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她坠落下去,越坠越深,仿佛接近了地狱……
  “木兮,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锦骞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那样清晰。
  “锦骞……”失去了力气的手,倏然攥紧了床单,她黯淡的眼眸,蓦地睁开一条细缝,“骞……你在哪里?”
  “你的声音怎么这样虚弱,木兮,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了?”
  “我……没事,你在哪里?”她半睁着眼睛,眼前的事物,却都模糊。
  “嘟嘟嘟……”电话骤然挂断了。
  “骞……”她微弱憔悴的声音,已有些焦急,而,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却响在耳边。
  “安木兮,如果你还想见他,就给我活下来!”他声音亦冷亦怜,她和那个男人简短的几句通话,已令心若死灰。那个男人又打回了电话,他赌气的摁住挂机键,挂断了电话顺便连手机也关掉。
  熟悉的声音,幽冷霸道,却似藏了一丝挂怀与忧愁,是薄子君的声音!她孱弱迷蒙的心,倏然变得清澈。
  正文 一一二、胭脂血-是时候了
  这个男人,亲手将她送入痛苦的深渊、地狱的边缘,却还死死抓着她,不让她离开。
  他是很怕她死吧,怕她死了,这场折磨玩.弄的游戏就无味的结束了吧。
  呵呵呵呵……
  “薄子君……我不会死,你……放心!”安木兮咬着牙,虚弱的声音如此坚定。还没有完,她不会让这一切就这样结束!
  她微弱的声音,竟字字如刀般划过他心头,已无法安宁,她皱紧的眉头、眼角的泪痕又映入他眼眸,似乎读懂她对他的恨,又觉恍惚烦躁,他终于转身,摇晃出门。
  少爷对夫人到底是爱还是恨?方凝望着床上的安木兮,越来越觉迷惘,“夫人,请你一定要坚持。”
  ……
  过午,身穿黑色西服的光头男子没有敲门就无声无息的走进了办公室。
  小钱抬起头来,望见还在向办公室里走着的男子,不禁一愕,“先生,你找谁?对不起,我们的办公室里不准吸烟。”
  “哦?”男子打量了小钱一眼,没有理她,继续吸着烟向前走去。
  “先生,你到底找谁?如果你不说话我可叫保安了。”小钱说着已经站起来,其他几个员工也惊讶的看着这个奇怪的男人。场面一时间便尴尬起来。
  就在这时,经理办公室的门打开了,江天漠缓缓走出来,向外打量了一眼,然后淡淡的说,“他是我朋友。”说完,便又走回了办公室。
  男人紧跟着走了进去,将门紧紧关上。
  办公室里的人大眼瞪小眼,沉默一时,旋即窃窃私语起来。
  “这个人好奇怪哦。”
  “是啊,经理今天也怪怪的。”
  “难道是有什么事情吗?”
  ……
  “怎么样了?”门刚关上江天漠就问。
  男人摇摇头说,“没有查到一点线索。”
  润玉般的眸中倏然闪过一丝冷意,他蹙眉,声音忽然变得冷而低沉,“那你来这里找我干什么?”
  “老板,菲律宾的买家已经催了三次了。”男人说着,顺手将烟头扔在地上,然后一脚踩下去,“滋”,那一小块被烧焦的高级地毯处瞬间冒出一缕烟气。
  江天漠墨色的双眉不自觉的颤动了一下,然后他的视线从男人脚下偏离开,沉声说,“不是说过先暂停所有交易吗?”
