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sunny失败了……”
  “什么?”林枫的眉头更紧了,hunter自组队以来就没有输过,所以才会有如此的气势和声望,足以令猎物们闻风丧胆,怎么这次……
  “不能怪sunny,听说是boss他们内部解决了,只是……”ice的话一顿,林枫也已经默契的明了,只是——这惩罚还是不能少。
  “那么这次呢?boss不信我?”林枫闭上眼睛,她能想象得出boss分派任务时的情景,虽然他们从未见过老板的真身,却每时每刻都可能从听筒里得到消息。
  “他们只是不想让时间拖延太长。”
  “明白了。”林枫惜字如金。
  过了一会儿,ice并未挂断电话,只是有些艰难的开口问候她:“spider,在中国过得还好吗?”
  林枫心里的暖意化开,她也许一生都不会有什么朋友,只是hunter的这几个就已经令她知足。
  “还好。”
  “那什么时候回来?”大洋彼岸的人继续问着。
  “任务结束的时候。”林枫答,有些机械,但很实在。
  “你……”对方顿了顿,“如果有了困难尽可以告诉我,jack虽然不在了,可是我还活着。”声音中散发出来的那份柔情,哪里还像是那个冷冰冰的家伙。
  ice是林枫一手带出来的猎人,就像当年jack尽心把她培养成一个优秀的猎手,彼此之间的关系自然亲密的不言而喻。可是,抛开搭档这一层,ice还是jack的弟弟,他虽然年纪小,却并不受jack照顾,彼时的林枫还剩余了丝悲悯之心,只想着要好好对待这样一个看起来如此孤单的小人儿。
  林枫承认,他们俩长的太过相像,以至于当他们坐在飞往*去参加jack葬礼的直升机上的时候,她曾痴痴的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他,就像望着那个人。她怎么也想不到,虽说做好了准备,可是,人竟然就这么没了,明明,好似在眼前。
  林枫一愣,随即又笑出声来,带了些欣慰的味道,“放心,我很好。ice,好好照顾自己,就像jack在的时候一样,他并没有走远。”
  挂了线,林枫紧闭的双眼终于微微睁开来,习惯性的看向手机,已经将近四点。日子就是在这样浑然不知中度过的,有人平淡有人轰烈,而她,大概勉强能算得上惊险。
  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时差早已经倒了过来,却还是无法入眠,林枫从床头找了一本格林童话,是她前天一时兴起买来的儿童读物。她还记得自己付钱时收银员笑容可掬的脸庞和甜美优雅的声音:“这本是精装版的,限量销售,小孩子普遍都很喜欢!”那时,林枫只是淡淡笑了笑,她并没有告诉对方,她家里只有一个她,她是自己的母亲,也是自己的孩子,从来都只有一个人,注定也只有一个人。
  在童话中沉睡,一夜无梦。
  萧齐回到寓所,屏退了闲杂人等,把西服外套搁在椅背上,自己为自己倒了一杯朗姆酒。这是二三十年代水手们必备的随身用品,他在打拼中一度以此为生,如今有了好日子,这个老朋友却也是怎么都丢不掉了。
  日久见人心,日久品真情,最后留下的,不一定是精品,可是,却是最合心意的那一个,正如阿亮。
  萧齐按下内线,阿亮瞬间便出现在他面前,恭恭敬敬的等待他的吩咐。
  “齐先生。”
  “嗯。”萧齐应一声,随意斜靠在沙发扶手上,打量眼前这个跟随了自己有十多年的人。不像自己已经过了而立之年,阿亮不过二十出头,应该连二十五都没有,却因为常年在自己身边,锻炼的已经有了几分傲然之气。
  萧齐又想起当年阿亮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情形。那时他不过是初出茅庐的稚嫩青年,纵然满怀抱负,纵然心比天高,却被现实打压的抬不起头来。那个时候,甚至连自己的父亲都在暗地里对抗着他,看吧,这就是他的父子童年。
  碰到阿亮纯属偶然,是在他和朋友们火拼受伤之后,不知哪里跑来一个浑身散发着臭气的小男孩,使得心情本就糟糕的他态度更加恶劣。他还隐约有些印象,当时自己是用了十成的力气将阿亮单手举起,然后一个狠劲儿摔向了硬石板,刹那间,他就听到了对方断骨的声音。
  萧齐做了个手势,阿亮立刻放一只烟在他手里,动作熟练的点燃,之后又退回原位。他不说话,阿亮也就静静的等着。即使是在人最容易犯困的凌晨,也没有半点不耐。
  烟雾里,萧齐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倔强的男孩,他脸上的五官都疼的聚拢到了一起,却还在昏迷的前一瞬,拼尽全力的请求:“请留下我,求求您。”
  是条铁铮铮的汉子,萧齐当下就给他下了定义。
  正文 温柔3
  后来,萧齐终是有些不忍,带他回了自己的地方,找人为他上了药疗了伤,也知道了他叫阿亮。然后,没有什么冗杂的话语,就这么自然而然的,接受了这个毛头孩子。
  从那时至今,阿亮一直很出色,不论是打杂的小角色,还是今天他最信任的手下,阿亮总能最快了解他的意思,并付诸行动。
  不得不说,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萧齐顿觉如虎添翼,轻松了许多。
  “阿亮。”萧齐终于开口。
  “是,齐先生。”阿亮略向前小跨一步,低头仔细听着。
  “去帮我查查林枫这个人,今天她的表现太引人注目了,最近干爹那里太过招风,我怕有人心怀不轨。”
  “是。”阿亮点头,不过,半晌又有些纳闷的询问,“我们不是已经很少管‘成云’的闲事了吗?”
