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老夫人!”孟老夫人的贴身丫鬟小雪慌忙扶住她,急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大夫,快去找大夫!”
  “大胆刁民!见到本大人还不下跪!”万大人拿起惊木堂狠狠地一拍,喝道。
  孟祁风凛然地站着,冷冷地看着他道:“我孟祁风上跪朝廷,下跪父母;当今皇上英明神武,御风五年登基至今,翻查多少冤假错案,令多少蒙冤受辱之人得以沉冤得雪,是个好皇帝,值得万人敬仰跪拜!此外孟某最是敬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父母对孟祁风有养育之恩,我孟祁风即使上刀山下油锅,都不足以回报父母的恩情!但,我孟祁风又岂是一个任人冤屈,向贪赃枉法之人下跪的小人?!”一想起,这个万大人为了巴结朝廷的大官,就任由何云珺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心里就忿忿不平!
  “大胆刁民!”没待万大人再发话,冷铺头首先怒道,“万大人向来公正不阿,大公无私,为多少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大胆刁民竟然口出狂言!”
  冷铺头愤怒地走过去,就要强押孟祁风跪下来!
  万大人反倒不让人察觉地笑了笑,眼神里多了几抹欣赏,孟祁风是第一个敢于公堂之上言辞犀利地指责自己的人,不畏权贵,倒是难能可贵,于是摆手阻止道:“冷铺头!”
  “是,大人!”冷铺头忿忿不平地瞪了孟祁风一眼。
  “本大人向来乐意让证据说话,也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无辜良民。本官会让你心甘情愿俯首认罪,心悦诚服跪地求饶!”万大人严厉地说道。
  孟祁风眼里闪过一抹诧异。堂外听审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
  “孟祁风!这个玉蝴蝶可是你的?!”万大人突然用力一拍惊木堂,喝道。
  玉蝴蝶?!
  孟祁风心底猛地一震!婉儿,是你吗?
  眼里闪过一抹疼痛,孟祁风呆呆地站在公堂之上,看着万大人手中依然栩栩如生的玉蝴蝶,紧握的拳头是说不尽的悲伤。
  “大胆刁民!万大人问你话呢?!”冷铺头喝道!
  孟祁风紧紧盯着玉蝴蝶,轻轻地点了点头。
  “啪!”万大人寒下脸来,再一次重重拍了一下公桌,厉声喝道,“大胆歹徒!证据确凿你还狡辩?!这个玉蝴蝶是在失火现场找到的!你若没有去过失火现场,怎么会将如此贵重的东西遗落在失火现场!你分明是在杀人放火之后,因为做贼心虚,才不甚掉落了玉蝴蝶!”
  孟祁风脸色一下子便隐晦下来,却没有丝毫的慌张,只是冷冷地道:“我的玉蝴蝶在几天前已经给一个贼子给偷去了。”
  “被偷了?事情会那么凑巧?那么那个贼子长得什么样?是男子还是女子?你是在何处何时被盗的?被盗的时候,除了玉蝴蝶,还被盗了什么东西?”万大人厉声问道。
  “贼子……”孟祁风突然住了口,不知为何,他竟然不愿意将何云珺供出来,只要一想到是何云珺纵火杀人,他的心头便有丝丝的异样涌上来,沉默片刻,他才淡然道,“当初他抢我东西的时候,我并没有认真看,忘了他的模样。”
  “忘了?!这个玉蝴蝶是用和田碧玉精制而成,是难得一见的稀贵物品,如此贵重的物品,你定然会贴身携带,如此熟悉的物品,被盗了你竟然没有报案?你分明是诡异多辩!”万大人怒道,“现本官已查明天仙绸庄的纵火杀人案的真相。孟祁风就是真凶!孟祁风,你为什么要在天仙绸庄纵火,并杀了绸庄的女红席小莲?快快从实招来!”
  “我没有纵火!更加没有杀人!至于为什么我的玉蝴蝶会在纵火现场,很明显,如果不是那个贼子想要栽赃陷害于我,就是他在纵火的时候,不甚遗落的!”
  “在本大人面前,你还敢如此嚣张?蔑视王法?看来不让你尝尝衙门的棍子,你是不肯招的了!来人,给我打!”万大人突然板起脸来,惊木堂一拍,立刻有衙差上前拉住孟祁风。
  “是!大人!”
  “慢着!”堂外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高喝。
  “堂下何人?!竟敢擅闯衙门!”万大人惊木堂又是一拍!
  孟祁风看到来人,眼眸沉了沉,冷冷地勾起了唇角,什么也没说。
  来人淡淡笑着看一眼孟祁风,悠悠然摇着象骨扇,潇洒地说:“鄙人就是何府的何云珺是也!”
  万大人眼里徒地增添的一抹赞赏,看在孟祁风的眼里却是恭维谄媚,不由冷笑,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据传万大人早已有意纳他为婿?
  “何云珺?!公堂之上岂容闲人乱闯?莫不是你知晓纵火事件的真相?”万大人盯着何云珺问。
  “正是如此!”这个男人是冷血的吗?为什么无论在什么场合,他都只有一个表情——冷漠?!何云珺忍不住睥睨了一眼旁边毫无表情的孟祁风。
  “哦?既然知道真相,就快快道来!”
