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我开始嫉妒自己的儿子了!”廷曦冷不防地冒出一句话,吓得我微微颤抖了一下,打扰了靖涵陶醉在允指头的美梦中。
  我嘲道:“天底下哪有你这样的人,还会嫉妒自己的儿子?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他俯身抱我入怀,轻轻拿出靖涵小嘴中的手指,拂上他的唇瓣轻酌一吻,“这样就公平了,你给儿子的,我也要。”
  “那我给儿子洗澡,你是不是也要?”脸颊‘腾’一下沸热,出口就后悔,没奚落到他,反进了他的圈套。
  他的手游离上高耸的酥胸,我突地坐直了身子,好似连一根发丝都跟着紧张。“那么劳驾夫人与我同去浴池,鸳鸯共欢可好?”
  不安分的手从上至下地抚摸,没有放过任何一处凝脂玉肤,我身子顿时像被挑起了一股越烧越旺的火焰,怀中还抱着靖涵,我慌忙将他放进摇床里,离廷曦一丈远,靠太近容易‘引火**’。
  “殿下,时辰到了,您还要去见太傅大人呢。”殿外一声略带尖细却透着害怕地声音传来,我一听便知道是廷曦的近身宫人杨福。
  廷曦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凝聚一股怒气,不知如何发泄,又是怒斥道:“你怎么每次都在关键时候跑来捣乱了?狗奴才,早晚封上你这张烂嘴!”
  我实在忍不住,指着廷曦笑得不知又多开心,“你是不是又要说我下次肯定跑不掉了?也不知道是你倒霉,还是我走运,去罢去罢。”
  他站起身子,逼近我,强行扳过我撇开的脑袋,霸道急切地吻下,舌尖不停挑衅我,呼吸越来越急促,身子燥热难耐。我猛地一下推开他,喘了一口气道:“我不说了还不行么?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他的双颊因欲望的燃烧而泛着微红,我明显看到他颈上的喉结咽了一下,赶忙拉过他的剑袖推他出内室,“走了,走了!再不去太傅可要训斥你了,你不是说太傅很罗嗦么?”
  “下次可以放过你,不过,今晚绝不放过!”丢下这一句,大步流星地走出内室,我隐约还看见了他唇角那抹邪魅坏笑。
  时光总是不等人,你还未来得及摸清看明,它就已经荏苒而过。襁褓中的靖涵日日都在长大,本是稀松的胎发,在不知不觉中已茂密乌黑。每次看着他,就会感慨生命如他,是多么的神奇,如林未有,又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明日就是四月初六了,也就是靖涵的百日宴,帖子早在几日前已全部送到宾客手中,宴会所需的东西也已准备妥当。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靖涵那么不巧地染上了风热,眼看帖子都已发出,要改日子亦来不及,只盼着御医的药能让靖涵一夜之间痊愈。
  “禀太子妃,长皇孙幼体性热,微臣以为是衣裳穿的过多,没有凉气来抵御体内的热气,且最近天气转暖,所以造成了病因。”徐御医刚为靖涵诊完脉,正执笔开方子配药。
  怀中的靖涵小脸通红,我摸了摸他的额头,瞬间沁入我掌心一股炽热。“明日能好些吗?”我征询着徐御医的意见,他瞥了瞥眉,“不能完全退热,臣自当尽力.”
  我点头,徐御医拿着方子退了出去。看着靖涵难受的样子,我的心也是揪着疼。抱在怀里渡步哼唱歌谣,却唱得他阵阵呜咽。
  夜里几次起来,披着薄纱衣守在摇床边,不时伸手探他的体温,热、还是热。心里焦急,几次欲开口和廷曦商量取消百日宴,话到嘴边又咽下。比不得寻常人家的普通宴席,这是长皇孙,身份尊贵,百日宴不能说改期就改期,毕竟是皇家的宴席,既然已经下了帖子,只能硬着头皮,期盼靖涵明日能好些。
  我只能睁着眼守着靖涵,抬眼才发现,天边已泛出鱼肚白,金辉洒满大地。绾儿走入内室,喂靖涵吃药,小小的人儿尝到苦涩的药汁,几次都吐了出来,又逼着他咽下。
  “太子妃,奴婢心疼长皇孙,这么小的孩子病着真可怜。”绾儿在一旁心酸低声道,手中端着的药碗里,散出浓浓的药气。
  我屏息,闻着那股味道就作呕,一个婴孩怎么受得了?“给长皇孙换衣,熬过这一时,去宴上走一圈就回来。”
  说罢,拿过榻边放着的新衣,小心翼翼地为靖涵换上,生怕弄疼了他。衣裳是我新做好的一件,绛紫色镶金线锦衣,上绣雄鹰展翅,遨游天穹的吉祥图。刚一给他穿好,靖涵又撇嘴欲哭,我赶忙抚慰道:“涵儿乖……涵儿不哭,母妃就带你去一会儿,母妃也心疼涵儿。”
  我没有细心打扮,穿一身湖绿色莲荷并蒂双绕群裾襦裙,挽作凌云髻,佩带珍珠点翠金步摇,娥眉淡扫,眉间点牡丹钿,抹一色殷红在朱唇上,即完妆。匆匆抱起靖涵,走出寝宫。
  我前脚一到,后脚就听到有宫人宣驾,“贵妃娘娘到!”我因抱着靖涵,不便作礼,微微向她俯头,“恭迎娘娘。”
  她走上前来,欲接手抱抱靖涵,我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她倒是对我一笑,“怎么?本宫不能抱一下长皇孙吗?”
