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此事之后,也许是太后明白了宗族力量的重要性,大力在朝堂培植自己家族的势力,才把京城无名的一族变成今日的皇亲国戚,荣宠无双。而太后却在家族成长后退到幕后,颐养天年,但没有人会怀疑她的能力势力,只要她点点头,朝堂的官吏就得脱一层皮。
  这样的一个妇人,如山一般挺立的皇宫的女人,跺跺脚大靖国就会油厂劫难的人,就是自己誓要以牙还牙的仇人,路途的艰难让她如履薄冰,丝毫不敢大意,纳兰蔻调整者紊乱的呼吸,松开了紧咬的嘴唇,要是一见到太后就这样表露无端的恨意,叫她怎么跟她接触,怎么一步步把这个权利顶峰的人推下悬崖!
  “平身……”
  慈祥中透着威严的声音滑过大殿,纳兰蔻随着公公宫女们齐声道了句谢太后后恭敬的卷起长袍起身。
  “母后前来,所为何事?”威严雍容的皇帝在太后面前就像个担心做错事会得不到糖的孩子,小心翼翼的注意着太后的喜怒哀乐。
  “听闻炎日国使者来了,我来看看和谈怎样了。”环扫过水榭殿太后才发现并无所谓的使者,威严的声音又多了份禀冽。“使者何在?”
  “回母后,已经回去了,此事明日再议。”云释天又是话题一转,引着太后走到站在桌前的纳兰蔻道:“母后,我为你引见,这是纳兰将军。”
  太后明白了定是和谈不顺,也没有点破,笑呵呵的打量纳兰蔻起来,如针芒的目光一扫而过,险些让纳兰蔻刚刚建起的防线崩溃。伴着这道目光的,还有太后慈祥的笑声与啧啧的赞誉声:“纳兰老匹夫到时会养女儿,看看这不输男儿的气势,又有着女儿家的恬静。”
  纳兰蔻腼腆的笑弯了眼角,心里擂鼓般的慌张着,但她更慌张的,却是现在的事情已经脱离了原来的轨迹……前世自己第一次见太后,可是在半年后自己嫁与云轩澈之时。
  一切回到了开端,蛋时间却又像是调快了进度,以前发生了的、没有发生的,都卷土重来,考验着她的承受力。
  “谢太后赞赏。”纳兰蔻不着痕迹的低下了头。
  太后对纳兰蔻并没有兴趣,在皇上的陪同下,她走到了云轩澈身旁,宠溺的拉着他的手道:“澈儿怎地瘦了?”
  “母后,皇弟为了和谈之事来回奔波,难免受了些苦。”云释天威严的声音变得极为柔软,云轩澈秀气乌黑的眉毛好看的褶着。
  “那回府之后记得好好休息一下,天儿,稍后去哀家宫里,哀家有事与你相商。”
  大靖国最有权势的母子聚在一堂,没有寻常人家的人伦之乐,太后宠溺云轩澈,云轩澈却没有领情的意思,云释天小心翼翼察言观色应对着太后,太后却没有放下她威严的想法,如此怪异的三母子似乎忘记了身旁还有一个低头沉默的纳兰蔻。
  但纳兰蔻不可能如圣人一般清心寡欲无欲无求,她恨眼前这个高贵端庄得妇人,她恨这个妇人宠溺的儿子,而这个万人之上的皇上,铁定也是恨不得纳兰家的人死光的,这样的一家与她就是极恶得两端,都在等着一个契机枪挑对方。
  “皇上,若无他事,臣告退了。”必须早点离开这个时候会燃起自己恨意的场所,纳兰蔻知道这名妇人有着多深的城府,稍表露自己真实的情感,就可能招来她的厌恶。
  现在自己还没办法自如的面对她,那么只能逃避。
  隔着香烟渺渺的青铜大鼎,云释天负手立在云轩澈一侧面无表情的点头,退出金碧辉煌的水榭殿,纳兰蔻才发觉已是夜幕,宫女提着一盏幽暗的绢灯在前面引路,整个甬道黑漆漆的,除了脚下的一点光,和两边不时风声鹤唳的声响外,宫外高墙,望不到外界的一切。就是墙外的万家灯火,漫过高墙也只剩星星点点微光。而这边,除却浩瀚的宫殿,便只剩无边的黑暗。什么都看不清晰。
  与世隔绝,却又非世外桃源,这里是没有硝烟的战场。
  偌大的皇宫,断送了多少人的青春,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进来,可是出口就这么几个,进口亦只有这么几个。
  站在宫门口,纳兰蔻深吸一口空气,清新、还有自由的味道。
  她很庆幸,自己不是宫里的人,不论是卑微的宫女,还是高贵的妃嫔,都只有悲哀。但,她最恨的那个人,是宫里最高的那座山峰。世事无常,有些事情总要取舍,她重来的这一生是为复仇而来,那么她注定要舍弃的,是自由。
  身后的皇宫,透着威严,压抑着一切。
  呼吸到外面的空气,纳兰蔻只觉得身体一轻,就是步子也快了几分。
  脑中思量着该如何步步为营推倒身后皇宫里的那座大山,纳兰蔻拖着沉重的步子漫不经心的顺着青石板的缝隙而走,皇宫外百米无民宅,空荡荡的刮着凉风的青石御街前,不许骑马,不许贩夫走卒叫卖。这百米的御街的前头,便是两只威严煞气的望天吼石雕,石雕之外,才是万家灯火,千百家似围棋书的繁华之景。
  夜幕之中,卫胄闭着双眼懒懒双手环胸倚着望天吼石雕,听着没有规律的脚步声,冷冷地道:“纳兰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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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6: 误打正着巧受封
  昏暗的灯光下,卫胄线条刚毅的脸忽明忽暗,狭长的桃花眼寒气癝然,倚着石雕的修长黑袍与夜色融为一体。
  纳兰蔻怔怔的抬头,失神的眸子幽亮,道:“你怎么在这?”
