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现下让方琼这样一说,我额上不禁渗出了冷汗。
  “也不知道裴公子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却惹怒了公子。两人站在台上,有眼睛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像两座冰山似的,我们根本不敢靠近。”
  方琼一边说,还一边比手划脚,听她说的每一个字,心就‘咯噔’一下,心慌意乱之中,我捏紧拳头,问道:“裴公子,说了什么?”
  “他说,你可以将这张帕子拿去,但我心里的那张娟帕,你永远拿不走。”
  原来如此!廷曦怎么会不生气?裴煜这句话就像一把利刃一刀即中的插在廷曦的心上,心里的娟帕,我们三个人都心知肚明这话中之话。我不怪裴煜,可也为廷曦难受,他昨晚明明心如刀割,却什么也没说,一句也没问。是因为太信任,还是怕我的答案会毁灭他?
  心不在焉地与方琼闲聊一些无关痛痒的话。刻意避开昨晚的事不谈,我不想知道太多,我宁愿一无所知,至少心里好受,至少不会给自己心痛。
  我随意找了个借口,将方琼遣了出去,呆坐在屋里,脑中闪过很多人影,却没有一个看清了面容,努力想抓住某段记忆,冲入脑海时。全是支离破碎的片落。
  “咚…咚……咚”
  敲门声一下接一下地响起,我问道:“谁?”
  没人应答,我疑惑地起身,走去拉开房门,当看到贺怜君站在门前时,我拉着门把的手像是僵硬了,此时看来我就是一副挡路的气势。
  “你来干什么?”
  她很自然地冷笑,挑眉道:“你放心,不会叫你再发毒誓。只是想问你,可否赏脸一起吃饭?”
  看她傲气地昂着头,目光中尽是不屑,我怒火暗烧,微微颚首,道:“好!”
  随她一道出了屋子,一路上也无话可说,她不愿在这家客栈里吃饭,当初我们来时她就说过饭菜不是太咸就是太淡,于是乎,她吃饭皆是去城门口的第一楼,这也曾经惹来过方琼啧啧不平了好一段日子。
  刚走近第一楼,眼尖的跑堂一眼就认出了贺怜君,忙上前打千儿,赔笑道:“哟!夫人今日来的早,为您备好了雅阁,您请!”
  那跑堂的看了我一眼,也是一张脸都快笑烂了,贺怜君轻哼一声,径直走上了楼梯,我跟着她饶了一个弯后,才进了雅阁。
  这所谓的雅阁其实就是用一扇玉屏挡在厢房中间,一面一桌,隐隐约约还能看见那一面有人影闪过,听他们说话,我似懂非懂,有些像是汉语有些又不像,应该是一群西域人。
  “我还是恨你。”
  贺怜君不看我,自行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我轻笑道:“无妨,要恨就恨罢,既然没有那个本事可以让你不恨我,那我何必自寻烦恼。”
  “呵……你倒是想得开,我一直很想知道,我到底输在哪里?”
  她如果算输了,那谁赢了?这场战争,根本就没有分出胜负,更或者说,这不是战争,是我们自己给自己设下了陷阱,得到与失去,有何区别?
  我摇头不语,端起酒壶给自己斟酒,轻抿一口,唇齿间溢满醇厚的浓香。玉屏另一面的那群西域人又是‘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灌入我的耳朵,顿感头昏脑胀。
  “乌玉黛,你可来了,你阿姐呢?”
  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这个女人的声音我虽不熟悉,可以名字我却断然不会听错,平白无故的说汉语,若然不是在中原长居,如何会说的这么顺口流利?
  “客栈里留着伺候那女人。”
  我听的一头雾水,她口中的那个女人难道说的是我?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听乌玉黛的口气,对于我,她似乎很讨厌,可是相处了几日下来,并未看出什么不妥,有何不对劲。
  “你……”
  贺怜君欲说话,我怕被乌玉黛听出我们的声音,忙举起手指放在唇上,对她使了个眼色,故意瞥眼看向玉屏另一面。
  听了不知有多久,他们一会儿西域语一会儿汉语,我听的云里雾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想就此一走了之,难得计较时,忽听一沉稳内敛的男人声音响起。
  “走罢,此地不宜久留。乌玉黛,你先回去,莫要引起他们的疑心。”
  听见杂乱的脚步声向外延伸,我心乱如麻,想也没想起身跟了出去,贺怜君在身后叫我,我怕被乌玉黛那行人听见,拉过她的手使劲捏了一把。
  “嘘!”
