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相互照顾
终于到了山顶上,林雪浔深深吸了口气,放下聂仁文让他坐下,自己也坐在他旁边,说:“好了,文哥,我想到了这里他们不会再追来了,我们可以休息下了。”
聂仁文没有答她话,却发出“呜呜”的声音,林雪浔转头一看,只见聂仁文已捂着脸哭了起来。林雪浔奇道:“文哥,好不容易脱离危险,你怎么哭了?”
不料聂仁文反而哭得更响了,还伸手打起自己耳光来。林雪浔吓得赶紧抓住他的手,叫道:“文哥,你这是干什么啊?”
聂仁文一把紧紧地抱住林雪浔,哭道:“浔妹,我现在好恨我自己,我这么没用,还是个男人吗?”
林雪浔也抱住他:“你胡说些什么啊?”
聂仁文哭道:“从我们在船上结拜那时起,我就发誓,一定要永远让你过上好日子,好好保护你,不再让你受一点点委屈和伤害。可是现在呢?我不仅没有保护好你,你为了救我还差点遭受非礼,现在又吃了这么多苦。我……我还算什么男子汉啊?”
林雪浔听了这话知道了聂仁文的心结,笑着说:“好了,我以为是什么事的,这有什么好难过的。现在不是说民主人人平等吗?男人和女人本来也应该是平等的,并不存在什么男人一定要照顾保护女人的规矩。以前我爸爸也是,他本来一直希望给我找个夫婿来继承家业,可临终前他不也想通了吗?那个时候我在警署杀了金八,一路不也是这么背着我爸爸逃出来的吗?那时可比现在累多了。”
“浔妹,可我……”
林雪浔按住聂仁文的嘴巴,深情的说:“文哥,我告诉你,现在在我的心里,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当昨晚我听到你遭到不测时,我的心都差点碎了。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我心里也就感到幸福,但如果万一你有意外的话,我也不想活在这个世上了。”
“浔妹!”聂仁文又紧紧地抱着林雪浔大哭起来。
林雪浔轻轻拉开他,娇嗔道:“你看你比我大这么多,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哭哭啼啼个不停啊?你这个样子还真不像个大男人,我可不喜欢啊!”
聂仁文止住哭声,含泪笑着。林雪浔伸手擦去他脸上的泪水,这时她发现,平时霸道骄傲的聂二公子也有孩子气的一面,很可爱。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林雪浔叫聂仁文收集些树枝生火,自己去找点吃的。不一会儿,她就捉了一只山鸡回来,兴奋道:“文哥,你看我带什么回来了?”
聂仁文却不识得山鸡,问道:“这是什么鸟啊?”
林雪浔笑道:“亏你还是个见多识广的留洋学生呢,连这也不知道?告诉你,这不是什么鸟,这叫山鸡,是在山里生活的野鸡。这鸡和城里家养的鸡不一样,它奔跑得很快,一般的人还很难抓到它呢?我们待会就拿它充饥吧。”
林雪浔手脚麻利的杀鸡、除毛,然后动手做了一个简易的支架,把山鸡放到上面烤着,说:“等烤熟了我们就可以吃了。”
聂仁文在一旁看着林雪浔迅速敏捷的忙活,赞道:“浔妹,你可真厉害,不仅武功高强,活也是这么能干。”
林雪浔说:“其实我以前也不会干这些。小时候我爸很宠我,从不让我做家务,烧菜做饭什么的碰都不让我碰。后然被警署通缉,我被迫一个人躲在一个山脚下,没办法,只能一样样自己学着做了。”
聂仁文问道:“浔妹,那个时候你觉得苦吗?”
林雪浔说:“我一开始真的觉得很苦,那时候爸爸去世了,自己一个人在荒山野岭感到这么孤独无助,我还偷偷哭了几次呢。后来我想起我师父教我的话,‘当你感到难受想哭时,就拼命习武,让汗水带走你的泪水’。所以那个时候我就一想到伤心事时,就拼命练武,这才练到现在的境地。”
聂仁文听了这段话,感慨地看着林雪浔。这时他突然觉得比起林雪浔,自己真是差远了,不禁自惭形愧起来。
这时,山鸡烤好了,林雪浔拿下撕了一半给聂仁文:“文哥,鸡熟了,快吃吧。”
聂仁文从小一直吃着精工细作的细粮,看着这脏兮兮的烤鸡有点犹豫。林雪浔笑道:“我说聂二公子,你就别挑剔了,这里可没有山珍海味,你连这点苦都吃不了还说什么要保护我吗?”
