艳虹苦笑一声：“我知道，我的家人、还有你都看不起我这样的人，其实说实话，有时我自己也看不起我自己，觉得自己很贱。可是我真的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林雪浔问道：“怎么没有？是不是聂风王不肯放你走？”
陈艳虹说：“不是他不肯放我，是我自己已摆脱不了这样的生活了。”
林雪浔冷笑道：“那还不是你自作孽吗？”
陈艳虹说：“林小姐，你还太年轻，你没有过我的经历是不会懂我的。我在你和我妹妹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个女学生，我也曾像现在的你们那样天真单纯。那个时候我家里很穷，我爸爸为了养活我们全家还要供我和艳云读书，每天起早摸黑的忙活还要受地痞流氓欺负，我曾亲眼看见他好不容易刚赚来的钱就被抢去作保护费。我真的实在不忍心看着我爸爸这样受苦，为了帮帮爸爸给家里多贴点钱，我一念之差瞒着家里偷偷退了学，去舞厅报名培训当了一个舞女，接着又被聂风王看中，这才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林雪浔听了陈艳虹这番话开始有点同情她的身世，缓和了下态度说：“可就算这样你也不应该这么做啊，你知道陈先生还有艳云他们现在对你有多痛心吗？”
陈艳虹有点凄惨的说：“我知道。当我退学当舞女的事被我爸妈知道后，我爸一气之下就大病一场，我妈和艳云苦求我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我自己也想过重新找回原来的自我。可这个时候我发现自己已完全习惯这种奢侈的生活状态，再也无法摆脱它了。我知道自己已是掉入万丈深渊跳不出来了，只能永远这么自甘堕落下去了。我是一个不孝的女儿，我对不起我父母对我的期望，但我已没有办法了，只能期望艳云好好努力，替我完成我无法尽的孝道。”
林雪浔呆了半响，说：“你跟了聂风王这么长时间，他难道对你一点感情都没有吗？他现在又是单身，以他的家境娶你应该没什么问题呀？”
陈艳虹苦笑一声：“我心里很清楚，我在他的眼里就是一个玩物而已，他这辈子除了他原配夫人是不会再爱上其他任何女人了。我知道我和他是不可能的，但我真的已没办法摆脱他的金钱物质控制。”
林雪浔没有再说话，转身走了，这时她听了陈艳虹的这番话突然觉得每个人的观念都是很复杂的，自己真的是太年轻了，把很多东西都想得太简单了。
陈艳虹看着她的背影摇摇头。
林雪浔回到自己的房间，不一会儿，周妈端着一大盘饭菜进来放在桌上，说：“林小姐，吃晚饭了。”
林雪浔一看有6菜2汤的美味佳肴，惊讶道：“这么多啊，我一个人哪吃得下？”
周妈说：“二少爷特意吩咐的，林小姐，你就多吃点吧。”
林雪浔说：“我真的吃不了这么多，要不周妈，我留下和我一起吃吧。”
周妈说：“这怎么行呢？要是让二少爷知道的话……”
“没关系，你就说是我一定要你这样的，来！”林雪浔硬拉着周妈坐下。她已看出周妈这个人心眼还好，与她相处好了以后还能照应下自己。
周妈开心地说：“那我就谢谢林小姐了。”
两人一起吃饭，林雪浔夹了口菜给周妈，问道：“周妈，我初来不熟悉，你能帮我说说这聂家的人平时都怎么样啊？”
周妈听了这话，压低声音说：“林小姐，你是好人，我就都跟你说实话吧，不过出门后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啊？”
林雪浔点点头：“放心吧，周妈，这个我懂。”
周妈轻声说：“不是我有意要贬损我东家，我跟你说实话，这聂家除了阿文以外，其他人都不是什么好人。老爷以前是青帮的一个小头目、张啸林的保镖，因为一次保护张啸林受了重伤，张啸林给了他一个码头作为回报，他这才发起来的。我告诉你，老爷这个人心狠手辣，他是什么事都做得出的，你可千万不要去招惹他。大少爷也一样，他现在也是一个大头目了，专门负责聂家的黑道生意。大少奶奶这个人很胆小怕事，大少爷天天在外面花天酒地的鬼混她也不敢管，每天只知道躲在家吃斋念佛。至于那个德叔也是青帮打手出身，不是什么贤良之辈。这些人啊，你最好都离得远点。”
听了周妈这一席话，林雪浔心里不禁发怵起来，暗忖：我现在难道是真的进了狼窝了吗？
周妈看她这个神情，劝道：“不过林小姐，你也别太害怕，老爷和大少爷再怎么样对二少爷还是很心疼的。二少爷真的和他们不一样，只要你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好好跟着二少爷就行了，其他的事你就别管了。来，快吃饭吧，菜都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