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连忙问他怎么了,他只是轻松的笑了笑,说:“别担心,我只是有点发烧而已,一直不接你的电话,是怕你担心,现在好很多了。”
“怎么能不告诉我?”我有点激动。
岑寂笑着道了歉,然后告诉我,铭昕一家出国了,可能不回来了……
在我挂上电话不久,沈雨打来电话:“苏静,中午我们去‘馨蓝’吃饭,叫上晓茉。”不给我留一点机会,便挂了电话。
当晓茉知道中午要去“馨蓝”时,便没心没肺的叫了起来,然后,突然停下来,平静的问:“谁请客?”
我和晓茉风尘仆仆地赶到“馨蓝”第四号vip包房。沈雨微笑的和我们打了招呼,如果没有听到岑寂出国的消息,我一定认为这是非常甜美的笑容,但我现在明白,自己哪怕稍一不小心,一定会让这天使般的笑容变得如魔鬼般狰狞。
上完菜,沈雨优雅的拿着刀叉,切着面前那份七分熟的牛肉,这使我想起了《最后的晚餐》,脑海里,沈雨冷酷的玩弄着手里的刀叉,黑着一张脸,问我们:“谁出卖我?”
我于是一个劲的切牛肉不敢多说话。
沈雨奇怪的看我一眼,感到莫名其妙。
晓茉在吃下一大只龙虾后,意犹未尽的说:“沈雨,你人太好了,铭昕可真有福气。”
天空好像有一道惊雷闪过,晓茉还真是名副其实的乌鸦嘴,我现在想上去掐死她。沈雨微笑的点点头,说:“我有一个消息,告诉大家。”
“我也有。”晓茉打断沈雨的话。我冷汗直冒,我决定,杀了她,然后曝尸三日。
沈雨点点头:“那你先说。”
“楚埼已经正式成为我的男朋友了。”晓茉很得意的笑,像一个恐怖分子看到美国白宫被炸毁一样兴奋。
“你呢?”
“我和铭昕分手了。”
静,很静,像时间的秒表被按下了暂停键,相机把一张奇怪的照片定格在那里。
······
无数个熟悉和陌生的脸,每天在我们的生活里进进出出,总是不经意的干扰着我们的生活频率,所有制定的每日计划,从未真正完成过,在这个被无情和冷漠包裹的世界里,我们被打磨的想鹅卵石一样圆滑,像冰块一样寒冷。
快乐,忧伤,所有的正面或负面情绪,都不能改变我们的面无表情,直到某天,回忆像寒流般袭来,我们可笑的发现,曾经自己竟然为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想奋斗过。
于是,我们依旧习惯于现在的生活,时刻幻想着自己是一个功成名就的企业家,在每天清晨,翻看着最新的《环球时报》,喝着热热的速溶咖啡,感叹于各种新兴科技的出现,望尘莫及。
就像晓茉得意洋洋的把她艺考顺利通过的消息发到我手机上时,我感到那艺考老师一定是疯子一样,如果不是在乎那点钱,我早把手机给摔了。
我赶忙拿起了被我闲置很久的《英语高考必备》狂背起来,沈雨放下手中的笔,问我需不需要吃药,或者到医院看一下。
希楠踏着轻快地步伐,从房间里走出来,告诉我们说,她要去老师那里拿数学竞赛的获奖证书。我气愤的扔掉手中的书,从包里翻出《高中数学专题》,这时候,沈雨的一句话彻底激怒了我,她对希楠说:“顺便帮我把我写的文章交到咱们学校文学社。”
我发疯的冲出门外,大脑里飞快的闪过几百种自杀方法。希楠迷茫的看着我远去的背影,对沈雨说:“她哪根筋搭错了……”
我决定去找岑寂,哪怕听听他的声音也好,不知道他的发烧好些了没有,我现在真的有点怕,也许是怕自己考不上好的大学,辜负了父母的期望;也许是怕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有一天突然,面目狰狞的跳出来。
我站在岑寂家门口的时候有点犹豫,忽然门被打开,一张与岑寂一样的女生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而且带着调皮的笑,正要向外冲。看到我之后,来不及停下,惊愕的将我扑倒在地上,“啊—”我们同时尖叫起来。
岑寂从屋子里跑出来,更是一脸惊愕的瞪着我们。
客厅里,岑寂的母亲热情的给我端了一杯咖啡。我来过岑寂家几次,在我的印象中,他的母亲一直很和善,可是如果她知道我和岑寂的关系,不知会怎么样。他母亲笑着对岑寂说:“我公司里有点事情,你们在家玩,别淘气啊。”
岑寂咳嗽了两声,说:“妈,我都多大了。”
岑寂的母亲走后,岑寂问我怎么来了,我瞎编了个理由。他忽然转身走进里屋。
刚才撞我的女孩是岑雪,现在正偷笑地看着我,她是知道我和他哥的关系。
“嫂子,你好。”岑雪的一句话,让我的脸瞬间发热起来。
岑寂从里屋回来瞪了她一眼,说:“看电视去。”
“叮咚”,岑寂家的门铃忽然响了起来,岑寂的脸色变得有的复杂,然后,岑雪欢快的跑去开了门,接着,又惊讶的站在了那里。门外站着一个清秀的女孩子,也一脸复杂表情的看着我和岑寂,忽然换上一副笑脸,对岑寂说:“岑寂,你不是说要和我去看电影吗?……她是?”
