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面对白荷,他们都垂著眼恭顺得站在两边,白荷一句话,他们就一个动作,丝毫没有多余的。
  就算莫尘不清楚尘世的情况,也感觉到那十二个人的出现透著一股子蹊跷。
  在自己之前,白荷身边只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张管事跟在身边,可见她并不需要保镖。自己的出现也许是白荷受了吴金来的惊吓,才会把他留在身边。那麽那十二个人呢?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下子十二个训练过专职的保镖。
  白荷还是照样做著该做的事,好像对这些多出来的人完全没有感觉一样。莫尘却对这些人,有一种深深的不安。
  不过说到做事,莫尘跟了白荷之後才惊讶的发现,原来杜谦风手下的产业还不止码头这一项。
  除了莫尘做事的那个码头,另外还有个仓库,也有船运的生意。这些只是归白荷管的,听白荷说,杜谦风自己手下也管著不少产业。
  白荷管著那三个地方,没什麽急事的情况下,她每个地方都去一天。所以那天才会这麽巧,他才正好又被白荷给救了。也所以,莫尘跟白荷走後,再回那个码头,已经是两天後的事了。
  莫尘说是说白荷的保镖,但是白荷身边现在有了那十二个跟门神似的保镖。十二个人轮班,也有四个人跟著白荷到了码头。这原本就是杜谦风的地盘,没人敢对她怎麽样,所以不但那四个保镖多余,莫尘更是多余到没地方摆。
  而且,前面有白荷,边上有张管事,後面还有两个时刻警惕著的保镖,他也不可能静下心练气。这才真的把莫尘憋坏了,怎麽站都觉得不对劲。
  “你没事就去码头上晃吧,只要别出码头,能找到人就行!”白荷一边看著帐本,一边头也不抬的对他说到。
  莫尘想了想,应了声还是出了小仓房。
  其实他并不喜欢这里,因为这里的回忆对他来说都不太好。为了那个让他想不明白的问题,他才勉强自己回到这里。不过直到现在,这个问题好像还是没有答案。
  可是在那个小房间里实在太无聊了,就算只是出来透口气也是好的。
  “快点快点!都给我快点,磨磨蹭蹭的要搬到什麽时候!”
  边上的监工还是高声的在喝斥,莫尘下意识的背过了身。两次被找麻烦的经历让他下意识的就想躲避,免得再碰上,自己又被他们盯上。
  “啊!这不是莫尘麽?”
  突然听见自己的名字,莫尘只能停住了脚步,全身都紧绷的转过了身。
  “几天没见,差点就认不出来了。果然是佛靠金装、人要衣装啊,看看这一身衣服,就知道您是不一般的人物了。”
  “……”
  这家夥,到底是谁啊?
  一瞬间,莫尘实在没办法把眼前这个腆著脸笑的男人,跟几天前还凶狠鄙夷的用鞭子抽自己的人联系在一起。只觉得这应该是长得有点像的两个人吧?
  “前几天实在是对不住您,您看,我就这脾气实在太坏了。要不,您抽我几鞭子,让我长长记性?”说著,就把手上的鞭子递了过来。
  这……到底怎麽回事?莫尘整个都糊涂了。前几天还要自己跪著爬进去,这会儿却又拿著鞭子让自己抽他,莫不是疯了吧?
  莫尘就这样,用满是怀疑的眼神盯著他,盯得那个监工额上的汗都下来了。
  “别这样,莫爷,莫爷爷!我真的是有眼不识泰山,没看出您是个人物来。这要是早看出来,我也不敢对您动鞭子不是?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别再难为我了。您拿这个抽我不解气,拿竹条抽我。”
  “我难为你?”莫尘更糊涂了。他站在这一句话都没说,怎麽难为他了?
  “不、不是,您没难为我。我这不是嘴笨麽,实在不会说话。莫爷您就抽我顿解解气,过去的事就一笔勾消。”
  莫尘正疑惑著,远远的就看见陈三走了过去,立刻叫到,“三哥!”
  听见叫声,陈三回过头就看见了莫尘,转身走了过来。“什麽事?”
  莫尘看看那个监工,又望著陈三,像是不知道该怎麽办了。
  陈三皱了皱眉,转头对那监工说到,“刘哥,我跟他聊聊吧!”
  那刘哥也看出了莫尘不想他在这,点点头,有点不安的走了。
  “怎麽了?”
  “他,是不是受什麽刺激了?”看那刘哥离开的背影,莫尘倒有点替他担心起来了。
  陈三冷冷的一笑,“你是真不懂?”
  莫尘摇摇头,他是真的不懂。
  “你现在跟了白荷,身份跟以前不一样了,他怕你想著法的报复他,所以才赶紧的过来讨好你。”
  “身份不同?不就给白小姐当保镖麽?说起来,还不如在这里做苦力吧?”
