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我总觉得，这辈子遇到潘总是我的幸运……”
  初晞不想让自己的软弱在宣冕面前暴露无遗，便平息着内心的难过，将眼泪强忍着，“其实，碰到潘总何尝不是我们的幸运……私企与国企的区别就在这儿。私企着重看你的业务能力，而国企或政府，方方面面都要权衡——家庭背景、人际关系……工作能力反而放在其次了，所以，现在在政府机关或者企事业单位的年轻人，成天琢磨的就是领导的眼色、举止，领导一个举动都巴不得冲上去……对了，最好是领导忽然晕倒了，当然，不要死掉，冲上去之后就要平步青云了……”
  宣冕笑，“……了解得这么清楚？”
  初晞说，“嗨，我的表哥、表姐要么在政府，要么在国企，成天听他们讲这个……”
  宣冕迟疑了一下，问，“……你，其实有条件去更好的单位的，去吃‘皇粮’……为什么到我们这儿？”
  初晞调皮地笑了，虽然眼里还含着泪，“当间谍呀！把你做的网络游戏偷走卖钱呀！”
  宣冕也笑，“哈！这倒是一个发财的道儿……在业内，这样的事层出不穷，偷个创意，偷个人物，甚至可以直接剽窃游戏某个关卡……”
  “我的想法好吧？跟我一起干吧？”
  宣冕当然希望初晞不再纠缠于做男朋友的问题，一看初晞聊起了别的，自然乐于奉陪，“好呀！当你的徒弟……”
  “没问题，这个师傅我当定了……”
  “不过，因为游戏是我开发的，我要防止你或者别人偷走！怎么样？试试？我防御，你做小偷……”
  “真应该演练演练……应该做个防止游戏泄密预案……对了，是否可以做出个‘防偷’程序？哪天你应该跟潘总说说？”
  宣冕笑，“看看，还说要做小偷呢！马上想到的倒是先向潘总告密。”
  “会说点儿话好不好？不是告密，是提醒……潘总，我崇拜他，他叫我做任何事我都会在所不辞……”
  宣冕心里有些酸溜溜的，“不止一次我听到女孩子说崇拜他，包括韩云乔、子尧……哈，好男人就是好男人，一比就比出来喽！……”
  “潘总是我们大家的偶像……不过，这种男人，只可远观……哎呀！我妈……可能出来接我的，……真是的，也不先给我打个电话……”有个身影渐行渐近，初晞马上下了车。
  宣冕也赶紧下车，迎着走过来的初晞妈妈。
  “妈，不是打电话告诉你了吗？单位加班……”
  初晞妈妈今天换成了便装，不过依然有一种军人的豪气和潇洒。
  宣冕打招呼，“……阿姨，下班晚，正好初晞搭我车回来……”
  初晞妈妈说，“哦……是宣冕……多谢你送她回来。……初晞，不是告诉你了吗？让你找你表姐接你……你，就是不听话……”
  第一百二十五章定格
  初晞说，“妈，表姐也挺忙的，而且这么晚了……正好搭宣冕哥的车回来……”
  初晞妈妈有些搵怒，“再不听话，赶紧给我辞职……”
  “妈，太‘家长专制’了吧？我喜欢这个工作……”
  “职业选择仅仅只能凭兴趣吗？跟你说多少次了，有一天你吃不上饭的时候，你就知道你的选择是对还是错了……”
  宣冕说，“阿姨，网游这个行业挺有发展前景的，而且，我们公司这些年越做越好，有几款游戏连续好几个月独占鳌头……而且，我们发布一款新游戏，每个员工的提成都非常可观，就拿白羽来说，全凭自己，买了个房子，其实吧，现在房价多贵呀……所以，收入绝不是问题……”
  初晞妈妈看着宣冕，“……假如有一天，公司倒闭了呢？”
  宣冕自信地说，“不可能。我们公司现在在省内都是数一数二的，而且，潘总还计划着五年以后上市……”
  初晞也说，“就是的嘛，假如真倒闭了，再去别的公司好了……而且，网游设计人员是越老越值钱……”
  初晞妈妈说，“单纯！幼稚！你是女孩子，如果以后结婚生子，你还哪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挣那个提成？就像你现在，天天加班，天天忙得焦头烂额，到时照顾不了家和孩子，人老珠黄不说，还谈什么生活的品质？你看你表姐，就是在垄断行业的企业，每天轻轻松松，开着车，穿着三寸高的高跟鞋，衣服是一天一套，多好！哪像你现在，天天旅游鞋，头发都不敢留长，趴在电脑前怕影响画图，发烧还得挺着加班……更别说以后找男朋友了，除了你们这个行业的，公务员和国企的小伙子谁能找你？”
  初晞低着头，“找同行有什么不好？”
  “仅仅养得起家糊得起口？……算了，算了，这个问题我们已经争执了多少次了，赶紧回家，明天就给我辞职……”
  宣冕说，“……那次初晞发烧，都怨我……”
  初晞妈妈直视着宣冕，“初晞从上初中，就没发过这么高的烧，而且还差点儿转成肺炎……初晞……好像……挺……喜欢……你的，不管是从领导那个角度还是从同事的角度，我和她爸爸都认为初晞依靠不了你……”
  初晞叫，“……妈！只是我单纯喜欢宣冕哥，宣冕哥根本不喜欢我！所以，我凭什么依靠人家宣冕哥呀？”
