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何逸青慌忙下令,“剩下的人继续给我搜查绮儿的下落。”
  沈灏霖痛苦地捂住伤口,血越流越多,路走得越来越踉跄,全身的力量都不得不压在何云绮孱弱的肩上。
  何云绮使尽全身的力气,艰难地扶着沈灏霖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那里有一栋废屋!来,我们进去!”何云绮小心地扶着沈灏霖进去,将他安置在废物里的石凳上。
  沈灏霖满头冷汗,身子抖个不停,血一点点地从他的伤口里渗透手指流下来。
  何云绮慌忙拉住他,想要帮他处理伤口,却突然像想起了什么,羞红着脸慌张地站起来,背对着他:“你,你自己把,把衣服脱下来,我,我去外面给你找些草药回来敷伤。”
  说完便红着脸跑了出去。
  沈灏霖举了举手掌,最终却无力地垂了下来。
  “找到草药了!”片刻,何云绮举着草药,兴奋地跑进来,却看到沈灏霖紧闭双眸,嘴唇干裂惨白地微张着,倒在墙上。
  何云绮慌忙跑过去,满心恐惧地摇着他:“你不要死!千万不要死!”
  都怪自己!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顾着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怎么可以叫一个受伤的人自己脱衣服?!
  何云绮深深吸了一口气,小手颤抖着开始脱下沈灏霖的衣服。沈灏霖的头颅无力地倚在何云绮的肩上,感受着从她那里传来的温暖和柔和。
  窗外夜色如水,寂寞而惆怅,只有空竹在风的煽动下,呜呜叫着老去的声音。打碎一室的寂静。
  何云绮听着逐渐沉睡过去的沈灏霖在梦中痛苦的呢喃,心绪复杂地温柔擦干他脸上的汗珠,看着他俊逸的脸孔,心里溢满感动。
  “水……水……”沈灏霖嘴唇干裂,在梦中痛苦地呢喃。
  何云绮慌忙将他扶起来,将瓦罐递到他的嘴唇。只是,沈灏霖已经陷入了昏迷中,倒进嘴里的水又顺着唇角流了出来。
  何云绮咬紧下唇,心痛地看着他干裂的嘴唇,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自己含下了一口水,然后紧张地将唇凑到他的面前,轻轻地闭上眼睛,以嘴对唇将水送到了他冰凉的嘴里。
  一夜疼痛。
  一缕阳光照在沈灏霖的脸上,他在梦中呢喃了一声,缓缓地转醒过来,动了动身子,慢慢地坐起来,却看到石床的边缘,何云绮疲惫地趴睡在床沿上,如扇蝶的睫毛在好看的眼睑上留下一排贝扇般的黑影,那微微红润的薄唇轻轻翘起,就像一个水汪汪的水蜜桃,等着有缘人去采撷。
  沈灏霖轻轻笑着抚摸上自己的唇,昨夜,是她给他喂的水吗?
  看着她婴孩般娇嫩的脸孔,沈灏霖心中不禁轻吟出声:
  石榴红裙验君心,曌月空待似等人。鸾凤娇颜笑春风,羞问月老有情郎。
  沈灏霖爱惜地轻轻抚上何云绮轻蹙的眉心,想要化解她内心的苍茫。
  走到你的心上,有多远的路程?
  “嗯。”何云绮在梦中嘤咛一声,缓缓醒转过来。抬头睁开迷蒙的眼眸却陷入了另一双爱意浓郁的眼眸,只一眼,她便陷入了一汪幽潭里无法自拔。
  而沈灏霖的手依然放在她的眉心,舍不得放开。
  何云绮羞红了脸,不自然地别开头,垂首敛眉轻问:“醒了?你,没,没事了吧?”
  “呵呵,”沈灏霖不自然地干笑两声,缓缓牵着她站起来道,“昨晚多劳姑娘照顾了。在下已经康复。请问姑娘芳名叫什么?日后我沈某人好报答姑娘的救命之恩。”
  “云绮更应该多谢公子昨天的救命之恩。”何云绮心中羞涩,不敢多言。
  “云绮?绮儿?好名字!”沈灏霖笑道。
  除了爹爹和兄长,何云绮第一次从别的男子口中听到她的小名,那么舒服动听的声音,直击她的心窝,甜了她的心田,羞红了她的脸。
  “在下叫沈灏霖。”沈灏霖温柔地盯着她笑道。
  “沈,沈公子,我们回去吧。出来那么久,夫人又该着急了。”何云绮慌忙避开他的目光,打断他的话,转身就要往前走,无奈昨夜蜷缩了一夜的小腿踉跄了一下,差点倒在地上。
  沈灏霖飞快地伸出手扶住她,轻道:“绮儿,小心。”
  何云绮红着脸点点头,却没有挣扎,喜得沈灏霖心里如灌了蜜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枚玉钗子,笑道:“你看!”
  何云绮这会儿更是羞红了脸,羞涩地伸手要拿回玉钗子:“还给我!”
  “这可是绮儿送给我的,怎么可以要回去呢?”沈灏霖笑着,收回玉钗子,当宝贝一样捂在怀里,嘻嘻笑着向前走去。背上的上似乎没有大碍了。
  何云绮脸上泛起红晕,娇羞涩人的模样甚是可怜。
  衣园绸庄。
  “何夫人,您来了?里面请!”衣园绸庄的陆老板一脸谄媚地小跑过来迎接一身富态的胡蓉。
  “陆老板,我要的绸缎到了吗?”胡蓉淡淡地问。
  陆老板有些为难地看看大堂上个个面若冰霜的阔太小姐。能来他衣园绸庄的人,非富则贵,都不能轻易得罪,别的丝绸店担心没顾客,而他要担心的却是他的顾客会吵起来!