  “你是真半点的人情世故都不懂啊?”陈三像在看个傻子一样的看著他,“谁都看得出白小姐现在正宠著你,你要整治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就算不说到白小姐那,你现在打他一顿,也没人敢出个声。”
  “为什麽?前一次,我不过就躲了躲,他就不依不饶的。我不过想说个理,你们全都帮著他。现在怎麽我打他也没人管了?”
  “那时候你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码头苦力,谁看见不随便踩两脚。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你有了白荷做靠山,不说在外面怎麽样,至少在这码头,你怎麽样都没人敢说话。”
  “这算什麽道理?”
  尘中白荷(十四)
  “这算什麽道理?”
  “这就是这里的道理!”陈三肯定的说到,又看了看正偷眼望著他们的刘哥,“就算你现在叫他在这码头上来回的爬,他也只能照著做。这就是这世道的道理,谁身後的底子硬,你就得听谁的话。不听,你前两次的伤就是教训。”
  “所以,当初我没有依靠,他就那样欺负我。现在我有了靠山,他就马上过来巴结?”
  “没错!”
  这到底算是哪门子的道理啊?
  “你也别看他可怜,放他一马。你现在放过他,等你哪天落了势,他不会记著你的好,照样糟蹋你。”陈三不屑的,满脸鄙夷的指著远处的刘哥。
  莫尘忍不住皱眉,“这样有意思麽?谁没权没势就欺负谁,可是这世上总有比自己更有权势的人。将心比心,这又何必呢?”
  “你到底是怎麽长到这麽大的?”陈三扯著嘴角,却是笑得比哭还难看,违著心说,“我不知道你说的那是什麽理,但是在这,你这套行不通。得势的时候就尽情威风吧,等到以後没权没势了,也别怨谁。”
  不知道为什麽,莫尘突然就没了说下去的兴趣。闷闷的,转身就回了白荷的小仓房。
  白荷还在看帐,眼角瞄到他进来,问到,“这麽快就回来了?”
  “嗯。”应了声,就站在了後面。
  白荷又接著看帐,张管事在边上时不时的插上两句。一直看到下午,事情才处理的差不多了。白荷把张管事和两个保镖都赶了出去,回头看著从回来就一直闷闷不乐的莫尘,“怎麽?谁又招惹你了?”
  “没有。”
  “没有?那你那张脸怎麽跟谁欠了你钱似的,跟我生闷气呢?”
  “不是,我不会生你的气,只是有点难受。”
  “难受什麽?我看你闷著难受才放你出去,怎麽反倒回来更难受了?”
  “刚刚,我碰上刘哥……”
  “嗯?”
  “……”不知道为什麽,就是说不下去。从外面回来後,他就一直在想。虽然明白陈三说的道理,可就是怎麽都接受不了。
  “他要是惹你不痛快了,抓过来打一顿就是了,打到你痛快。为了这种人闷闷不乐,你还真是有趣。”
  听著白荷不在意的话,莫尘更是低著头。他并不傻,虽然白荷对他很好,但是他知道白荷也是讲这种理的,甚至比陈三更相信这个道理。自己为什麽难受,白荷是不会明白的。
  “别耷拉著脸了,帮我把这个送到大宅去。”说著,白荷就递过了几本帐册过来。
  “大宅?”
  “就是风哥那里。你门口随便叫辆车,跟他说到杜谦风家,全都认识。这帐册你亲手交给他,谁替你转交都不行。”
  莫尘答应著接过了帐册,一路出了码头叫了辆人力车。本来还有点担心,结果那拉车的还真的认识,一路小跑就把他送了过去。
  下了车一抬头莫尘就一愣,这房子竟是比白荷的小楼更壮观雄伟。白荷的小楼就像白荷的人一样,翠绿的树林里一幢白墙细瓦的三层小楼,周围还种满了各色的花草。这里却是深色的大块石墙,栏杆、拱门、窗台,全是石头的。大门内小花园里的一块奇石更是绵卧而起,陡然拔峰冲天。只这一块石头,细心体味就觉得绵延浩瀚,却一力独揽苍生的气魄和韵味。
  光看这幢房子和装饰,就让人觉得这杜谦风不是个寻常的人物!
  跟门口的看护说了来意,一路跟著他进了大门里面。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这房子周围竟然到处都是十步一岗、五步一哨。这种紧张的气氛,跟白荷的小楼尽是如出一辙。隐隐中,莫尘总觉得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好像这如临大敌的架势,正等著什麽的东西出。
  一到楼里,那人就叫住了一个男人,“箫总管,这人说是白小姐那来送帐本的。”
  那男人二十多岁,脸上不苟言笑,冷冷的看了莫尘一眼。“知道了,我带他上去。”
  领著莫尘上了楼梯,男人突然问到,“白小姐怎麽让你送帐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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