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殿里一下子清静了,满堂的灯火,也掩盖不住繁华背后的孤独,高处不胜寒。
  百里经时从窗户偷偷摸摸爬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场景。那风肆意的吹着他的长发,衬着夜色,妖娆而妩媚。百里经时瞧着这殿里只有他一个人,顿时就大胆了起来,直接跳到他的面前,折扇优雅的一甩,风流倜傥:“这妞长得真标致,不如跟了大爷我吧!”
  北堂轩冷冷的勾起嘴角:“你知道你是在跟谁说话吗?”
  “美人儿。”百里经时再次打量了他,削尖的下颚,肌肤白皙光滑,一双妖娆的凤眼,长发如上好的绸缎。
  百里经时那纤细的手指,捏起他的下颚,逼迫他看着自己,眼神那个下流:“啧啧,国色天香,不枉我来这么一趟。”
  北堂轩对上了那双如夜般深邃美丽的双目,微微愣住,他阅人无数,自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她是女人!
  虽然还没有到绝美的地步,但是她身上有一种异常的吸引力,让人不知不觉间,沉沦。
  难道这又是哪个女人为了引起他注意的把戏么?
  不过,他承认,这女人相当的有趣,至少,他已经被引起了兴趣,当下,北堂轩低声一笑:“你想做什么呢?”
  百里经时色迷迷的,一把把他推倒在地上,一只手压着他:“当然是采花了!美人儿,来大爷亲个。”一边说,一边凑近。
  凑近,凑近,再凑近……
  在他的脸颊边,还有一寸的距离停下。百里经时郁闷了,那天在酒楼看见的,美人儿都会羞红了脸,娇滴滴的说“不要嘛。”“你坏死了。”
  “你为什么不反抗。”百里经时收住手。
  “你不是要采花吗?”北堂轩挑眉一笑,伸手去解开自己的衣带,“朕允许你采。”
  “真的吗?”百里经时眼睛一亮,兴致高昂,“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立刻向北堂轩扑过去,目标——
  他头上的雕花簪子。
  簪子被拔了下来,北堂轩一头长发如流水一般得散落开来,衬着肌肤如玉,别有一番风情。
  北堂轩差异的问道:“你……拿朕的簪子做什么?”
  “采花呀。”百里经时一根筋的回答,喜滋滋的看着自己初次采花的成果,“美人儿的花果然不错,漂亮。”
  “……”
  “美人儿,谢谢你的花。”百里经时潇洒的一转身迈步准备离开,可才走了一步,就被北堂轩拉住了。
  “你不能走。”欲擒故纵么?
  “为什么?”
  “你和朕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北堂轩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那又如何?”
  北堂轩缓缓吐出:“你,要负责。”
  ☆、染指我你要负责
  “怎么负责?”
  北堂轩一把把百里经时扯向他的怀中,在她的耳边呵了一口气,“做我的妃子,如何?”
  沉默……
  再沉默……
  “你是男的?”半响,百里经时挣脱他的怀抱,嫌恶的拍了拍身上,好似沾上了脏东西。
  “你说呢?”北堂轩嘴角抽搐了。
  百里经时把已经到手的雕花簪子甩给他,她生气了!
  “没事你扮成女人干嘛。倒霉死了,今天居然遇见了两个,”百里经时拍了拍身上,语不惊人死不休,“——神经病。”
  “你,”北堂轩冷笑,“好大的胆子啊!”
  “我胆子一向很大的。”
  “是了,你胆子若不大,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不错。”百里经时眼底浮出了一抹悲哀,转瞬而逝。她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什么是危险,什么是不可能。得天独厚的能力,她没有庆幸,有的只有叹息。她沉睡了几百年,但是意识却是清醒的。她一直在思考着,为什么自己会存在,可是怎么也想不通。她觉得自己在这个世间,是多余的,可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舍不得去死。
  “好了,欲擒故纵的把戏收起来吧。”北堂轩眼中微愠,“你是哪个宫的?想要什么?”
