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显然,那里已经空无一物。
  箫正明这才淡然的接著到,“先生生前就全都安排好了,只要他一死,所有的後事都已经交待清楚。先生说了就算是死後也想跟太太在一起,想葬在太太的身边。所以我已经送太太、小少爷跟先生的尸体一起走了。”
  “箫正明!”白荷怒声的尖叫著,脸上的表情竟似恶鬼一般,恨不能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尘中白荷(十八)
  “这些都是先生生前就交待下来的,我只是照先生的话去做而已。”箫正明微微欠了欠身,接著到,“不过先生也说过,他走後,杜家所有的财产都留给您。包括这宅子、码头、洋行、赌坊等等,全部都送给您。只有一样,您不许再去纠缠太太和小少爷。”
  “……”白荷死死的瞪著他,末了,才咬牙切齿的问到,“我要是不答应呢?”
  “如果不答应,这些东西自会送给别人。不过我还是奉劝您一句,先生生前按排好的,太太和小少爷您是肯定找不到的,不如多为自己以後打算打算。这些年您得罪的人也不少,没了先生这座靠山,您的日子可不好过。”
  “杜、谦、风……杜谦风!”
  这该死的男人,该死的男人!
  就算活著得不到,连死了都一点都不留给她!他心里就只有那一个女人,那个该死的女人!
  难道在你眼里,我白荷就是个这麽恶毒的女人?
  胸口积聚著的怒气无处发泄,夹杂著不甘、怨恨,在身体里汹涌的翻滚著。
  但是跟了杜谦风这些年,白荷却是明白的。杜谦风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留给她的就是她的,没给她的,她就想都不用想。如果不是有这样的本事,他杜谦风也不会年纪轻轻,就能在这只手遮天、屹立不动。
  所以到头来,她白荷还是一场空麽?
  努力了这麽些年,她还是跟来时一样迥然一身。就连死了,一付尸骨都得不到。还有什麽盼头?还有什麽念像?
  “白小姐,您还是趁早决定吧!我还要带您去各个地方打点,去得晚了,只怕夜长梦多。”
  “不用了,那些东西本来就是风哥的,留给他的儿子吧!”
  箫正明的脸色却忽的阴冷了几分,“您想清楚了?这可是您现在唯一的保命符了。”
  白荷却跟著冷笑了起来,“你也有急的时候?以为我不知道麽?风哥这麽大堆摊子,谁有本事管?说得倒好听,所有东西都留给我,只要我放过他的老婆孩子?倒不如说,只要我接了这一堆烂摊子,才分不出神去找那女人。他明白,只有我接得了这摊子事,也只有我接了这摊子事,他的老婆孩子才安全。即保住了自己的势力,又保住了自己的妻儿,真是好的很。”
  然而箫正明却已经收起了那份阴沈,恢复成了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淡然的到,“先生若是不记挂著你,又岂会这样安排!你白荷聪明绝顶,先生对你的这些心意,你就真的不明白?”
  箫正明说的,却正是白荷最痛恨的。
  这些年,杜谦风对她怎麽样其实她清楚的很。她吃的住的用的花的,哪一样不是杜谦风的?就连她在外面闯的祸,也全都是杜谦风替她摆平的。她打了吴金来,杜谦风虽然气急了骂了她,却是一刻不迟的在外面替她打点做事,否则凭她一个小小女人,怎麽可能安稳到现在。
  杜谦风没有亏待过她,就算是现在,杜谦风这样的安排纵然有他的私心,却也是对她最好的安排。
  如果杜谦风不是对她这麽的好,她白荷又怎麽会在他身上栽的这麽深!
  “罢了,罢了……”
  活著,只要他杜谦风开口,她什麽不能替他做的?现在死了,这最後的话,她又怎麽可能不照办?
  抬头看著箫正明,白荷又问到,“那麽你呢?”
  “我带您去各处打点完,就会回太太那去。”
  “是麽?”白荷喃喃的说著,心底的绝望却更深。
  他也会回去守著杜谦风……他们全都陪在杜谦风身边,只留下她一个人孤独的在这里。
  不过没关系,这是她欠杜谦风的,她会还的,很快就会还的。
  箫正明看白荷沈默著的样子,就知道她已经接受了杜谦风的安排。挥手让厅里的人都退了下去,自己引著白荷出了大宅上了门口的车。
  “我带您先去先生的办公室。”
  “不,先去码头。”
  箫正明只是疑惑的看了白荷眼,然後转头让伺机先去码头。
  “我很久没掺和风哥那摊子事了,有什麽麻烦的事麽?”
