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她睡了这么久一定饿了。所以------”
“花三公子的好意老夫替歌儿心领了。你还是回药王庄去吧。”老爷子怒气冲冲打断了他的话。他永远不能忘记心爱的孙女满身青紫,无声无息躺在凌乱的床上,身下一片血污。刺伤了他的眼更刺进了他的心里。是他看错人了,怎么会把病体沉重的孙女交给那样一个贱人。他不能原谅自己,更不能原谅花千鲟。这个丈夫是他替孙女娶的,他现在替孙女休弃了。
“爷爷------”花千鲟哽咽了,秦红楼出那样的事情,他比谁心里都难过。虽然在这个世界,女子无所谓失贞,但是在看到妻子那一身的伤时,心里还是像吞了一根刺。尤其是她身下那一片嫣红,像刀一样时时剜着自己的心窝。虽然她的心不属于我,但是她的身体本来会属于我。是谁?谁夺走了这一切?他的恨不比老爷子少。
欧阳广菲轻叹一声道:“你还是回去吧。歌儿不想见你。”
“不,只要少庄主一天没说让奴走,奴就不会离开她。”花千鲟声音不高,语气坚决。
老爷子冷哼一声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似你这等贱人,歌儿就是留你,老夫也不答应。”
“奴不会走。她是奴妻子。奴生是她的人,死是她的鬼。”花千鲟语气平静。如果秦红楼不留他,一个弃夫生有何恋?
秦红楼躺在床上,一个清润的声音忽然传入心房:“我虽然不知道你们夫妻间有什么恩怨。但是,他千里迢迢从青锋山庄跟着你走到这玉雪山中。为你求取解蛊之术冒着大雪在我家门口跪了三天三夜,几乎丧命。你这样无动于衷是不是太过无情?”
秦红楼心道:“传音入密。”但是她只能模模糊糊看见几个人影连谁是谁都分不清。根本不知道这个说话的人站在什么地方。
“不是‘传音入密’。”那声音又响起。
秦红楼惊诧:“读心术?”
“呵呵,你还不是个纯草包。”幽潭月细细打量着床上躺着的少女。这半年来,他和她朝夕相对。自从她的蛊毒清尽,昏睡中的她恢复的很快。身体一天天丰腴起来,朗眉蕴含风雷之势,朱唇饱溢娇柔之姿。体态匀称像玉雪山上年轻的雪鹰。
“你不打算留下他?”幽潭月追问道。
“不知道。”
“你真是个绝情的人。”幽潭月似乎有几分不高兴。开口道:“老爷子息怒,你家心肝有话要说。”
老太爷转头不可置信道:“你说我歌儿可以说话?”
幽潭月摇头道:“不是用嘴,是用心。”
欧阳广菲道:“此话怎讲?”她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因为蛊毒的折磨,可能会变得又盲又哑。她怎能不焦心?
幽潭月道:“我的心和她是想通的,她想什么我自然知道。她不能说话,我可以代劳。”
花千鲟急道:“少庄主说什么?”
“他说--------”幽潭月望着这个为了妻子短短几天时间两鬓就染上了风霜的少年,说道:“她说不管以前你们两个发生过什么,她都原谅你。你可以留下。”
“真的?”
“不行。”
欣喜和愤怒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老爷子怒道:“别的事情都好说,唯独这件不行。”
“爷爷。”花千鲟急道:“伤害少庄主的真的不是奴。”眼睛里噙着闪烁的泪花。
老爷子冷哼一声道:“你做出这委屈的样子给谁看?”
这一路走来,欧阳广菲对花千鲟的一行一动冷眼旁观。她不相信这样一个有情有义的少年会做出那样放làng的事来。只是这是女儿房里的事情,她做母亲的不好多说什么。此时见父亲执意不容于他。忍不住说道:“爹爹,他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情,还是由他们自己解决吧。”
老爷子瞪眼望去:“歌儿这个样子,你倒放心?”
欧阳广菲一向孝顺,见父亲不悦,道:“不如这样。自从鲟儿嫁进青锋山庄,为歌儿奔波劳累,呕心沥血。现在歌儿有所好转,就让鲟儿回药王庄小住一段时间。一来在花庄主跟前略进一些孝心,二来借机好好修养一番。等歌儿痊愈了再到药王庄接回鲟儿。”
老爷子想了想,说实话他也不相信花千鲟能对秦红楼做出那样的事。只是关心则乱。宁可错杀,也不姑息。听了女儿一番话不无道理。花千鲟是他拉下老脸上药王庄求来的孙夫。这样不问情由休弃了,药王庄肯不肯罢休还是其次,传出江湖对儿孙的名声也不好。但他一看到花千鲟就会想起秦红楼那时了无声息的惨况。只盼着他赶紧从自己眼皮下消失。点头道:“也好。”
花千鲟抬眼望向秦红楼,满目凄凉。可惜秦红楼看不到。欧阳广菲吩咐人备了车马。有童儿来催他启程。花千鲟向老爷子,欧阳广菲叩头辞行。老爷子冷着脸受了。欧阳广菲道:“起来吧。一路平安。”又吩咐随行的婆子童儿路上仔细照顾。到了此时,花千鲟满心苦涩无处言讲。又望了一眼躺在床上似乎睡着了的秦红楼一眼。过往一幕幕浮现心头。想到自己是怎样满怀喜悦,忐忑的披上嫁衣。怎样满怀期待,羞涩的等候着那个人来掀开自己的盖头。
想到老爷子怎样的嘱托自己好好看顾她。想到洞房中第一次看到她沉睡的样子。想到她第一次睁开星眸毫无意识的看自己时,心里的慌乱。想到看她日渐虚弱,暗夜里的神伤。想到她的迷糊,她的温和,她的不屑······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往下掉。嫁给她两年,流的眼泪比过去十六年加起来都多。心道:“今日一别,恐怕再会无期。我花千鲟发誓,此生再不会为任何一个女人落泪。”转身大踏步而去。
清润的声音有些伤感道:“他走了。”
秦红楼默然。
“你就没话对他说吗?”
