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我在有你的空气里

  方致文拿出钥匙，为了方便，他的钥匙是单独一把。家人扶着他进去，直接把他押到卧室，开了暖气，让他养伤。他很顺从，只是听到他们出去了才从床上坐起，摸到旁边的书桌，拿出手机usb接线，打开了数日没用的读屏仪。等着仪器启动的时候他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在匆忙中打错字，她又会怎么回复。
  他凑上视镜，触目的亮光挺强烈，他一时难以适应，竟有些想流泪。调弱了亮度后，他在读屏仪的帮助下开始操作手机。果然，屏幕上有未读的短信。
  “好嘛，我们等你哟。”就这几个字，他好像听到平安偶尔俏皮的声音，不自觉翘起唇角。
  他想起之前她还回复过一条，便兴致勃勃地打开来看，只有四个字啊，他感到有些失落。不过小凡说她应该是在上课，匆匆回复了。
  方妈妈此时倒了杯热牛奶送进房间，却看见儿子坐在读屏仪前发呆，不由上前，“文文，怎么了？怎么不好好躺着啊？”她把牛奶放进他的手心。看到儿子喝不到热水，她的心针扎一样的疼，现在可得好好帮他补补。
  “哦，有条短信要看看。”方致文把牛奶凑到嘴边，缓缓喝着，心里一下满起来，就算全世界都冷眼看他，他还是拥有最关心他的家人。
  “谁呀？那么重要？一回来就急着看，是不是女朋友啊？”方妈妈兴致突然起来了。
  “不，不是，什么女朋友，谁要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啊，多没有意思。”方致文听到“女朋友”三个字，心里莫名地难过，平安那样的女孩子是不会看上他这样的男人的。
  “文文，你并不比别人差！我的儿子这么帅气，谁敢说你不好啊，告诉妈妈！”方妈妈最听不得他这样妄自菲薄，把他揽紧在臂弯里。“哎呀，我的儿子，妈妈都要抱不过来你了！”方致文一米八的身高，虽然偏瘦，骨架也是不小。
  “妈，不要这样，我都这么大了！”方致文觉得很不好意思，她把他当成几岁的小孩么？
  “文文，不管你多大，在妈妈面前就是小孩子。”她宠溺地帮他理好额前的发。“喝完了睡一下，我跟姑姑去买些菜，再给你买些吃的用的，看你这里，什么都缺！睡一下就能吃饭了！”她帮他除了外套，脱了拖鞋，盖好被子才出去。
  方妈妈关好房门，久久没有回过神。不知道文文喜欢的那个女孩子愿不愿意像自己一样照顾他，能不能把他当成亲人一般无微不至。她自己的儿子她最清楚，看他的表情应该是有了喜欢的人，这么敏感善良的孩子，她真担心他敞开心扉会受到伤害。
  方致文躺在床上，视障的他常年过度用眼，早就有些暗色在眼下，皮肤白净的他看起来就是睡眠不足的样子。闭上眼，眼球还是突突在跳，不知道多少天他才能恢复之前用眼的强度。
  平凡的双人间变成了单人间，其实也没什么差别，方致文总是安静的。舟子他们走后，平安开始收拾他们吃的垃圾，顺便把保温桶拿去医院的公用洗手池洗干净了装好。终于可以坐在弟弟身边了，两天没好好看看这个小子，肯定又不好好吃医院的饭了。
  “他们就会瞎闹，你看，要是压坏了你的腿，拆不了石膏怎么办？”她摸摸小凡的石膏腿，上面五颜六色一大堆。
  “没事儿姐，他们特别好，怕我闷，怕你连着排练累，才过来陪我的。”小凡对着姐姐笑，从小平安就受不了他对他笑，再生气也发不出火来。平凡干干净净的，笑起来好像可以点亮身边所有的晦暗，她的世界都跟着明亮起来。
  “嗯，我知道，方，大哥走了，你敢不敢一个人睡啊？要不要我在这里陪你一晚？”平安被自己说的话也吓了一跳，这样自己不是要睡在他的床上？想着，她的脸好像有些烧起来了。
  “嗯？姐？你干嘛脸红啊？哈哈！”小凡开始觉得他们有戏。“好嘛，你陪我嘛~”
  九点过，平安服侍了小凡洗漱，铺好他的床，自己也稍微铺了一下方致文的床，缓缓躺了上去。周身有些他的味道，淡淡的，可是她就是感觉地出来。很安心。大概是累了，她来不及多呼吸一刻他的味道，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