  “初晞，所以我告诉你，随着年龄的增长，有个爱人依靠是多么重要！你现在离开‘锦瑟年华’也算是了无牵挂，如果你真和宣冕互相喜欢着，我还真不好办了呢！……”
  “……妈！”
  “阿姨，你是说我和初晞如果是男女朋友，你可能会考虑不会让她离开‘锦瑟年华’？”
  初晞妈妈说。“……其实我也不是个不考虑女儿感受的人，毕竟，现在的孩子和我们那时不一样了，如果，两个人相爱，作为父母，考虑得就会多一些……”
  第一百二十六章泪流满面
  暗夜中，看不清宣冕的眼睛，但他的声音却清晰地响了起来，“阿姨，初晞，我想好了，现在，我答应初晞做她的男朋友，而且，我保证，以后绝不会让她再发烧……”
  初晞楞了，“宣冕哥……”
  初晞妈妈冷静地说，“不要和我玩这种把戏。你可能不知道，初晞跟我说过多少次，她是多么喜欢你，可你一直在拒绝她……现在，你承诺做她的男朋友，只不过是想让她不离开自己喜欢的‘锦瑟年华’……”
  初晞怯怯地问宣冕，“宣冕哥，是真的吗？你答应做我的男朋友？”
  宣冕说，“是。”
  初晞转向妈妈，“妈，你听到了吗？宣冕哥答应做我的男朋友了。妈，不管怎样，我都要试一试……”
  初晞的欣喜若狂几乎让宣冕的眼泪流下来，他知道苦恋一个人的滋味，而且，他忽然也知道了，初晞对自己真的用情至深。
  初晞妈妈看着泪流满面的女儿，只在心里叹着，这个宣冕，真的让女儿深深地爱着呢！“宣冕，你能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吗？你只不过是不想让她离开‘锦瑟年华’吧？”
  初晞嗔道，“妈妈，别问那么多了好吗？即使这只是一个梦，我也要让它做得更长久一些……”
  刚刚到家，初晞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宣冕哥，到家了？”
  “嗯。”回家的路上，宣冕一直抑制着心中的波澜，一会儿是初晞，一会儿是韩云乔；一会儿是初晞的泪水，一会儿是韩云乔平静的面庞……
  “……宣冕哥，谢谢你！谢谢你让我做你的女朋友！今天，可能确实是为了不让我离开‘锦瑟年华’，你才这么对我妈妈说的，但是，宣冕哥，我，真的，爱你……”
  “初晞，我既然答应了你，我会试着做一个好的男朋友……但，我想，现在正是公司最忙的时候，我想，我不想让这件事影响到《消杀》……”
  “宣冕哥，我知道，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们的事，放心，在大家面前，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宣冕在心里叹息，多么聪明的一个女孩子！我，配吗？
  “阿姨不再让你马上离开我们公司了吧？”
  “嗯，回家的路上，妈妈一句话也没说……能拖一阵儿就拖一阵儿吧！”
  “初晞，和父母好好沟通……”
  初晞拉长了声音，“——是。”
  “好了，早些睡吧！”
  初晞乖巧地，“嗯，今晚我会睡个好觉的……宣冕哥，祝你做个好梦。”
  挂断电话，宣冕竟在无尽的长夜中坐了很久很久……
  大阜回到家，无精打采地吃了几口老妈给他留的小米饭，菜也没吃几口。
  老妈看着他，说，“才吃这么点儿？”
  “在单位吃了……”
  “那回来就别吃了，不是要减肥吗？”
  大阜嘟囔着，“真是，这还没吃几口呢……”
  “你呀，就是没有媳妇儿管着你。你看你，生活没规律，减肥吧，今天少吃，明天就又多吃，糊弄鬼呢呀！？”
  第一百二十七章关关雎鸠
  “……妈，少说两句行不行？”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烦，前几天见的那个女孩子，我看挺好的，你不是也拒绝人家了吗？‘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想到琦冉，大阜妈妈一直觉得愧对大阜，那时候总想教训教训骄傲的儿子，没想到大阜失败得一蹶不振。
  “妈，什么意思呀？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好了，好了。不说了。对了，刚才琦冉来电话，还问起你呢！”
  “哦？问我，问我什么了？”
  “客套话呗！问你工作还是那么忙吗？回家还挺晚吧？”
  “哦。”
  “琦冉……唉，你就没那个福分！……”
  “得了，妈，我吃完了，我睡觉去了，这两天累死了……”
  “去冲个澡，全身的汗味儿……”
  躺在床上，大阜却怎么也睡不着，从上回生病之后，琦冉和自己都没再通电话，他自己只是从母亲那里断断续续听说琦冉的一些近况，详细的，他没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