  “本来还好,但是先生走了之後,警察局那边突然就查得严了。各处的管事都不清楚後面的安排,所以大部分都先关了。不过前段日子,城里的那些人趁著先生刚死,想来分杯羹,倒全被打了个残废。你只要搞定了警察局那边,後面的事情反倒好做了。”
  白荷冷冷的挑著眉,“那件事我也听说了,到底怎麽回事?”
  杜谦风的势力她是知道底的。要说单挑,这里没一个是杜谦风的对手。但是怎麽也扛不过那些人联合起来一起上的。杜谦风刚死,人心本来就是乱的时候,那些人却竟然吃了这麽大的亏,白荷是怎麽也想不通的。
  “我料到了他们会有这一招,所以让各处都早做了准备。先生的实力本来就很强,再加上那些人本来就是打著捡便宜的念头来的,都没有太多的准备,这才让我们捡了便宜。”
  “哼!你当我在这第一天混麽?就算一处两处你安排妥了,这麽多地方你全安排妥那要多少人?你是不想对我说实话了?”
  箫正明也不急,依然平淡的到,“随便您怎麽说,总之现在交到您手上了。”
  白荷气结,却对箫正明无可奈何。
  箫正明虽然说是大宅的管家,却是杜谦风最最信任的心腹。杜谦风把自己的事业交给了她白荷,却把自己最最重要的妻儿交给了箫正明。
  箫正明对杜谦风也是忠心耿耿,除了杜谦风,谁的话他都不会听,不想说的事也没人能逼他说出来。
  就连现在,箫正明说是陪她去各处打点。其实白荷很清楚,杜谦风死了之後,箫正明是唯一一个能代替杜谦风说话的。只有他出面,自己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才有可能接下杜谦风的产业。
  想到这,白荷突然忍不住出声问到,“如果我也死了,风哥的这些东西要怎麽办?”
  箫正明头也没回,平静的到,“落到谁手上就是谁的。”
  “……”
  车里一时间沈默了下来。
  过了会儿,箫正明却突然接著到,“先生说过,如果有一天他死了,那是他的命数到了。谁都不用替他去报仇。”
  白荷只是安静的靠著车门,倚在窗上看著外面往後倒退的风景,恍若未闻。
  尘中白荷(十九)
  不一会儿,几辆车就浩浩荡荡的开到了码头。一群人跟著白荷,气焰张狂的走进了码头。
  白荷管的码头并没有受多少影响,依然是紧张的干著活。突然看见不同於以往,这麽大群人不善的走了进来,打头的还是白荷,一个个顿时都停下了手里的事等著看什麽事发生。
  白荷走到了那个叫刘哥的监工面前,突然从身後的保镖身上拿出了枪,笔直的指在了他的额头上。
  一下子,所有人都愣住了。原本还小声议论著的人群,瞬间就噤若寒蝉,没了一点声音。
  “知道我为什麽要杀你麽?”白荷冰冷的问到。
  刘哥吓得腿都打颤了,顿时就跪了下来。两眼盯著头上的枪,忽得全身的汗就像泉眼一样往外冒。还没开口,嘴唇就已经在打颤,“饶……饶命啊……小、小姐,饶命啊!”
  “知道为什麽麽?”冰冷的声音,又重复的问到。
  “我、我不该、不该得罪莫爷……我该死、我该死……白小姐,饶命啊……”一边说著一边盯著枪口,刘哥突然就哭了起来,全身都像筛子一样的抖了起来。
  听了他的话,莫尘心里猛然一惊。
  一开始他只觉得奇怪,白荷为什麽一到这就拿枪指著他。就算白荷全身都像冰霜一样寒气逼人,莫尘也没觉得她真的会杀了他,因为没有理由。
  但是刘哥的话一出口,莫尘就没来由的突然觉得害怕。白荷是为了自己才要杀他?那他要是死了,岂不是自己害的?白荷也会为自己背上罪孽,自己岂不害了两个人?
  “小姐……”
  “什麽?”白荷回过头问到。
  “真的是因为我?”
  “你就不想杀了他?”
  “不要啊!小姐饶命!小姐饶命!莫大爷!莫大爷!求求你、求求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您让我当牛做马都行,求求您不要杀我啊!”刘哥一把抱住了莫尘的腿,大声的哭嚎起来。
  “小姐,你放过他吧!他不是故意的。何况上次他已经跟我认过错了。”
  白荷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转头问张管事,“你说他该死麽?”
  “张管事,张管事!”仗著平日里跟张管事还有点交情,刘哥求救般的对他大声叫了起来。
  张管事一抹头上的汗,哪敢管他,低著头对白荷到,“您说他该死就该死。”
  白荷扬起嘴角一笑,又问箫正明,“你说他该死麽?”
  箫正明的表情,却像这是件无聊透顶的事一样,“吴金来早就盯上你了,那天枪响不过是他找的借口,就算没有枪声,他也会找别得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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