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不多时,方凝便带着那个左脸处还一片淤青的保镖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薄子君立刻便问。
  保镖低着头说,“少爷,昨晚一个保镖从小树林里走出来,向我借火然后又要烟,然后突然又袭击我。”
  有人从小树林里走出来,而且如此轻易的就将他训练有素的保镖击昏?薄子君紧凝的双眸中,蓦地划过一道冷光,“你还记得那个人的样子吗?”
  “记得,记得。”保镖连连说。
  薄子君冷声,“把他画出来。”
  方凝找了铅笔和白纸,交给保镖,不多时,保镖便画出一张画像,交给了薄子君。
  画像虽然潦草,但薄子君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眯紧的凤眸中蓦地笼上无尽的失意,他恨恨咬着牙,将纸张揉成一团,攥在手里,带着伤疤的手背上青筋清晰的突起,他恨不得将画中之人彻底揉碎。
  是他,那个曾在安木兮被杀手劫持后救下她的男人,那个曾在轿车撞向安木兮时将她推开、那个在大街上公然抱着安木兮却被他撞个正着的男人!
  现在,事情已经无比明了的摆在了面前,是那个男人将那个女人从这里带走!那种他极力不去想的预感竟然成了真,瞬间,薄子君就有种强烈的窒息感。
  安木兮,他的妻子,那个他发誓要留住的女人,竟然就这样离开了。他果然是无法将她留住的,也难怪她会嘲笑他太看得起自己。忽然感觉空空荡荡,仿佛他这一生中所有一切都成空。
  她就这样离开了,没有任何的预兆,亦不给他一点心理准备。
  安木兮,你怎可如此决绝?!
  安木兮,你怎可就这样离开,现在你还是我薄子君法定的妻子!欠我的东西,你还没有偿还!
  “砰!”他忽然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拳头上白嫩的肌肤立刻变得通红。
  狠狠咬牙,他目光如冰,坚定的誓言,已然深入骨髓。
  ……
  爸爸被监狱的看守人员带过来时,木兮本来就沉重的心里又像被压了块铁块。
  已经被剃了平头的爸爸,身穿囚服无精打采的走过来,脸上的黯淡愈加明显了。
  “爸……”她看着安云山说,努力忍着没有哭,声音却禁不住沙哑。本想问,爸,还好吗?可是,她猛的发现已经没有必要了。
  安云山却抬起头来,暗沉的声音是关切的,“木兮啊,过的还好吗?”
  木兮点点头,眼泪忽然就流了下来,她无论过的怎样,比起爸爸这样来,都是好的。抹一把眼泪,她说,“爸爸,是我对不起你,明知道你是被陷害也不能救你。”
  “孩子啊,你已经尽力了。”安云山宽慰的看着木兮,“在监狱里的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其实啊,人生就是这样,很多事过去了就过去吧,也别再去追究了。反正爸爸都已经这样了,我不希望这件事影响到你的生活。”
  真的是过去了就过去了吗?害人者依旧逍遥自在,而对爸爸来说却是十几年漫长的监禁生活。爸爸真的就甘愿蒙冤一生吗?然而,木兮知道,他这样说,也只不过是想让她放下这个包袱而已。
  可,这件事,她必须要追究下去,木兮坚定的说,“爸……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蒙冤太久的。”
  安云山暗暗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爸,你知道薄子君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吗?”木兮问。
  “这件事我也仔细想过了,大概是因为他哥哥薄子冥的死吧。你还记得去年智障学校拆迁事件吗?当时薄子冥批准了那项建设项目,后来开发商只用了三个月就建成了,我手下的几个质检人员去检查,发现他们建起的工程存在严重的质量问题,我将质检结果上报到了省里,后来省里就下令强拆了那所学校。再后来,薄子冥就自杀了,可能是因为那件事想不开吧。如果薄子君恨我的话,只可能是为了这件事,他可能以为是我故意害他哥哥吧。”
  木兮疑惑的问,“可是,是你的手下去检查的,你只是把结果报告给上级,他为什么要恨你呢?”去年的智障学校因质量不过关被强拆的事在a市影响很大,当时承包商还被判了刑。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了。薄子冥死后,你叔叔(安云海)就接替了他的职位,可惜你叔叔上任不久就出了事……我想这件事薄子君是误会了。”安云山接着说。
  误会了?如果那个男人仅仅是因为误会就对爸爸展开这样的报复,那么,她就更为爸爸感到不值。
  木兮伤怀的看着安云山,还想问些什么,却没有再开口。