  追出去时,还好看见那行人还未走远,只是没有看见乌玉黛的身影,我转身才发现竟是一直拉着贺怜君的手,我慌忙甩开。本以为她会走,我每每回头,她却始终在我身后躲着,我们俩偷偷摸摸地跟着那行人出了常州城,越走路越偏僻,我一直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将沿途走来的路记在心里,以防迷路。
  待看到前面有一处凉亭时,那行人终于顿脚休息。我和贺怜君隐在粗壮的大树后,这个位置刚好把亭子里一眼望尽,他们穿着西域服饰,五六个壮实大汉围着个蒙纱的女子,不知在说什么,一个个都拧着眉。
  我侧头俯在贺怜君的耳畔,悄声说道:“你先回去,我随后就跟上。”
  不知为何,心里隐隐觉得这群西域人不像是普通的西域商贩那么简单,他们和乌丽青姐妹是什么关系?还有,我这个女人,为什么会从他们口中提起?
  第一卷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第一百零二章 掳劫(二)
  第一百零二章 掳劫(二)
  第一百零二章
  “我为什么要跟着你来?我真是疯了!”
  她咬牙切齿。似乎十分后悔跟着我来淌这趟浑水,我也懒得解释,继续盯着亭子里的一举一动,正当贺怜君猫着腰转身要走时,只听身后忽地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们不该来的!”
  后脑像是被人猝然劈了一掌,眼前突然一黑,身体毫无重量地沉沉坠下。
  明明睁开眼了,为何眼前还是一片漆黑无光?我动了动身子,手腕脚腕传来一阵疼痛,我才发现,我竟被人绑在了椅子上,嘴里堵着布条,我想大声呼喊,却只能听到几声呜咽。
  什么也看不见,睁开眼闭上眼都是幽森的黑暗,我心里发毛,被人一掌劈中的后脑还在发疼,我忽地想到贺怜君,嘴里呜呜咽咽,想知道她是不是也在这里,却没有听到任何回应。她去哪里了?她会不会有事?若是她少了一根头发,我如何向裴煜交代?
  “砰!”
  眼前忽然射进一道亮光,眼睛下意识地闭上,耳边听见轻微的脚步声,门又‘嘎吱’一声关上了,一切又恢复到死寂之中。
  再次睁开眼时,光晕昏暗,我环顾四周,竟是四面墙而已,如果我没猜错,这里应该是一处极为隐秘的地道,隐约还能闻到一股酸臭的味道。面前坐着一个人,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乌丽青!
  她走到我面前,取掉我嘴里的布条,似乎很清楚的知道我不会大声喊叫,伸手拨开我额前挡眼的青丝,无奈地转身坐在我对面。
  “为了什么?”
  我淡淡问道,唇边勾起一抹寒栗的冷笑,直到此刻,我至少明白了一点,乌丽青两姐妹最终的目的是想接近我们这一行人,而得到我们的信任之后,要做什么?
  摇曳的烛光的阴影照在她麦色的脸颊上,耳上那对儿翡翠坠泛着幽光,在烛光中飘旋,妖艳惑人。这一瞬我才发现我由始至终都没能看透她,而她似乎可以看穿我,乃至看穿到骨头里,窥视我的心。
  “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本来你还可以活久一点。”
  她低着头,眼神闪烁不定,艳红的双唇微微颤抖,似在极力隐忍着什么,忽地惨然一笑,目光坠落在我身上,让我背脊盗出一阵冷汗。
  “既然你不会留我这条命,至少让我死的明白!你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
  心里无济于事的害怕并不能改变我命不久矣的事实,她已将话说到如此绝境的地步,我已经沦为鱼肉,任人宰割。
  她笑而不答,起身欲走,昏暗的烛火拉长她的影子,一点点远离我的视线。暗道里不知从何处吹进一股阴风,身上顿时起了鸡皮疙瘩,脑中‘轰’一声巨响,粉碎了所有的思绪。
  我……要死了吗?
  试着动了动手。可是手腕上的绳子拴得太紧,像是绕来绕去打了不知道多少个死结。我暗笑,他们以为我有多大的能耐,既然已被抓了进来,我又手无缚鸡之力,连自己身在何处都不知道,能逃到哪里去?
  一群不知来历的西域人,为什么要抓我?按照他们口中一面之语,我这个人,对于他们应该是有极大的用处,难道在无形中我已经被他们利用了?所以无用者就该永绝后患,那么急着要斩草除根,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谋划着什么阴谋?
  这些解不开的疑点像是脑中的一团乱麻,越是想理清就越是混乱,太多太多的问题还未想通,我就要这样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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