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大致内容,猜亦能猜到,不过是奉劝裴煜安分守己,守住南宁这块地方,方能保他一世无忧,若然要逆天而行,公然发兵,那么便怪不得他不仁不义。
听说裴煜听来者读了一半的圣旨,便愤然从他手中抢夺过来扔进了火盆里,当场就吓得那来者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奔出了南宁王府,估计是快马加鞭地向宸德皇帝告状去了。据探子来报,南宁城中最近多了许多陌生的面孔,我与裴煜猜测,定是昭阳那边派来的细作,想来一探虚实。
好在南宁的政要大臣皆是对裴煜万分信服,他们曾经是南宁王手下的心腹,对宸德皇帝也是恨之入骨。所以虚报人数这一弊端,并未泄露出去,这也算是一个共同的秘密,这是与南宁共存亡的时候,紧要关头,容不得丝毫差错。
裴煜已为哥哥换了一个新身份,为了能让他参与作战,哥哥受封为南宁军都尉,他穿上盔甲那一日,仰天落泪。我知道他心里想说什么,爹娘,你们看见了吗,哥哥也能挥刀沙场,做一次真正的铁血男儿了。
因着我是女子,很多时候我不方便与他们一起议事,每当夜深人静时,裴煜便会和哥哥同来,见着裴煜仍是尴尬,我常常是静听他们说着,一言不发,待到第二日,将我的意见告诉哥哥,让他转达给裴煜,这样,虽然麻烦,可是也省去了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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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我看天气甚好,又见在摇床中的鸢萝极是开心,不知怎的,就想抱着她出去走一圈,感受一下阳光明媚的日子。
说起来,在南宁住了这么久,我从未出过王府大门。初来时,亦是夜幕降临,看不清南宁这座城到底是何模样,后来,因为太多潜在的原因,我的身份又如此特殊,为避免给裴煜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我也是十分知趣的从未提过出门一事。
刚巧前几日流离这丫头在我耳边念叨着南宁如何如何的好,我哪里按捺得住被勾起的好奇,索性看今日没什么事,不如带着鸢萝出门走上一遭。
正想着,流离一手端着沏好的茶,一手推门而入。见我穿戴妥当,正在给鸢萝穿衣裳,她努了努嘴,问道:“夫人这是要去哪儿?”
“出去逛逛,一会儿就回来。”
她一听,急切地追问道:“去哪儿?可否带人?王爷知不知道?”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抱起鸢萝,正欲往外走,流离侧身挡在我面前,倔强的样子连我也忍不住轻笑出了声:“行了,我自己有分寸,你放心罢。”
“这是在做什么?”
哥哥一脚跨入院门,正巧看见我与流离僵持不下的局面,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来,一脸疑惑地盯着我们看。
“公子快拦着夫人罢,她想出府呢”
我心中来气,立时对流离呵斥道:“难不成我就是关在这王府里的囚犯?明面上还给我一个侧妃的身份,暗地里限制我的自由。流离,我再说一次,我要出去”
许是哥哥也觉得这样闹下去不妥,眼看流离就要哭了出来,哥哥叹了口气,悄无声息地扯了一下我的袖子。
“好了,流离你也别担心,我陪子夫去便是了,日落之前必定回府。”
这样好说歹说,总算是把流离这个认死理的丫头说服了,不过仍是千叮万嘱我们不能去哪里哪里,什么时辰一定要回来。我和哥哥都是听的云里雾里,只会木讷地点头,待到她说完之后,我们兄妹俩忙不迭地奔出了院门。
我知道瞒着裴煜这样出去会对他造成困扰,可是不知为何,今日偏偏生了这样的执意。我与他已是几月来未说过一句话,有时见着他了,竟有种莫名的陌生感,促使我想逃离。我们之间的隔阂,这一辈子,已是不能释怀。
曾经的曾经,我们也曾惺惺相惜,不过回首一瞬间,已是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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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王府大门的那一步,心中涌起千回百转的思绪,记忆像是洪水一般袭来,我紧抱着怀中的鸢萝,忽地鼻酸,落泪的冲动已是无法抵挡。
是有多久再未走上大街?是有多久没有见过除了王府内的任何一个人?是有多久没有感受到集市的热闹,又是有多久没有看见这般人潮涌动,吆喝不断的场景。
我已经记不起这些,很多很多事遗忘在了从前,我无时无刻不在告诫自己,我不是庄子夫,我不是在昭阳,这里是南宁,一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我是谁,南宁王妃,一个悲哀的身份,让我有了苟活的理由。
“哥哥,昭阳还是如从前那般美好么?”