聂仁文争气道:“谁说的我吃不了苦?”说着横着心咬了一口,不料吃到嘴里后,感觉味道鲜美极了,大赞道:“好吃!太好吃了,比全聚德烤鸭还香。”
林雪浔看着他狼咽虎吞的样子,笑着摇摇头。
两人吃完后,天已彻底黑了,林雪浔又在火堆上加了些树枝,说:“文哥,我们先在这将就着睡一下吧,等明天天亮再赶路。”
聂仁文说:“好吧。”
于是两人在火堆旁靠着树干躺下。林雪浔不一会儿就熟睡起来,她已有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又经历了这么多打斗奔波,确实太累了;聂仁文一下子却睡不着,他从小到大还没有露宿野外的经历。
聂仁文看林雪浔睡得正香,又见山中夜间阵阵大风带来一丝丝寒意,恐林雪浔受寒,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林雪浔身上,让她躺在自己怀里。
不久,聂仁文也终于眼皮下垂睡着了……
第二天。
当林雪浔醒来时,天已大亮了,感觉自己头枕在一个软软的地方,身上也盖得暖暖的。定睛一看,发现自己正躺在聂仁文怀里,聂仁文的外套也盖在自己身上,而他自己身上穿的却很单薄。
林雪浔又感动又难受,摇着他大叫道:“文哥,你快醒醒,你穿的这么少睡觉万一着凉了怎么办?”一面赶紧把他外套披回到他身上。
“浔妹,你醒了。”聂仁文也醒了,他挣扎着要爬起,不料刚起到半身又瘫软地倒下去,脸色通红。
林雪浔伸手摸摸聂仁文的额头,非常烫,已发大烧了,万分难过的责备道:“你看看你!谁叫你把自己衣服给我的,现在都烧成这样了!”林雪浔已流下了眼泪。
聂仁文有气无力的说:“浔妹,我没用,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到这个鬼地方受苦,我没什么好帮你的,也就只能帮你御御寒了。”
林雪浔哭出声来:“你怎么这么傻啊?”
林雪浔看看四周,见山顶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心想只有先下山再说了。原路返回是不可能的,余士宝的人肯定在下面守着路口等着他们自投罗网,只有往另一个路口下去了。
林雪浔扶起聂仁文,说:“文哥,你现在必须马上找到草药治疗,我们得先下山再说。来,我背你。”
聂仁文却挣开了她,说:“浔妹,我没事,我现在可以自己走了,我不能再让你背我了……”
“够了,你别逞强了。你再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我怎么办啊?”林雪浔抓住聂仁文硬把他伏到自己背上。聂仁文病态下软绵无力,只好又被林雪浔这么背着去了。
林雪浔一边背着聂仁文下山,一边留心路边野生长的中草药,见到必要的就采下收集起来,不久,必需的草药就收集齐了,苦于没有熬药的锅,只能继续往山下赶路。
快到了山脚,终于看见前面有一户小农家。林雪浔兴奋地跑过去,敲开门,向对方说明了来意。幸好她和聂仁文两人的钱包都没被搜去,于是拿出几块银元给这户人家。这户人家正好较穷,见他们给了银元,欣然应允帮助他们,给了他们一个小单间。
林雪浔进屋后把聂仁文放到床上,向东家借了锅碗熬药。不一会儿,林雪浔就熬出一锅药,盛了一碗给聂仁文,说:“文哥,快把这碗药喝下去。”
聂仁文接过尝了一口,差点吐出来,问道:“浔妹,这是什么药啊?这么苦。”
林雪浔说:“这可是我林家祖传的特效药,专治高烧的。良药苦口利于病,快喝吧。”
聂仁文忍了忍,一口气喝了下去,过了一会儿,兴奋道:“浔妹,我现在感觉舒服多了,精神也有了。”
林雪浔说:“今天你再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就全好了。”
聂仁文说:“浔妹,西药治感冒也得好几天呢?你家的祖传秘方可真是太神了。”
林雪浔神色一黯:“就是为了这些秘方,我爸爸才英年早逝,我也被迫流亡异地。”
聂仁文见又勾起了她的伤心往事,连忙转移话题:“对了,浔妹,也不知现在我们在什么地方,我想给家里发个电报说说我现在的情况,你帮我去把房东叫来问问好吗?”
林雪浔答应了,出去把房东叫了进来,房东说:“这里是江苏地界,你们要发电报的话,从这里出去向东南3里就是周庄镇,镇上有电报局。”
“你说周庄古镇就在这附近?”聂仁文兴奋地问道。
房东说:“是的。”
“太好了!”聂仁文对林雪浔开心的说:“浔妹,等明天我正好顺便带你去周庄古镇玩玩。”
林雪浔点点头,帮他拉好被子盖上,说:“你现在先好好休息吧。”
聂仁文拉住林雪浔的手:“浔妹,要不我们俩一起睡吧?”
“讨厌!”林雪浔甩开聂仁文的手,羞叫道:“我警告你,你再敢对我轻薄无礼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开个玩笑吗?浔妹。”
“这种玩笑能随便开吗?”林雪浔生气地出去了。但她没走远,站在门口守着。
聂仁文看着她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