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云儿端过水，“小鹃，你让我们四小珍珠差点成了三小珍珠，害得大家为你担心死了，你呀，该罚。”
“是呀，我该罚，大家怎么罚我都甘心，你要大家依旧可以接纳我，不要和我断绝关系。”
“好了，担心了，她们都原谅你了，这件事以后大家都不要提了。”董仁杰走进屋子里来。
“爹，你来了，请坐。”长生扶董仁杰坐下。
“老爷！”众丫鬟仆妇齐声道。
“恩，小鹃啊，你可知道若不是长生找你找的及时，你已经一命呜呼了。”
“小鹃知道，姑爷救命之恩，小鹃铭记了。”
“好了，你放心吧，我不会赶你走了，你是在我董家长大的，与我的女儿无异，就算嫁人，我也会好好备一份嫁妆，让你风光嫁出去的，云儿，雪儿，小燕，你们也是。”
“小鹃谢过老爷。”
“恩，好好养着吧，有什么需要，尽管说，你们也听着，这件事告一段落，不要再为难她了。”
“老爷放心，我们差点失去了好姐妹，再也不会了。”云儿说。
“恩，那我就放心了，长生，你出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我也有话和爹说。”
两人来到长生的书房，长生扶董仁杰坐下，自己跪下。
“长生，有话好说，你先起来。”董仁杰扶起长生。
“爹，长生斗胆向您请求，请您成全明珠吧。”
董仁杰拉着长生坐下，“说你的理由。”
“从我见到明珠的第一面起，我就看出她的忧伤和哀怨，若不是长期的压抑，是什么可以让一个姑娘家整日酗酒，日后，我和她逐渐要好，了解了她的大多事情，也明白了她不快的原因，我知道您疼爱明珠，不忍她受到任何伤害，可是，以明珠的性格，您如此为她考虑周全，她会觉得自己是被束缚的。”
董仁杰不语。
“爹，你也看得出，明珠她嫁给我，很不快乐，我不想看她这样，也不能看她这样，明珠不幸福，爹你也会不幸福，那么你们父女之间便有隔阂，这不是我想看到的。”
“难道你不喜欢她，不希望与她相守一世？”
“明珠她就是一朵娇艳的花，我喜欢这它，所以任它自然生长，若我为了据为己有而把它摘下，那么这朵花很快就会枯萎。”
“你们都还小，我相信假以时日，明珠她一定会改变的。”
“可是爹您是否想过，若我们一直逼迫她，她依旧不会改变。”长生接着说，“况且，我不能再看到明珠她因我而不快。”
“你让我成全明珠，就只因为你不想看她不快？”董仁杰有些不可思议。
“是，长生看不得身边的任何人的任何痛楚，更何况明珠。”
董仁杰不语。
“您对长生恩同再造，您给了太多从未体会到的，所以，长生今日斗胆与爹说这些，爹的睿智无人能及，我知道您懂我的话。”
董仁杰依旧不语，沉默了一会儿就离开了风雅居。
第二日，董仁杰找到常言，春花、秋月送过茶后便离去。
“明珠的事你觉得该如何。”董仁杰说。
“长生和你说什么了？”常言显然已经猜到。
“昨日长生与我说了许多，我思考了一夜，今日想听听你的想法。”
“明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她的性格你我都了解，我知你的意愿，可明珠不懂，这孩子我们是了解的，若不依她的意思，她心里定不会快活。”
“可是长痛不如短痛啊，李文谦那个人利欲熏心，满脑子的功名利禄，把女儿交给他，我不放心啊，我怕她重蹈她母亲的路。”
“李文谦我并未见过，只从你的信中有所了解，可是我觉得任何人的利欲熏心都远不及你董仁杰。”
“那依你的意思……”
“我觉得与其考虑未来她是否过得好，不如让她现在就过得快活，何况，若是将来她过得真的不好，你这个做父亲的也总会有办法的。”
“既如此，我们去一趟京城，见见明珠，让她知道我们的心意。”
“你去就足够了，长生这边我们也是有不是的。”常言道。
“是啊，这孩子的确是受了委屈，我们得把决定告诉他，也得为他考虑一番。”董仁杰道。
“我们得先听听长生这孩子的意思。”
两人来到长生房间，说明来意。
“爹，义父，你们的意思我明白了。”
“那你怎样想？”常言问道。
“只要明珠过得好，我怎样都可以。”
“日后，你若愿留下，就是我的儿子，若不愿……”董仁杰不想长生不愿，也没想好他不愿该如何。
“你若不愿留下，我便带你离开，我这一生所学，正好也可以传授给你。”
“爹，义父，我留下。”长生心里知道明珠嫁给李文谦后定不会再回这里住，董仁杰只有这一个女儿，一定会倍感孤单，他平日待自己也是很好，自己留下也可以稍作弥补。
