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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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医院手术室外,黎裕握着儿子黎洛樊的手,眼角垂着担忧而伤感的眼泪。
还是高中生的洛樊强忍着泪水,声线哽咽地说:“爸爸,冰潼她……她会不会像妈妈那样离开我们?”
“不,不会的……”作为两个孩子的父亲,黎裕尽可能保持镇定,尽可能维持着他几乎要崩溃的心。
洛樊低垂着头,喃喃自语着:“我不要冰潼死,她是……是妈妈留给我的礼物……”
黎裕回微微蹙眉,回想起冰潼刚出生的那晚,爱妻敏慧就因为心脏病发而离世。
当怀上冰潼的那一刻起,黎裕一直担心敏慧的身体情况,他们已经有一个儿子了,没有再生一个的必要,就再三要求她把孩子做掉,而她却一直倔强的要把孩子生下来。
敏慧告诉他说,她想生一个女儿,就算有一日她不在人世了,黎裕就能看着女儿的脸庞想象她就在身边,而那时洛樊才只有六七岁,也还是个需要母亲呵护的孩子。
“洛樊,冰潼是妈妈送给你的礼物,你要好好爱惜她唷!”这句话是分娩后全身虚弱的敏慧对洛樊说的最后一句话,直到她临终前她还是惦记着她那刚出生的女儿,而洛樊也一直没忘记。
这些年来,父子俩把冰潼当成易碎的水晶娃娃一般的小心呵护着,就怕她有个闪失。
然而,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却又发生了……长相和母亲十分神似的冰潼,居然和遗传了母亲的心脏病,在她十二岁的那天,病症凸显,为了能延长她那年轻的生命,父子俩选择让她进行手术,希望她能与死神搏斗。因为唯有那样,她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洛樊不懂,为什么年幼的她要遭遇到这样的不公平的事情,她是母亲留给他的礼物,是上天给他们黎家的天使,但是上天却不给他们机会继续爱护她,为什么?
他在心里呐喊着:妈妈,把冰潼留给我,我会一直爱护她、保护她的!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黎裕在心里已经作了最坏的打算。
他紧紧地捏住洛樊的手臂,修长的指印被深深的覆在了洛樊白皙的手臂上,现在他是一个脆弱的父亲,可是他却是洛樊最大的精神支柱。在儿子面前,就算他心中再没底也不能有太大的动静,他怕痛哭失声的话所有人的心底防线都会跟着他一起崩溃。
父子俩谁都不敢抬头去看手术房外的灯,谁都不敢也不愿去面对一分一秒流逝的时间。
可就因为两人的害怕,谁也没注意在手术过程中手术灯有熄灭了几秒,也就在那几秒钟的时间里,一切的一切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两个小时后,手术房的灯终于熄了,两名执刀的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额头上覆满了汗珠,疲惫的摘下了口罩。
闻声后洛樊先抬起头来,紧张的迎上前去,他看见了医生有些惨白的面庞,可嘴边却挂着如释重负和庆幸的微笑——
然而,在把冰潼送去加护病房观察的时候,黎裕被主任医师给支走了,留下洛樊一人痴傻的看着钢化玻璃后那满身插满管子的冰潼心疼不已。
他不知道,重生后的冰潼不再是以前那个活泼开朗的女孩,日后会有一个又一个的噩梦缠绕着她,就算已经控制住病情,那噩梦依旧会让她心力交瘁。
第一章 请让我独立(上)
“爸爸,我要上班啰!”虽然是夏天,冰潼还是穿着一件领口极高的米色洋装出门。
黎裕担忧地跑了出来,“冰潼,你要自己去?”
她打开脚踏车的锁后,回头给了他一记天使般的微笑,“放心啦,我会小心骑车的。”
“可是……”他不放心地说,“洛樊说等一下要送你去……”
“哎呀,这么近的路,我自己去就行了。”
冰潼灿烂的笑容让黎裕不知该再说些什么,但是想起洛樊的三吩咐四叮咛,他又不觉皱起眉来。
“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我可不想迟到,所以……我先走了。”说着,她跨上那辆崭新的脚踏车,一溜烟地骑出了车道。
黎裕不放心地追出来目送着她,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这些年来,冰潼在他和洛樊的保护下成长,就像只从未飞出笼子的小鸟般单纯且不知世事险恶。
他们极力地保护她,就怕她有个意外,随时都会离开他们。
但这是不对的,因为小鸟总有一天要独自去飞,她总要学会如何保护自己,总要去接触更多的人事物。
她的世界不该如此狭隘,她的世界不该只有他和洛樊,她必须去寻找属于自己的世界。
她也该有属于她的花季人生,可是,有些东西却是她有心触碰却无力去实现的……
“爸,”梳洗完毕的洛樊匆匆地跑了出来,“冰潼呢?”
