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摸摸身旁褶皱的床单早已毫无温度，环顾四周不见冰潼的影踪。
  她回家了吗？他在心里忖着，翻身就坐了起来。
  瞥了一眼闹钟，发现才五点半，“冰潼？”天都没大亮，她该不会现在就离开了吧？
  他一脸焦急的步出房间，到画室探了一下头，再绕出来时发现通往后院的门已经开了。
  他迈着大步踱向后院，只见冰潼一个人坐在台阶上呆呆的望着院子里的花朵。
  晨曦的露珠俏皮的在叶子上轻弹两下便随着叶子的曲线低落在散发着幽香的花坛中。
  如瀑般的长发静静的披在冰潼的肩头，此时她正倚靠着屋柱，那单薄的身子在迷蒙的晨雾中若隐若现，像是快从空气中消失般。
  消失？为什么心中会产生这种念头？梓朗的心突然被刺痛了一记，他赶紧回屋里取来一张薄毯，轻轻地覆住了她的身子——
  她抬起眼，见是他，淡淡的一笑，是如此的云淡风轻清雅脱俗，白净素雅脸蛋上欠着两个小小酒窝可爱至极。只是那张脸上却没有建康女孩那种由内而外的红晕。
  梓朗在她身边坐下，担心的问着：“你的身体……还好吧？”
  “嗯。”她点点头，将薄毯分了一半给他。她偎在他肩上，默默地望着院子里两人合种的花花草草。在这样的清晨，确实是不需要太多的言语。
  如果不是还有心跳、还在呼吸，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幸福会是真的。
  从前的她从没奢望过这样的幸福，但现在她拥有了。虽然她不晓得这样的幸福能维持多久，但至少她曾拥有过。
  假如她明天就必须死去的话，她想她也会是笑着死去的。
  “冰潼……”梓朗突然低声地、明确地说：“我们结婚吧！”
  她一怔，木然地望着他。他是想对她负责吗？不，她从来没想过用第一次来绑住他。
  “我不会要求你负责，我……”她焦急地道。
  “冰潼，”他一笑，以指腹轻压她的唇瓣，“不是负不负责的问题，是我真的想跟你在一起。”
  闻言她一时激动，眼泪竟盈满眼眶。“梓朗，你不必这样……”
  “我想照顾你、想一辈子爱你，这才是我跟你求婚的主要原因。”他神情认真而诚恳。
  “不，我……”因为眼眶盈泪，她连忙低下头来，以免他看见她的泪水，“我不能和你结婚。”
  “为什么？”他端起她的脸，忧心地问，他没想到她还会拒绝，他们之间应该已经没有任何隔阂了不是么？
  “因为……因为我……”她不知道该说什么，随口就道：“我……我五谷不分，也不贤惠，根本就当不好人家的妻子……”
  难不成就为了这个拒绝他？闻言后梓朗嗤地一笑，宠溺的摸着她的小脑袋，“我娶你不是要你来煮饭的。”
  “我知道……可是……”冰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的梓朗一阵揪心，他实在想不出她还在纠结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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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二章 幸福要好好把握
  是呀，老婆不是佣人，不一定要厨艺精通，但是除了这个之外，冰潼知道她最大的问题就是她的身体。她也许根本不能为他生下一儿半女，她……觉得自己不会是一个好的选择。
  “你不愿意嫁给我？”他目光如炬地凝睇着她，“为什么？！”
  “梓朗，”她为难地皱起眉心，“我……我可能无法生育，所以……”心一急，她封锁在眼眶中的泪水也奔流而下。
  他猛地将她捞进怀中，“傻瓜，就因为这样？”他笑叹一记，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如果你想要孩子，我们可以领养，你爱几个就几个。”
  “可是……”
  “嘘，”他在她唇上一点，笑道：“什么都别说，你只要点头就行了。”
  冰潼难掩情绪激动地投入他怀中，原来她的一切担心他都完全不在意呢！那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呢？原本纠结的泪水转变为喜极而泣，她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背脊，生怕一个松手他就会逃跑似的。
  幸福，这就是幸福么？幸福是一个谜，你让一千个人来回答，就会有一千种答案。如果幸福仅是这样，那么冰潼觉得她已经紧紧地抓在手里了。
  “耶！”梓朗欣喜而促狭地在她耳边轻声唤着，此刻的他就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般：“老婆大人！”
  冰潼抬眼睇他，无限娇羞。
  在这个他们以为已经拥有幸福的清晨，一片阴云突然笼罩在即将破晓的天空，遮挡了那束耀眼的阳光。而这淡淡的阴影却在不知不觉中掩盖了他们短暂的幸福，并逼着他们走向另一个更大的冲击及考验——