“……”
“你真绝情。”不知为什么,幽潭月心里堵得难受。好像被赶走的不是花千鲟而是自己似得。闷闷的回到自己房间。托着腮发呆。崖擎天走进这个心爱的小儿子屋里时就看见这样的情景。崖擎天是个魁梧,豪放的女人。膀大腰圆。生有七个女儿,却只得了一个儿子。所以疼惜的跟眼珠子似地。见儿子闷闷不乐,这还了得。走过来问道:“月儿,跟为娘说说,又是那个臭丫头惹你不高兴?”
幽潭月摇头,不耐烦道:“没有。”
崖擎天绕着儿子观察了半天,忽然一拍大腿道:“你娘我知道了,你这是思春呢。”
“娘……”幽潭月,一张玉面瞬时红到了脖子根。
他们羽族,世代居于玉雪山中。一向被世人认为是蛮夷之众。向无婚嫁。男子生于母家,长于母家。死后尸身不得举行葬礼,只是找个偏僻的地方丢弃了事。地位极其低下。男儿一旦长成,无论母家身份如何显赫。就算被乞丐轻薄了去,也只能打落牙齿肚里吞。家人是不会为其出头的。因为在羽族的认知里,男人不过是延续后代的工具罢了。这是你生为男子该尽的义务。
幽潭月长得白净细腻,俊雅不凡。族中不乏对其垂涎之徒。但是,惧于他出手狠辣。崖擎天又护短的厉害。所以长到十九岁,没人敢打他的注意。
崖擎天道:“这有什么,你娘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早生下两个女儿了……”
幽潭月羞得无地自容。掩面顿足叫道:“娘……”一头扑到床上用被子蒙住脑袋。
崖擎天哈哈大笑,忽然想起自己一个女人跟儿子说这些,是有些不妥。想了想心里有了注意。向秦红楼所在房间走去。她不是去找秦红楼,也不是去找欧阳广菲。而是去找老爷子李风。
羽族男人一生所受的委屈她是知道的,虽然他们世世代代都是这样过来的。但是她身为一个极其护短的母亲,还是不希望唯一的儿子那样度过一生。在她眼里,李老爷子这个男人做的简直太成功了。有孝顺的女儿,还有一个心尖一样的孙女。(虽然那女孩子是个残废。)和羽族男人老境凄凉相比简直就是身在天堂了。所以她认定老爷子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高明手段。有意请老爷子帮忙教导自己的儿子。
屋里除了火炕,还有几个碳盆。十分温暖。老爷子正亲手喂秦红楼吃东西。他的心已经和这个女孩子融为一体了。爱她比爱自己的女儿还多。
欧阳广菲侍立在一旁,不时递帕子给老爷子,替秦红楼擦拭不小心溢出口外的汤汁。
秦红楼安静的吃着老爷子喂到口边的食物,心里无比踏实。就像梦里躺在母亲的怀抱。一股暖流从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她知道自己和眼前这对父女再也割舍不断了。
第22章
秦红楼安静的吃着老爷子喂到口边的食物。她知道,自己这一生再也无法割舍这对父女了。
崖擎天拱着粗大的双手,无比恭敬道:“老太爷,借一步说话?”
要不是她鼎力相助,秦红楼的蛊毒也不会那样顺利的清除。老爷子对她那是感恩戴德。把碗交给女儿站起身来道:“崖首领有话尽管说,只要老夫能做到,一定尽力。”
崖擎天望望接过碗,正在喂秦红楼吃饭的欧阳广菲。吭憋了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老爷子看在眼里道:“这里没有外人,首领但说无妨。”
崖擎天似乎下了一个天大的决心一般,一跺脚道:“好。”欧阳广菲手一抖,碗几乎脱手。抬头不解的望向她。崖擎天也不理会。把自己的心思说了一遍。这下老爷子傻眼了。虽说女儿孝顺,自己是很欣慰。但是,男人世世代代不都是这样过来的。那有什么秘不传人的诀窍。
崖擎天怎么肯信道:“老太爷,你无论如何也的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