黎裕回过神,“她自己骑车去了。”
“什么?!”今年已经二十五岁的洛樊在一家贸易公司上班,是名优秀的企业精英。
“不是说了让我送她的吗?”
黎裕笑叹着:“她大概是想独立了吧?”
“独什么立?她的身体能行么!”洛樊难掩激动。
“洛樊……”黎裕打断了他,“你该放手让她去飞了。”
洛樊不以为然地说:“爸爸,冰潼她没有翅膀。”他神情肃凝,“我不想再尝到那种好像快失去她的痛苦。”
黎裕沉吟着:“我也不想,但是……”他又是一叹,“就算她不会飞,我们也该让她学习如何去‘走’,你明白吗?”
洛樊收声,神情极为凝重地望着黎裕。
这道理,他也不是不明白,但是冰潼是母亲留给他的,他有责任守护她、保护她。
“不行,”他整整领带,“我跟去看看。”话落,他抓着车钥匙,飞快地跳上他的奔驰。
***
这是冰潼第一天上班,也是她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
对许多人来说,上班可能是一件非常身不由己的事情,但对她而言,这却像是上天给她的恩惠。
她工作的地方是一家从早上就开始营业的咖啡店,距离她家不过才十五分钟的路程。非常近,但是她爸爸和哥哥却还是极度的不放心。
这回要不是她一直要求,再加上鸿齐医生的“建议”,恐怕她爸爸和哥哥还不肯让她出来工作呢!
她已经十八岁,是该自立的时候了。
一直以来,她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就像是黎家的一个包袱似的,她需要工作、需要自立来证明自己的存在,她不想再依附着爸爸和哥哥而活,不想当一个玻璃般易碎的娃娃。
她知道他们有多担心她、有多爱她,但是有时他们的保护及爱,却让她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第二章 请让我独立(下)
“小潼,你来了。”店长安惠儿是个二十八岁的未婚女性,在这家店是资历最长的。
“安小姐,你早。”冰潼朝安惠儿行了个礼,脸上带着不安和紧张。
安惠儿看着眼前羞涩的冰潼微微一笑道,“别那么拘谨,你叫我安惠儿就行了。”
“不不不……”冰潼连忙拒绝道,她还记得爸爸说过,出来工作,一定要遵守职场伦理,不能让人觉得你没有分寸、不知分际。“我还是叫你店长好了。”
安惠儿笑叹着:“好吧!”说着,她为冰潼介绍店里的其他工作人员,并详细解说着所有的工作内容。
待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咖啡店也正式营业了。
这时,店里有个叫叶萌萌的女孩,发现了店外驻足许久的年轻男性。
“啊,你们看,那个男的已经在外面站很久了耶!”
“他长得很帅呢!”另一名叫萱凝的女孩附和着。
因为店里还没有客人,几个年轻女孩就这么围在玻璃窗前议论纷纷。
“喂,你们在偷懒呀?”安惠儿带着冰潼走过来,笑骂着。
“不是啦,”叶萌萌神神秘秘地,“你看,那个男的已经在那儿站很久了。”
“关你们什么事啊?”安惠儿趋前一探,没想到就那么一眼就对外面站着的那名男性产生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好感,可是嘴上却又不好直言,要不她的威信何在呢。
“人家搞不好只是在等人。”
“可是他一直往店里看耶!”叶萌萌又强调了她的观点。
“你不看他,怎么知道他往店里看?”安惠儿好气又好笑。
听见她们的讨论,站在安由身后的冰潼也忍不住好奇地伸颈一探。
“啊!”她惊呼一声,“哥哥?”
她一声“哥哥”,让所有人都转而望着她。
她不好意思地一笑,“他……他是我哥哥。”说完,她转身迅速地步出咖啡店。
一走出门口,她就有点怪罪意味地瞅着在外头注视着店内的洛樊。
“哥哥,你这是干什么?”
“我……”洛樊尴尬地摸摸脑袋道,“我不放心,所以就……”
“哥,我已经十八岁了。”冰潼嘟起小嘴,娇嗔着。
洛樊像是怕她生气似的干笑着,“我知道,我只是顺路来看看。”
“一点都不‘顺路’。”冰潼一点也不给洛樊面子直接揭穿了他,他上班的地点明明就是反方向,还说什么顺路呢!
她翻腕看看手表,“已经九点半了,你不用上班吗?”
“我请了半天假……”
为了护送她上班,也为了看看她第一天上班的情形,洛樊今天特地跟公司请了半天假。
冰潼嗔怪地睇着他,“哎呀!你快走啦!大家都在看,多不好意思!”
“有什么关系,我是你哥哥呀!”洛樊理直气壮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