几日后，董仁杰带着管家和李德等心腹之人去往京城。常言没有同去，长生亦没有随行。
长生随意走在府中，明珠苑、湖边草地、还有送明珠出去的那个小门附近，都是他常去的地方，如今董仁杰决定成全明珠，那么他和明珠之间则彻底没有希望了，不过这样明珠也许就会得到她所想要的，这就够了，还有什么其他渴求的呢，只是心中的痛楚却阵阵袭来，无法排解。
明珠将和长生拜过堂的事情告诉了李文谦，李文谦没说什么，但是脸色很不好看，明珠见此心里也有些不痛快，但想到李文谦自幼熟读四书五经，这些礼教于他是深入骨髓的，自己也该给他时间让他慢慢接受。
李文谦已经很久没有来看望明珠，明珠也没去找过他，下人们因此议论纷纷，不过明珠也没有介意，每每觉得李文谦过分，就想想他曾经为自己写过的那些烟花般美丽的诗句，还有那一只一只带给她无数期盼与喜悦的小木船，那些都是她最珍贵的回忆，这些回忆让抵消了李文谦的种种不是。
李文谦让两个小丫鬟来伺候明珠，这两个丫鬟开始对明珠也是礼让，但今日因李文谦不来看望明珠，对明珠也冷淡起来，这日，明珠还未起，两个丫鬟已经打好洗脸水送了进来，两人以为明珠未醒，便开始嚼舌。
其中一个说：“都这时辰了还不起来，真是不成体统。”
“是啊！”另一个应和着，“现在装高贵，你说，等那位宰相家的小姐进了门，我看她怎么办。”
明珠很是讨厌两人，若是平时，定会起身赏她们几鞭子，但想听她们说的事情，就强忍着愤怒。
“我听大人的随从说今日宰相大人夫妇便会来府里商议婚事。”
“看来，婚期不远了，你说，到时候大人会怎么安置这个有夫之妇呢？”
“这样的女人呀，怕是连个妾都不如呢，宰相的千金何等身份啊，怎会容得下她呢？”
“别乱说，大人的心思我们也无法揣测，万一给她个名分，她就还是我们的主子，我们得罪不起啊。”
“也对，我们快走吧，莫让她听到。”
明珠心中已经怒极，两个丫鬟的话绝非空穴来风，那么只等她们所说的宰相来时再去质问李文谦，自己悄悄来到客厅，下人们忙着布置打扫，趁着慌乱，明珠跃上房脊，藏在梁上。
过了许久，果然李文谦搀着一对衣着华丽夫妇走进来，平日桀骜的李文谦在两人面前表现得极尽谦卑。
“李大人，我就直入主题了，我知道圣上已恩准你一个月后回去祭祖，我们就趁这两个月把婚事办了吧，到时候，我女儿可以和你一起回去祭祖，你看如何。”那个女人说。
“全凭相爷和一品夫人做主，文谦还年轻，很多事情都不懂，还请两位多多提点。”
“那好，我已经看过，本月十六就是好日子，就定在那天吧。”男的说。
“文谦遵命。”李文谦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明珠自梁上一跃而下，早已抽出腰间的长鞭，长鞭如同游龙一般飞上李文谦的脸，李文谦的脸立即见了颜色，“李文谦，我看错你了。”
宰相的夫人和下人们已经慌成一团，宰相却面不改色。
“你在胡闹些什么？”李文谦疾言厉色。
“我胡闹，我全都知道了，状元大人，难道你就不给我一个解释吗。”明珠强忍怒气。
“文谦，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女子，怎地如此不识礼数。”宰相夫人很是鄙夷。
“好，既如此，董明珠，我就和你说清楚，我的心里是有你的，即便你嫁做他人妇，如今我有权有势，你来找我，我亦没有将你扫地出门，而且，相爷与夫人在此，”李文谦向两人拱手，“我已向两位禀明，二位也已经答应我，可以容你为妾。”
“原来我在你心中竟是这样的人！”明珠的眼中充满泪水。
“我对你已仁至义尽。”
“李文谦，原来你从来不曾懂我。”明珠擦干泪水，长鞭再次甩出，伴着一声清脆的响声，一个名贵花瓶落地，碎成无数片，“你我自此是陌路。”明珠跑出客厅，找到自己的马飞奔出状元府，再也不回头。
明珠心中一片空白，只是无意识地策马狂奔。
董仁杰一行人驾着马车赶来京城，本来应与明珠遇到，可是就因为明珠的一念之差，董仁杰十几年的避隐功亏一篑，也引来了一场飞来横祸。
董仁杰带着管家等人直接来到状元府，宰相夫妇与李文谦正在庆贺，见到董仁杰，李文谦惊讶，而震惊的是宰相。
李文谦做事不缺礼数，看座、送茶毫不含糊。董仁杰也不客气，见到宰相也毫无惧色，甚至越过站起来相迎的宰相大人，直接做到主位。
“七爷，别来无恙，阿吉有礼了。”宰相向董仁杰一揖。
“阿吉，官做得不错吧！”董仁杰淡然一笑。
“托七爷福，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