  齐先生已经萌生了吃掉‘成云’的念头,这是兄弟们心照不宣的事情,那么,为什么还要为他人做嫁衣?
  “唇亡齿寒的道理。”萧齐并没有怪他多问,反而十分耐心的解释,“‘成云’倒了不要紧,不过殃及池鱼就不好了。你知道我的性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明白!”阿亮再一低首,“我这就去办。”
  “等等!”萧齐突然叫住已经要抬步离开的他,“下去告诉大家,陆晟怎么说也是我干爹,小时候也算对我有恩,平日里说话的时候积点口德。”
  “是!”阿亮领命,快步离开。
  轻巧的关门声传来,空荡的房间里立时又只剩下萧齐一人。他隐匿在黑暗中,只有之间的香烟闪着明灭不定的光,偶尔照亮了他坚毅的轮廓,却仍是雾里看花。
  吞吐着的烟圈随着从窗外躲进来的风,还未看清形状就消散了踪影,萧齐把燃尽的烟蒂扔在水晶烟灰缸里,长长吐了一口气。
  明明到了就寝的时间,他却总没有睡意,日复一日,身体就这么熬了下来,有的时候连阿亮都要为他担心,他总说:“先生,早点休息吧,身体要紧。”
  这种浅显的道理萧齐怎么能够不明白,他不想因为事业放弃生命,可是,不论是药物还是其他,夜晚的静谧总让他没有安全感。
  他有些自嘲的笑笑,纵使爬到了今天的地步,早年在血海里摸爬滚打的警惕性依然没有半点退化。也或许是自己身上沾染了太多血腥的气息,连周公也要畏他三分,不想多与他见面吧。
  他隔着衬衣布料缓缓抚上右臂上那一道浅浅的伤疤,那是时光的记忆,告诫他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否则,你的亲人也可以随时将枪子送进你的身体。
  人生,总是无奈的。
  萧齐想,正如今天林枫在车上说的那样,有人为了名利,可以出卖自己的灵魂。所以他不曾看低每一个职业,也不曾小觑每一个角色,谁都有苦衷,谁都有追求。
  林枫——想到林枫,萧齐的眸色更暗了。直觉告诉他,那个女人不会是单纯的大学毕业,也不会是单纯的为了一份工作出风头。纵然他并不经常动用他的第六感,可萧齐还是认为,那样放低的姿态,那样冷静的应对,即使有时会*出短暂的惊慌,林枫还是不像单纯的求职者。
  他曾在私下问过陆云整件事情的经过,虽然陆云说得很模糊,几乎省略了细节,可是那种胆识,不是一般女眷能有的,而那个人……又不像经历过打打杀杀的学生年代。相反,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是一场戏,刻意演给别人看。
  思及此,萧齐的笑容顿时变得狡黠。他很少会遇到异性的对手,太平日子过得太久,心里难免痒痒的,如果能碰到这样一个让他活动活动大脑的人,他很乐意奉陪。
  尖锐的闹铃声响起,扯散了林枫百年一遇的美梦。
  梦境片段变换,有小时候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的自己。小林枫被夫妻俩一边一只手拉着,蹦蹦跳跳着行走在磕磕绊绊的碎石林荫道上,被编成麻花辫的黑发一翘一翘的欢舞在空气中,笑语盈盈,拼成了最和谐的画面。
  场景一转,又变成了浩瀚黄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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