徒然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身边的哥哥,他对我微微一笑,魅惑的丹凤眼眯成一条线,犹如春日里明媚的阳光那般耀眼,棱角分明,乍一看,我忽然发现,竟是像极了爹爹。
“玲珑,忘了昭阳吧,那里已不属于我们。”
是啊,忘了吧,忘了这些记忆。只是拥有过,如今失去了。没有什么值得伤怀,昭阳对于我,只是一场浮华梦境,现在噩梦初醒,接下来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
“呜哇……”
鸢萝破啼而哭,这哭声惊动了眼前路过的人群,他们纷纷侧过头看向我,皆是一一种柔和的目光对我浅浅一笑,以示友好。我回敬一笑,举步往前走,手掌轻轻拍打褥子,怀中的小人儿渐渐停止了哭泣,一双水灵灵地大眼四处张望,对任何事物皆是好奇。
她和我一样,虽然在南宁住了一年,可是不得不说,我们还未融合进这里,一草一木与对我们来说,是那样的陌生。痴望着一汪碧蓝的天穹,看大雁划过天际的尽头,它们……是要飞去哪一个远方呢?
街上热闹非凡,虽然人山人海,却井然有序。街道两旁的小贩各自吆喝,脸上带着欢愉的笑容,是做了什么大买卖么,这般开心,连我这个局外人,亦是被感染。
有无知的顽童在路边嬉戏,嚷嚷着不知名的童谣,我虽听不懂他们在唱什么,却能清晰地呵出调子,很熟悉的音调,像是在哪里听过,却又被我丢在了角落。
“玲珑,别去人多的地方,看看就好。”
我点点头,听了哥哥的话,尽量走人少的小道,可是即便如此,也逃不过人潮拥挤。我越发担心鸢萝的安全,急急地快走了几步,哥哥在身后大喊着什么,我听不清,回头一看,才晓他已经被人群推搡到了最后,与我隔开了甚远的距离。
“玲珑……站在原地别动。”
我本想答应一声,可是迎面突然撞来一个追逐的孩童,虽然是个孩子,可是撞向我的力道却不轻,我下意识地倒退一步,是谁绊了我的脚?是谁扯住了我衣袖,浑浑噩噩的一瞬间,恍然发现,我这是身在何处?
“哥哥……”
回眸想找寻哥哥的身影,可是满目是人,视线所及,根本望不穿这人海。我只能在心里暗自感叹,这只是南宁的平常日子已如此热闹,若遇上一个节庆,想必还未出门便被堵在了门口,寸步难行。
我走到街边一个茶摊,坐下来正欲喝口茶,却听鸢萝惊哭一声,我低下头一看。这孩子咋呀着两只小拳头,胡乱挥舞,粉嫩的小嘴哇哇大哭,像是要喊破喉咙那般。我猜亦猜得到这孩子是饿了,她每日需喂奶几次,我想了想,今早果然是忘了喂奶。
可是……如何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宽衣解带?我摇摇头,靠近她的耳畔:“鸢萝乖,再等等……”
她哪里听得懂我在说什么,更是放肆大哭,我拿她没有办法,眼见一个个路人用一种探视的目光打量我,心里也颇有些发虚。
别无他法,我没有来得及喝一口茶,抱着鸢萝就往人少的地方走,凭着记忆想走回王府,可是这南宁的每条路在我看来皆是一模一样,绕了几个圈子,却感觉越走越远。
不知不觉,走近了一条人烟稀少的后巷,我躲进角落里,手忙脚乱地解开衣襟,将鸢萝的小脑袋凑近高耸的**前,她立马止住了啼哭,一张嘴便含住了柔软的突起,一个劲地吮吸。我面红耳赤,像是做贼般四处张望,生怕这时有人出现看见这样一副羞人的场景。
鸢萝的食量不大,因着每日要喂奶几次,所以并未过多要求。我见她已是吃饱喝足,迅速地合上衣襟,双乳时而胀痛,隐隐像是针刺般的感觉。
喂奶之后,我没敢过多停留,抱着鸢萝走出后巷。鸢萝乖乖地躺在我怀里,不过片刻便呼呼大睡,红扑扑的脸颊上那道若隐若现的梨涡印出一个浅浅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