  这时,门外响起了太监禀告的声音——
  “永林宫林婕妤求见。”
  “不见。”北堂轩微微有些不耐烦。
  “婕妤娘娘,婕妤娘娘,哎哟,不能进去啊。”老太监阻拦,不过显然没有什么用,门被一把推开了。紧接着,一个宫装华美的女子走了进来,走至北堂轩面前,盈盈下跪。
  “臣妾参见皇上。”抬头,浅蓝色的眸子泛着波光,这超越忧郁的蓝。
  血族,没想到这皇宫之宫,也有血族啊!百里经时弯唇一笑。
  “你可知,违抗圣令是什么后果吗?”北堂轩冷冷的哼了一声,怪了,这个婕妤他从来没有见过。
  “请皇上恕罪,这位,”她示意百里经时,“是臣妾的表妹,顽皮得很,不料惊扰了圣驾,皇上恕罪,臣妾立刻把她带走,免得碍着皇上的眼。”
  “你的表妹?”北堂轩邪邪的挑眉,“正好,朕要纳她为妃。”
  “呸。”百里经时的答案言简意赅,拉起地上的女子,“我们走。”
  “放肆!”北堂轩震怒,“你就不怕朕诛你们九族吗?”
  “请便。”百里经时冷笑,运气真不好,今天一天之中,居然遇到了三个不识好歹的人。
  女子闻言,缓缓转过身子,浅蓝色的眼睛中,浮现出一抹异样的色彩。然后她低声说:“今天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北堂轩的双眼对上女子的,在那蛊惑的目光注视下,毫无意识的点头:“是。”
  女子唇边勾起一抹轻笑,拉着百里经时出了宫殿。
  走至了永林宫中,林婕妤屏退了所有侍女,走到软榻边,示意百里经时坐下。
  百里经时慢条斯理的拨了拨灯芯:“现在皇宫里也有血族了,那些人知道么?”
  “他设了结界。”言外之意自然就是不知道了,林婕妤浅浅一笑,“不过看样子,你没有给自身加上结界,但是我还真看不出来你是哪类血族。”
  “无名无类。”百里经时重重得往身后的靠垫一靠,“不要太在意了。”
  “经时。”林婕妤忽然说道,“他要我保护你,八重。”最后两个字,她说得极轻极轻,如果百里经时耳力不好,怕是根本听不清的。
  “那么好?我不认识他。”
  “我叫姽婳。”她唇边的笑有些苦涩,“他说他等了你很久,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不过肯定不会是那么简单的。”
  “我今天第一次见到他。”
  “你知道吗?”姽婳叹息,“他的琴音,不是人人都能听见的。我,也是听不见的。”日复一日的看着他在那里拉二胡,可是却从来没有听到过。
  没等百里经时回话,姽婳又说:“我以前不明白,也为此问过他,他只说是要等一个人,等她回心转意。也只有她,能听到他的琴音。”
  “巧合吧。”百里经时在榻上躺了下来,神色冷凝,不见了一贯的嬉笑。
  “你在伤心些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百里经时支着头,“有时候我觉得什么都不缺,但是这样却没了任何的盼望。有时候呢,我又觉得我一无所有,可是我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你很孤独吗?”姽婳想起了那个如仙似妖的男子,“那八重大人呢?在那里等了将近一千年。他等了多久,我就在这里陪了他多久。”可是,他的眼中始终看不见她。
  听到这话,百里经时忽然想到,最孤独的人可能就是她了。可望而不可即,远远得看在他的身影,却不可以接近。
  两个人躺着,没有再说话了,各自想着各自的心思。
  百里经时搜索着脑中的记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片段从脑海中一闪即逝。
  妖艳的红枫树下,白衣人拉着二胡,虽然很美很好听,但是调子空洞,也不带任何感情。红衣女子站在她的对面:喂,看着我做什么?
  白衣人微微一笑,如沐春风:百里经时,把你的心给我。
  红衣女子蹙眉,口是心非:我,不喜欢你。
  白衣人疑惑:要喜欢,才能把心给我吗?
  风一吹,红枫缓缓飘散在两人的周围,在空中打着圈。
  女子的声音飘渺若有若无:是啊。
  男子想了想,声音温柔:那怎样你才会喜欢我呢?
  ——我不知道。你喜欢我吗?
  男子愣住,好像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哪,应该是,不喜欢吧。什么叫喜欢呢?
  女子被他的心不在焉气恼了,夺过他弓子,指尖生成淡淡的白光,在弓毛上划过,弓毛丝丝裂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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