  ***
  一周以后，冰潼终于找到时机带梓朗回家，在梓朗的诚恳请求下，黎裕居然异常干脆地答应了他们的婚事。
  他知道冰潼的身体状况或许不适合结婚生育，但就因为这些而阻止她追求幸福，却是一件相当残忍的事情。虽然他心里也十分忧心冰潼的情况随时会有变化，但作为一个父亲，没有任何事比让女儿得到幸福还重要吧？这个他呵护了十八年的女儿终于长大了，终于学着自己飞出去了。除了祝福她，他已经没什么可以做了。
  “柏先生，”黎裕神情凝肃，“我就把我的宝贝女儿交给你了。”
  梓朗恭敬地一欠，充满感激，“谢谢您。”
  一旁，沉默的洛樊正凝神睇着稳重而认真的梓朗及羞赧的冰潼。
  他的小妹妹长大了，就要嫁人了。而且比他还要先成家，在几个月以前，没有任何人会料到是这样的发展，也没有任何人会相信冰潼竟然会结婚，还是闪电式的……
  一切就像是上天都已经安排妥当似的进行着，谁也阻止不了。他以眼尾余光瞥着供奉在神龛上的母亲，心里真是百感交集。
  妈，这是您替冰潼选择的路吗？他在心里忖着。忽然觉得胸口一空，患得患失。
  “哥哥……”突然，冰潼唤回了他。
  洛樊神色一凝，目光复杂地望向冰潼。
  冰潼似乎有话要说，但又显得有点不知所措。“哥，我……我希望你能祝福我！”
  第六十三章 无法释怀的安惠儿
  洛樊深深的注视着他的小妹妹，宠溺的抚着她的头，忽而一笑，“傻瓜，哥哥当然祝福你，哥哥……希望你比谁都幸福，你知道吗？”
  冰潼噙着泪，难以言语地点点头，而下一秒她就被洛樊揽入怀中，就在梓朗的面前紧紧的拥着。他的神情中充满了不舍和忧伤，他觉得自己好矛盾，真的。
  身为兄长，他希望她能找到属于她的幸福；作为男人他希望能有和梓朗公平竞争的机会，可是，他也知道有些感情是不能勉强的，因为冰潼对他的依赖仅限于兄妹之情，而且根深蒂固……
  洛樊的异常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一旁的黎裕笑着打起圆场来。
  “梓朗，你别太介意，他们兄妹俩的感情就是那么好……”
  听闻父亲的话，洛樊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放开了冰潼，转而盯着梓朗，目光如炬。几十秒之后，他慎重其事地朝他伸出手，一派兄长的语重心长。“柏先生，冰潼的幸福就拜托你了……希望你能好好的爱护她。”
  把心爱的女人托付给另一个男人需要多大的勇气和肚量？洛樊自嘲挤出一丝苦笑。还没等梓朗答复，他好似又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晶亮，接着说：“不过，你也知道冰潼她并未到法定的成婚年龄……”
  这是一个很好的阻止他们闪电成婚的借口，对于守旧派的洛樊来说，他不会同意梓朗和冰潼婚前同居。
  “我们可以先订婚，请放心，我会爱她像你们爱她一样。”闻言后，梓朗也相当慎重地向洛樊保证，坚定的握住了他的手。
  ***
  “什么？”在电话那端传来安惠儿震惊又欢喜的声音，“你要订婚了？”
  “嗯！因为还没到年龄所以先订婚。”冰潼羞怯的点着头，“现在准备拍婚纱照呢，店长，到时候你能来吗？”
  “当然！”安惠儿不假思索地道，“就算是下大雪刮大风，我都会去的。”
  听见她这样的保证，冰潼放心地一笑。
  “想不到你和柏先生发展得这么快……”身为高龄剩女的安惠儿语气中充满了感叹。
  “店长……”冰潼有点不安，“你也觉得太快，是吗？”
  听出她话中的惴惴不安，安惠儿安抚着她，“有什么关系呢？柏先生是真的爱你，不是吗？”
  “唔。”冰潼沉吟着，沉沉郁郁的，“我只是觉得这幸福来得太快、太容易，好像……不是真的。”
  “冰潼，”安惠儿忍不住一啐，“你别胡思乱想了，要好好把握住这幸福唷！”
  “嗯。”虽然相隔两地，中间只有电话线的连接，冰潼还是若有其事地猛点头。
  “太好了！”安惠儿感慨地说，“看见你这么幸福，我真是太高兴了……”从安惠儿的声线中，冰潼隐隐听出一丝怅憾。她想，安惠儿还在为洛樊的事而无法释怀么？
  “哥哥他……”
  “好了，”不等冰潼说些什么，安惠儿便敏感而惊戒地打断了她。“长途电话费很贵的。”
  “店长……”安惠儿笑着道了句拜拜首先挂了线。
  听着电话那段的嘟嘟声，冰潼深深叹息着。每个人心中都有别人无法去触碰的心事，而安惠儿最脆弱的那一部分，应该就是她哥哥——洛樊吧？
  第六十四章 试婚纱
  这两个人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打开心房，坦然面对自己及对方的感情呢？而她，又能帮得上什么忙呢？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梓朗与冰潼出现在一家知名的婚纱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