  “可是……我们收了他们的定金。”光头断断续续的说。
  “退了。”江天漠断然说道,眉头去蹙的更深了。那笔交易不是小数目,这已是他的无奈之举。
  “这……好吧,那我回去安排了。”男子说完,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正要开门时,江天漠的声音却从身后传来,“安排完这件事,你去查查薄子君。”
  男子会意,点点头,“知道了,老板。”说完便出了门。
  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一口水,江天漠的眉头却始终是紧蹙着的。那件丢失的东西,至今没有一点眉目,那件东西关乎紧要,落在不相干的人手里自然是好,但如果落在某些人手中,却是糟糕透顶,所以,谨慎小心的他还是暂停了所有交易,以防万一。
  可是,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竟然没有一点动静,这件事是已经平息了,还是对手太过冷静?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么,如此可怕的对手,他还从未遇到过。
  秃顶男子快步下楼,进了楼下的那辆黑色轿车,开走了。
  路边报摊旁,莫翎枫缓缓放下手中的报纸,看似自然的走到了停在路边的轿车旁,开车尾随秃顶男子的车而去。
  ……
  院子里,方凝扶着安木兮缓缓走向那个菱形花坛。
  薄子君叮嘱过,要千方百计的顺着安木兮,所以身体尚未恢复的木兮执意要来这里,她也只好顺从。
  走到花坛中那处花草稀疏的地方,木兮忽然停下了脚步。
  就这里吧,这里阳光还算充足,时常还会有人来浇水,木兮静静的看看周围,然后便缓缓向蹲下身子,伸出右手就去抓地上的泥土。
  “夫人,你干什么?”方凝疑惑的看着木兮。
  她不说话,只是一把又一把的抓着那片地方的泥土,淡漠的眼中,不见一丝情绪。
  小产后,安木兮就变得彻底沉默了,一连三天,方凝没听到她说过一句话,她的眼眸虽清澈依旧,她却隐隐感到里面藏着的坚强与恨意。
  她的身体更加孱弱了,而,方凝却感觉到她比以前更坚强、更倔强了。
  泥土肥沃,而且刚浇水不久,没费多少力气,木兮就用右手在那里挖出一个小坑。然后,她左手伸进口袋,在里面取出两粒长形种子,放在了小坑里,默默注视了一会儿,她推过小坑旁边的土,将种子埋上。
  在方凝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她看着那片新土发呆。
  就让她的恨,像这两粒桂树种子一样,在这座院子里生根发芽。
  “夫人,院里有风,不好,还是回屋去吧,也好洗洗手。”方凝劝说着,不知何时起,她对这个女人说话,竟细声细气起来。
  木兮点点头,转身之时,却看到二楼窗前那张脸,她黯然的眼中蓦地便笼上一层冷意。竟是那个男人,呵呵……原来他是在家中的,是时候了,她也该去找他了。
  毅然决然的,她迈开了脚步。
  还在寻思她在院子里种了什么?薄子君便望见她仇视的目光,不禁一怔,再去看时,她已偏转了视线和方凝向小楼的方向走来。
  一直无法平复的心,忽然更加乱了,薄子君离开窗前,黯然坐回了沙发上。
  不多时,敲门声便响了起来,薄子君忽然就感觉到一阵莫名的恐慌。
  正文 一一三、结束了
  “谁?”稍一犹豫,薄子君还是开了口。
  “是我。”漠然的声音旋即传来。
  如他所料,果然是那个女人。此时的他,不安的竟似背负了巨债的人,而她就是他的债主。
  蹙蹙眉,他将些许失意深藏眼底,有些无奈的站起来,打开门,立时便望见那张憔悴的脸。
  她正一脸漠然的看着他,清澈的眼眸中蓄着的只有冷意。
  这个女人,变得更加冰封了,在她眼中,他甚至连以往那种漠然都无法找到。薄子君的眼眸倏然被她目光刺痛,凝眸,他保持住那种深邃,忘了说话。
  而她,亦沉寂的站着,两个人之间隔了一道门槛,像是怎么都无法跨过。
  “夫人,进屋去说话吧。”方凝的声音终于打破了沉寂。
  木兮还未回答,已被方凝推进了屋里。
  方凝紧接着关门而去,房间里一时间这剩下两个人。
  “孩子也已经打掉了,我们之间该结束了吧。”木兮冷然看着他,平静的声音不起一丝波澜。他给她的痛,已深入血液,她对他的恨亦是入骨嗜心,面对这个无情的男人,除去冷,她已无法再有任何情绪。
  现在,她和他唯一的牵扯就是那纸结婚证,就让她与这个男人了结掉这场婚姻吧,既然它已形同虚设。
  早知道这个女人来找他是为了说这个,薄子君眼中蓦地闪过一丝失落。只是除此之外她找他还能有什么?他都已对她如此残忍……不!这一切明明是这个女人自作自受,他眸光瞬息一变,“不!”
  一字若剑斩,他竟说的如此果断。
  怎能就此结束?他心里还有太多的不甘。又怎能如此轻易就放这个女人离开?他还没想过就此与她决断,他还一点都没准备好。
  自从安云山出了事,他日夜逃避她,不正是怕她如此吗?她肚子里那个孩子时,他还可以堂而皇之的将此作为挽留她甚或是胁迫她的理由,而中途天塌地陷般的意外,连他都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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