  我摇头,缓缓将靖涵递到她面前,“娘娘哪里的话,只是这孩子有些发热,怕染了病气给娘娘。”
  她接过手,有些局促地抱着靖涵,放好了这只手,却不知另一只该放哪儿。讪笑道:“本宫抱不好孩子,还是太子妃你抱着罢。可得抱稳了,莫要摔着。”
  话中有话,我只能笑着应诺,手隐在衣袖里握作拳,强忍着怒意。靖涵就是她的眼中钉,不,不止是她的,还有那些隐于暗处,虎视眈眈的人。
  嫔妃们和大臣的夫人都围上前来,逗弄着靖涵,这孩子起先还笑了几声,后来兴许是疲倦了,索性闭眼,任这些人使尽浑身解数也逗不开他睁眼。
  廷曦和廷昭并肩走来,我像找到了救星一般疾步走向廷曦,把孩子往他手里一放,那些围着看的女人碍于廷曦,都隔了距离看着靖涵。
  “太子哥哥,长皇孙长得真像你。”廷昭伸手在袖里摸索一阵儿,掏出一个白玉长命锁放在靖涵身上,众人一见,像是忽然醒悟了,急急从自个儿身上拿出贺礼笑着给我。
  “本宫送长皇孙一串金舍利佛珠,望佛祖时时刻刻保佑这个孩子。”惠贵妃打开锦盒,一串仿佛耀着金光的佛珠映入眼帘,每颗珠子都一样大小,细看之下可以发现珠子上都刻着梵文佛经,确是珍品。
  我笑着接过锦盒,递给身后的绾儿,“我代涵儿谢过娘娘赏赐。”
  众人坐定在位,附和着说话,大致内容都是长皇孙如何如何,总之都是一些阿谀奉承之语。我给绾儿递了个眼神,她即懂得,悄悄自廷曦手中抱起靖涵,笑说孩子饿了要喂奶,实际上就是一去不返。
  我心不在焉地坐在席上,心中担心靖涵的身体,却又不能提前离席,毕竟我是靖涵的母妃,他的百日宴他不在,我总要在。
  “嫂嫂好像不开心?”廷昭与我碰杯,一饮而尽。
  我疑惑地看着他,甚久不见,他眼底的媚气不减,反而增添了一丝潇洒不羁,恍惚间很像是那种,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闲逸之人。
  “不是,没有不开心,也没有开心。”我淡淡回道,的确是这样,没有值得开心的,亦说不上难过。
  他呵笑一声,眼底闪过一瞬悲伤,一闪而过,根本来不及捕捉,“嫂嫂是我看不透的人,有时候你明明在笑,看起来却比哭都难过。我没有见过嫂嫂哭,不知道你哭起来是不是反而会比笑还美。”
  我愕然地看着眼前的廷昭,不知还能如何回答,这个人把我的哭笑悲乐都看在眼里,居然轻而易举的就说出我隐藏在心底的情绪,廷昭,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我举杯敬他,这次我没有倒掉杯中酒,拂袖饮尽,对他做了个倒杯的动作,以示一滴不剩。“王爷亦是我看不透的人,不过,我看不透不要紧,这对王爷来说不重要。”
  他听我说完这一句,身子微微一愣,像是自嘲般一笑,端起案上的酒壶倒酒,接连饮下三杯,眼底的伤怀渐渐消失,最后化作漠然。
  第一卷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第五十九章 礼物
  第五十九章礼物
  靖涵的病反反复复,熬了大半月才见好,我每个夜晚都无法安然入睡,常常半夜惊醒,起身去看摇床中的靖涵,伸手探了温度,觉着正常才能安心。
  即使我再是逃避,再是捂住耳朵,有些不想听到的话题,就像风一样无孔不入灌进我的耳朵。南宁有了异动,整个朝野乃至皇宫里都为之慌乱,人人都在猜测南宁王是否会发兵叛乱,夺回曾经属于他的天下。
  那么,如果真如传言所说,就代表终有一日,裴煜和廷曦会在战场上碰面,会刀剑对决。金戈铁马、挥刀沙场,那时,我会如何?我无法眼睁睁看着裴煜死,同样亦不能失去廷曦,可是若是对战,总有一人会战败,那就意味着,有一人会死。
  我很想开口问廷曦,可是按着他的性子,只怕惹出祸端,我又不能装聋作哑,不闻不问,我不是圣人,一个凡尘女子而已,我还做不到铁石心肠。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