  “我在等你一个答案。”环胸的双手一甩,卫胄离开了还沾着他身体温度的石雕。
  “答案?我已经给你答案。”
  “为何?”卫胄失望的连连摇头,自己开始的棋局,自己似乎是深陷其中了,不管是为了自己最初的目的,还是那缕薄如蚕翼的情愫,还是他骄傲的自尊,都不允许他得到的是这个答案。只要他想要的东西,他还从未失手。
  “郎有情妾无意,这便是理由。”纵是见惯杀戮的纳兰蔻,也被卫胄眼中骤升的寒冽吓得一惊,但卫胄有着他的骄傲,纳兰蔻也有着自己的骄傲,她重生而来,怎会甘心做人玩偶。
  “据我所知,你并无心悦之人,为何弃我而去?”
  卫胄压抑着自己的愤怒,却还是只得到了纳兰蔻淡淡的回答:“你怎知我没有心悦之人?只是自黯光芒万丈难以相配,才一直深藏于心。”
  纳兰蔻不是愚蠢之人,卫胄之意她也明了,就连那一丝薄弱的情愫,她也隐隐扑捉到,卫胄不是良人,也不是她此生奋斗的目标,他们是沙场的敌人,是两国交战的决策者,这丝情愫断不能生,要趁着卫胄有着希翼之际,狠狠的掐断。扪心自问,现在能让自己不由自己的那个人,当真只有那个前世鄙夷自己不看自己一眼的云轩澈。
  “那个人……是云释天?”
  卫胄越渐冰冷的声音醍醐灌顶般的让纳兰蔻一鄂,尊贵的皇上居然被他直呼名字,情何以堪,最让纳兰蔻不解的是,他居然联想到了云释天。
  也好,卫胄不会要一名不爱他的女子来填满他的骄傲,以皇上的名头,说不定还会起到一点震慑作用,让他死了这条心,反正这样的对话,止于两人尔,纳兰蔻点了点她倔强的头,一丝短发自发带滑下,垂到了耳根下。
  此时无声胜有声,纳兰蔻给出了卫胄最不想听到而又不得不接受的回答,寒气癝然的桃花眼慢慢紧缩,清澈的黑眼珠藏到了眼皮后。
  “当真?”
  纳兰蔻轻轻点头。
  “你不后悔?”
  纳兰蔻垂眸把垂下得短发抚到了耳后,轻轻的恩了声。
  倔强肯定的回答再次无情的狠狠的碾压着卫胄的心脏,紧缩的桃花眼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更加狭长。
  “那我便成全你。”
  绝望又惆怅的声音冷到让人心悸,纳兰蔻闻言抬眼,卫胄却已经在混暗的灯火中迈着步子走向了前头那处万家灯火。
  这便是结束么?纳兰蔻松了一口气,自嘲的嗤笑起来,可叹多情总被无情恼,纳兰蔻啊纳兰蔻,你也不过如此,纵使那人千般不是,伤你至深,你也还是这么犯贱的念头一动便想到他。
  纳兰蔻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为摆脱卫胄亲手种下得苦果,在第二天,就加倍的送回到了自己手中。
  第二日清晨,纳兰蔻伸着懒腰打着哈欠接过青儿递过来的棉帛拭脸后,还未来得及梳洗完毕,就在管家的通告中知道皇宫来了圣旨,宣旨的公公正在大堂等候。
  匆匆穿好衣衫,快速简单的挽起了一个发髻,纳兰蔻就去了大殿,迎接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纳兰大将军之女才德皆备、贤良淑德,又为大靖国苦守边关多年,立下不世之功,实乃当世之巾帼,朕心甚慰,慕轻佳人,不负红颜,特赐其半月后择吉日进宫,常伴君侧,钦此。”
  安公公尖细的嗓音下,纳兰蔻与一干家仆跪在堂中,听着宣旨。这么一道突如其来的旨意,如天降巨石一般重重砸在大堂,砸在纳兰蔻心里。
  "纳兰将军,纳兰将军……“听着久无高呼接旨,安公公轻轻的唤了两声,只是一脸呆鄂震惊的纳兰蔻却没有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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