  “哼,没想到竟然有人后到还想吃到好螃蟹!做梦!”卢夫人冷冷地看着胡蓉。
  胡蓉冷哼几声,道:“陆老板,何夫人我可是几天前就预定了天仙绸缎的,五十两一匹,今天我可是把钱带了过来。”
  “五十两就想得到天仙绸缎?!还以为有人多有眼光呢!哼哼,陆老板,我出一百两!”蔡夫人不甘示弱地说。
  “我出一百五十两!”
  “我出两百两!”有人不服气地叫嚣起来。
  胡蓉气冲冲地道:“我出三百两!陆老板,有多少天仙绸缎,我都要了!立刻给我送到府上!”
  陆老板为难地作赔道:“陆某承蒙各位夫人小姐看得起小店,但是今天本店里只有三匹天仙绸缎。陆某实在对不起各位。这样,今天各位夫人小姐在本店看上的绸缎,本店都可以送上一匹。因为何夫人几天前就在小店里预订了天仙绸缎,小店不能失信于人,所以这次的三匹天仙绸缎就由何夫人买去。下次,下次陆某保证令各位夫人小姐都能满意!”
  胡蓉一脸喜气,得意地挑起眼眉,示意手下将天仙绸缎搬回去。
  没有得到天线绸缎的夫人和小姐一个个面若寒霜,掂着脚尖冷哼着离去。
  “老爷,那些夫人小姐又吵起来了?”仆人小五恭敬地问陆老板。
  陆老板心事重重地点点头:“交代你的事做得怎么样?”
  小五一脸愧色道:“我已经找到了天仙绸庄里的人,但是他们说他们的少东家规定每个月给到我们衣园绸庄的天仙绸缎,不会超过以往定下来的十匹。”
  “加价!无论多少钱,我都愿意加价!”陆老板慌忙道。
  做了丝绸生意那么久,天仙绸缎是他见过的最好的绸缎!一般的绸缎都是由上等木浆、棉短绒浆粕为原料,甚至是更差的树皮制成,但是天仙绸缎不知道用了什么材料精制而成,无论是在手感还是在色泽上都远远超越了以往的绫罗绸缎,特别是双绉、碧绉这两种绸缎更是享誉京城,成了皇宫的贡品!
  所有人都对天仙绸庄盛产的绸缎趋之若鹜,争相购买,一时真有“洛阳纸贵”的现象!
  只可惜,天仙绸庄的少东家却是一个怪人!他规定了彭阳城的几个大绸庄才能售卖他的绸缎,而且每个月,每个大绸庄得到的匹数不能超过十匹!一时之间,所有人都争破了头脑想要得到这十匹绸缎!
  小五为难地道:“老爷,你也知道,天仙绸庄的少东家从来没有露过脸,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但是他们缺的恰恰不是钱,无论加多少钱,都不能够打动他们的少东家。而且,而且他们也说了,要我们不要再去找他们,否则连每个月的那几匹天仙绸缎也休想得到!”
  陆老板惋惜地长叹一声:“也罢!也罢!”
  另一个绸庄里,三个富贵打扮的人聚在一起垂头丧气。
  “唉,再这样下去,我们绸缎里的生意真是越来越淡了!”
  “范老板,你又何必叹息?我们黎家的生意那才是真的无法做下去了呢!我这是世袭生意啊!倒闭了的话,你让我以后如何面对我的列祖列宗?”自称为黎老板的人叹道。
  “都怪那个什么天仙绸缎害了我们!不但做了皇室贡品,还想要把我们彭阳城的绸庄都逼上死路!”另外一个男子拍着桌子怒道!
  范老板摇头叹气道:“郑老板,那你有什么好法子呢?”
  肥胖的郑老板面露凶光,眼眸布满暴戾,他转过身子,紧抿着嘴唇看了另外两个人一眼,才用手指蘸了蘸茶水,然后一笔一划地在桌子上划了一个字。
  范老板和黎老板惊得面面相觑!
  “这,这,郑老板,这样做可是犯法的啊!”范老板连连摇头。
  “哼!我告诉你们,你们不这样做,就等着饿死家里的一大群妻妾儿女吧!范老板,你最近不是看上了一个小丫鬟吗?你不打算为她买那座房子了?黎老板,听说最近你买了一尊唐朝玉观音,也花了你不少血本吧?难道这些都不用钱吗?”郑老板冷哼道。
  一席话说得范老板和黎老板心惊胆战,惊惧于他竟然暗地里调查他们。最终却只能重重地点了点头。
  “小心点啊!弄坏了你们可赔不起!”胡蓉一脸喜气地走进何府。
  何逸青一脸怒火地瞪着她,怒道:“绮儿还下落不明,你竟然还有心情跑去买绸缎?!”
  胡蓉也怒火中烧,嚷道:“珺儿都说了她不会有事的!难道为了找她,我就不能吃不能喝不能穿了?!”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何逸青愤怒地挥袖而去。
  “娘亲。”何云珺摇着象骨扇走进来。
  “珺儿,你回来了?来,你看看这些天仙绸缎,都是娘好不容易买回来的,娘吩咐衣缎房给你做一套衣服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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