  何云珺突然玩心大起,红唇轻轻勾了勾,突然装作极无辜地道:“大人,凶手肯定不是孟祁风啊!因为.......这个玉蝴蝶是我的啊!”
  果然!
  何云珺柳眉愉快地轻轻挑了挑!就只差当堂吹起了口哨。
  孟祁风依然是冷冷的,连眼神都不曾飘向他,可是他却分明看到他如流水般清淡的眸子里,飞快地掠过一抹微波,快到没人能够看到,可是,毫无理由地,他分明就是看到了!
  看,这个男人也不是无动于衷的嘛!
  “你?难道你才是杀人凶手?!不要以为本官好糊弄!这个玉蝴蝶分明就是孟祁风的贴身之物!”万大人明显怒火冲天。
  “大人,要说几天前这个玉蝴蝶确是孟祁风的,但是前几天他亲手送给了在下!想来孟兄实在太过繁忙,早忘了于小弟相送一事了。”何云珺笑得甚是无害。
  无赖!
  孟祁风终于忍不住白了何云珺一眼!
  这下,何云珺就像在香红楼买到了最合心意的姑娘一般,笑得整张俊脸绯红。
  “孟祁风,何云珺此话可属实?!”
  这样威严的审讯放在别人身上早已经缴械投降了,可惜,孟祁风的行为向来异于常人,他不在乎的事,即使是千军万马,利剑盾牌挡在他的面前,也绝对撼动不了他一分一毫。很不幸,他并不想帮何云珺撒谎,却也不会无情到揭穿他,所以,孟祁风的选择便是一直的冷笑,笑得万大人甚是无奈,却又不能像对待那些毫无学识的无赖一般,鞭策一顿,再赶出公堂。
  孟祁风,毕竟是彭阳城所有家财万贯的官宦人家紧紧盯着的女婿最佳人选,最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打不得!吓不来!
  但毕竟堂堂公堂之上,岂容他人蔑视?这让他万大人的面子何在?!
  “大人,我想孟兄初入公堂,心绪皆受影响,惶恐得不敢回答万大人的话,也在情理之中,但大人,玉蝴蝶已是我何云珺的囊中之物,却是事实。”何云珺依然是笑,却聪慧地化解了一个矛盾,并不动声色地给了万大人一个台阶下。
  万大人岂会愚笨到不会抓住下“梯”的机会,于是尖锐地问:“何云珺,玉蝴蝶既是你的饰物,怎会落在失火现场?!莫不是你才是真正的杀了凶手?!”
  何云珺突然收住了笑容,脸上布满寒霜,胸臆处甚是痛闷。不知为何,孟祁风的心竟然微微揪动了一下,很快地又落进一片淡然之中。
  沉默了片刻,何云珺才缓缓地从怀中掏出一块通体金黄,末端处挂着一撮红绳的牌子,举到万大人的面前,淡道:“我不是杀人凶手!因为,我是天仙绸庄的少东家!”
  天仙绸庄的少东家!
  所有人一片哇然!
  他,就是那个被皇上亲笔御封的天仙绸庄的“天下第一人”——天仙绸庄像个谜一样的少东家?!
  “大人!”冷铺头恭敬地将金牌呈到万大人的面前,万大人震惊地看着闪闪发光的金牌,上雕楷书正体:第一人!
  他是个傻瓜吗?还是他嫌命长?再不就是为了显扬他的才能博取众宠?
  孟祁风实在忍不住又白了他一眼。
  他该不会不知道,他此时这样做,岂不是在告知那些凶手,要先下手为强杀了他,以绝后患?
  不过,这于他又何关?托他的福,他现在才会站在公堂之上受人侮辱。算了,既然他想要如此显扬,他又岂能阻挡他?是生是死,与他何关?不过,在他死去之前,他得首先拿回属于婉儿的东西!
  孟祁风脸色越发阴寒,看着何云珺如玉雕般透皙的俊脸,冷道:“还给我!”
  何云珺勾着唇角笑起来,玉葱般的食指勾着玉蝴蝶的吊绳在空中转着圈,笑道:“怎么?孟兄,这就是你的待人之道?刚才可是我在公堂上救了你一命呢?难道你就一点感激都没有?!”
  感激才有鬼!
  孟祁风冷眸越发阴沉,看着个子只到他肩膀的何云珺,恨不得动手将玉蝴蝶生生夺回来。
  可是,他自小刻进骨子里的知书礼教容不得他在大街上做出如此不雅的动作。硬生生地握住了拳头,看着他俊朗的笑脸,心底越发不高兴。
  堂堂的何府难道养不肥一个男子吗?还是他太难服侍?
  他的脸色是那种近乎惨白的白皙,看似太过病态?还有,他的个头会不会太矮了些?站在他的面前,绫罗绸缎编织而成的白衣被灌进西风,显得身子骨似乎太过瘦弱,世上怎么会有比女子长得还纤弱的男子?
  孟祁风没有觉察到自己的浓眉不自觉地紧紧皱了起来,微微眯起来的目光越是促狭地紧紧盯着眼前的男子。
  何云珺心里总梗着一些不舒服。
  这个玉蝴蝶对他就那么重要嘛?是哪个女子送他的定情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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