  她本想问一些关于安木雪的事,可是,现在爸爸还不知道是安木雪和薄子君联手陷害他的事,如果她问起来,爸爸一定会追问,知道了事实,爸爸也一定会更伤心。
  木兮心情沉重的出了监狱,上了等在门口的那辆黑色轿车。
  “下一步去哪里?”莫翎枫淡淡的问。
  木兮看着前方,坚定的说,“法院。”
  ……
  “少爷,法院刚刚送来了传讯书。”方凝走进薄子君的书房,递上那份传讯书。
  薄子君接过来,扫过一眼,原本深沉的眸中又笼上一层阴鸷。
  那个女人竟然去法院提起了离婚诉讼,一心要与他离婚,好,很好!他彻底冰冻的眸中,仿佛有什么彻底碎掉了。
  正文 一一六、蜕变
  真的以为离开了这所院子就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吗?安木兮,你想的也太容易了!我薄子君不想放手的东西,就别妄想从我手中逃走。
  冷冷将那份传讯书撕个粉碎,他拨通了一个电话,沉声说,“魏旭,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总裁。”魏旭的声音传来。
  “多找几个人去找,六天之内,一定把她给我找回来!”他声音坚定似铁,那个女人既然起诉了离婚,就说明她还没有离开这座城市,茫茫人海,纵使找人如同大海捞针,他也要将她捞出来,没时间了,六天后就是开庭日期。
  “是,总裁。”
  挂断了电话,薄子君点一根烟,自然而然的就走到了窗前,向院子里望去。
  那个女人喜欢在院子里散步,也不知何时起,他已习惯了站在这个位置偷偷观察她,可是,现在院子里却再不见了她的身影。
  忽觉寂寥,他深吸一口烟,眼中蓦地笼上无尽的失落。
  她还会回来吗?怎么见不到她,他如此不适应?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来电铃声响起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有那个女人的消息了吗?
  没看来电显示,他便急切的接起电话,而听到的却是那个柔婉动听的声音,“子君,今天有空吗?”
  “忙!”他蹙眉,断然说出一个字。
  “子君,你的语气好像不太好,怎么了?”那声音继续在耳边响着。
  “很忙,有时间再联系你。”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
  对安木雪,他忽然就有种莫名的厌恶感,如果不是她对他说那一席话,如果不是为了跟她赌气,他也就不会叫医生做亲子鉴定,也就不会愤恨失控的喂安木兮吃下打胎药,那个女人也不会就这样彻彻底底的恨他,有那个孩子的束缚,她或许也就不会这样铁了心的要离开了吧。
  可是,如果她肚子里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他却一直蒙在鼓里,直到孩子生下来才知道真相,甚或直到孩子渐渐长大,自己都毫不知情,那结局又会是怎样的呢?薄子君忽然感到心乱莫名。
  ……
  早上,郑敏送孩子上了学回到了家,刚坐下,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谁啊?”她边站起来边问。
  “郑女士,你的快递,请你签收一下。”一个磁性的男子声音传来。
  “哦。”郑敏刚打开门,门外的男子就一步垮了进来,而他的手里哪有什么快件?
  郑敏疑惑的看着这个好看的男人,“你……”
  话没说完,就见走廊里走过一个人,她登时感到一阵惊慌。
  “郑医生,好久不见。”安木兮走过来,淡然的声音、寂静的目光,却更令她感到慌张。
  “不请我们进屋坐坐吗?”木兮说着,已经缓缓走进了屋里。
  “薄夫人,你有事吗?”郑敏的声音依稀有些颤抖。
  郑敏正说着,就见那个好看的男人顺手关了门,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把装了消声器的手枪,慢条斯理的指向她,“郑医生,里面说话吧。”
  他清冷好听的声音里,仿佛透着一种致命的威胁,这种威胁甚至比他手里的枪更令她感到压迫。
  只得乖乖的走进屋里,安木兮已经走进房中,坐在了沙发上。
  “薄夫人,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吗?”眼前的安木兮,比上次见面时更加淡漠沉静了,只是,此时的她,身上却散发着一种以往不曾有过的冷意,这个孱弱的女人,竟似变得令人生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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