如果刚才晓茉他们三个人,对我的只是小小的刺激,现在对我的是一个致命的刺激。
我看向岑寂,他沉默的低着头,瞬间我明白了一切,我觉得天昏地暗,不知道该怎么办,忽然想逃离这里,我哆哆嗦嗦的抓起皮包,岑雪过来扶着我,眼睛瞪着岑寂,说:“哥,你怎么能这样?”
岑寂张口对我说了些什么,我听不见,感觉自己在一个无声的世界,只能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声,我跌跌撞撞的跑出门外。
沈雨看到我的时候,吓的快要说不出话来,在她听我结结巴巴的哭着说完原因后,便皱着眉头给我倒了杯热水,然后轻轻的抱着我,对我说:“苏静,先别急,也许不是你想的那样,就算是……”
沈雨顿时说不下去了,因为她也不知道,如果是,我又能怎么办。
希楠从赵永新的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时候,一张阴晴不定的脸,像一个要去杀死白雪公主的老太婆,抓着皮包的手因为太用力而变得发白。
当接到沈雨的电话,便换上一个不敢相信的表情,不住的对着电话“嗯”了几声之后,便上了一辆出租车。
晓茉在楚埼的家里,正和他庆祝自己艺考过关,但在一阵钥匙的开门声之后,一个女人走了进来,准确的说,是一个四十多岁打扮的华丽和耀眼的女人走了进来,并冷冰冰的看着正一脸吃惊的楚埼和晓茉。
她是楚埼的母亲。在用了一种鄙夷的眼光打量了晓茉n遍之后,尖酸刻薄的说:“就是你勾引我儿子的。”
晓茉的怒火在瞬间被点燃,如果说刚才她还对这个女人有些尊敬的话,那么这些尊敬在瞬间变成了助长怒火的汽油,在晓茉要用更尖酸的话回应她时,忽然看见了楚埼正忐忑不安的站在自己的旁边,她的心立刻冷了下来。
当楚埼的母亲在更加刻薄的数落了晓茉之后,丢下一句“要么和她分手,要么别认我这个妈”,接着,踩着高跟鞋,很自信的走了。
浣宁很久没有下过雨了,在春天到来之后。
天气预报里,每天都会说要有一场贵如油的春雨将临。
于是,在我们四个人怀着各样的心情坐在客厅里的时候,天空忽然阴霾起来,接着便有大片的雨滴开始击打我们的窗户。
“啪、啪、啪……”,于是整个浣宁都被包裹在倾盆的雨水中。哪些仓皇避雨的人们,不知所向的奔进离自己最近的店铺里。
清凉,忧伤,沉重。说不清的感觉在这空气里蔓延。
没有人去开灯,我们就在黑暗里,倾听着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很久,希楠起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在她关上门的那一刻,我仿佛看见她颤抖着的肩膀,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哭了,而又为什么哭,应该不是因为我的事情,只是我已经没有心思去管别人的事请了。
晓茉卷曲着双腿,开始轻声的抽泣,沈雨默默走过去把她搂在怀里。
而我,感觉自己快变成一个行尸走肉,在城市冰冷的雨水里浮浮沉沉,我忽然想到了西单女孩唱的那首《漂流瓶》:
“北风路过这寂寞的城
瞬间寒冷
灰尘淹没了整个天空
像我迷失的梦
昏黄的街灯拉长我的身影
狂风迷雾中谁在与我同行
我是这个城市里飘着的漂流瓶
在茫茫人海中随波浮沉……”
我默默地想,一个人其实也很不错。
时间老人终于失去了对手中那颗炸弹的控制,于是我们惊恐地看着它爆炸,然后,重重的昏了过去,当我们醒来,发现自己体无完肤的躺在惨白的医院里,只是被告知:“重伤,但无生命危险。”
何汐陪着岑寂坐在一家以奢华闻名的酒店包房里,手上的一杯红酒随何汐的手摇来摇去,岑寂眯着一双眼睛,靠在柔软的沙发垫子上。
“以前总是我们四个一起来这里,现在韩枫躺在床上不醒,铭昕又出国了。”何汐将手里的红酒一饮而尽,眼眶有些微红,又接说,“现在你又要……”
岑寂咳嗽了两声打断了何汐的话:“不论怎样,我们永远都是好兄弟。”
“那苏静呢?你还真能狠下心。”何汐说完,又拿起桌子上的那瓶红酒,给自己倒了一点,又去给岑寂倒,但忽然想到了什么,苦笑着摇摇头,放下了红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