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看着纳兰蔻离去的背影,她心中回想着方才纳兰蔻不畏太后愤怒的举动,心中已然有了一些答案。
  “知容,三天后就是你的册封大典了,你回去好好准备,稍后哀家会命人将皇后册封当日所着的凤袍凤冠过去。”
  见容妃目光黯淡望着远处,太后心里闪过一丝恼怒,不悦的将的嘟交给了连公公,起身进了内室。
  对她中意的人,她纵然是恼怒,也不会表达出来,但对她的那些敌手,她从来不会收起她的威严。
  容妃紧咬着嘴唇,知道自己方才的行为已经让太后不悦,出了微尘宫看着头顶越来越没有温度的太阳,她似乎一点也没有了之前听到立自己为后的喜悦。身旁不时有宫女恭敬行礼,尊贵的地位?荣华富贵?这些她都不缺,她进宫为的是什么?可自己得到的,又是什么?
  一国之母,母仪天下,却只是独守空房孤独一身,容妃这个身份,就已经禁锢了她的一生,皇后这个光环,会带给她怎样的负担?会不会如纳兰蔻所说,自己会成为众矢之的?会不会成为那些人争相作难的对象?
  失魂落魄的回了辰宁宫,等了半个时辰,连公公就送来了册封大典用的衣物,落地镜前,知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一袭红霞紫绣游鳞拖地长裙,裙上用细如胎发的金丝绣成只只蝴蝶翩然嬉戏,刺绣处缀上数颗鸡血石,与金丝线相映生辉,妙不可言。
  刘氏两代,都是大靖国皇后,刘知容苦笑,自己这条路,是早就注定好了的,自己进宫,被姑母带在身旁培养,见多了太后处事风格的她,在这半年里也成长了许多,她还记得初进宫时姑母对她说的话。
  “后宫的女子,一辈子都在与人争丈夫?可年年岁岁,都会有貌美年轻的美人进宫,你年轻时可以争争,等到你人老珠黄的那天呢?要想在这后宫里出头,你就必须学会狠,学会容忍,你是刘家的女儿,你要学的,不是如何得到一个丈夫,而是,如何得到万人窥视的皇后宝位,有姑母在,这皇后的位子,就是你的。”
  那时的她,很是无邪的回道:“姑母,我进宫就是要让皇上喜欢上我的啊,皇后的位子,我才不要呢,我就要皇上喜欢上我,然后永远在一起。”
  很傻,容妃嗔笑苦笑,当时的太后,也是这般说自己。
  “娘娘,您马上就是皇后娘娘了,怎么您还是不开心呢?”替容妃牵着凤袍的是她的贴身侍女,在宫中的这段日子,也劝靠着她,才能撑过来。
  那些少女情结的话,她是不敢与太后说的,太后只会与她说如何审时度势,如何辨别虚情假意。她这半年的相思,全靠着与这个侍女的诉说,才不至于成疾。
  “灵儿,你说,本宫当了皇后,抢了蔻贵妃的位子,皇上,他会不会恨我?”
  “娘娘,怎么会呢,娘娘进宫半年,皇上也来过辰宁宫很多次,可见皇上对娘娘,还是有些情意的,娘娘不要想太多了,您想想,太后娘娘下的懿旨,肯定是经过皇上同意了的,您啊,就放宽了心,有太后在,没人会与娘娘作对的。”
  侍女一边说着话,一边拿起了桌上托盘中的凤冠,等容妃心神不定的坐下后,替她戴到了头上。
  “真是这样?那册封的那天,皇上会陪着我一整天了?”想起初进宫时,云释天在自己面前,牵起了云妃的手,让满怀雀跃的自己失落不已,等自己册封的那天,皇上会不会也向那日一般,牵起自己的手?也如那日温柔的看着云妃一般看着自己?
  牵手……容妃抽在袖中的双不安的绞动着,脸上也是一团绯红。
  “肯定的啊,册封皇后,必定要昭告天下普天同庆的,到时文武百官都会出席,娘娘,到时您可是要上金銮殿的。”
  灵儿听宫中的白头宫女说起过,当时的太后被册封为后时,就是这样。
  “那……那……那……”容妃羞涩的咬着嘴唇,一句话想要问却又怎么也问不出口。
  “娘娘,别想了,一切,有太后呢。”
  替容妃插上了最后一支凤钗,灵儿忙拿起了铜镜,看着铜镜中依旧貌美年轻的自己,容妃笑了笑,没再说话。
  ……………………
  云释天的动作,比太后想象中的还要快,就在太后走出甘泉宫之后,他就下了圣旨,给太尉定了罪,秋后问斩。
  太后的威逼,让才品尝到一点甜头的云释天心中大怒,但想着自己现在也非太后对手,自己怎么也不能再这么关头,与太后彻底决裂。
  太后的要求,出乎了他的意料,立皇后之事,他也想过,不过却不是容妃,现在太后主动提出了这个要求,云释天无奈之下,与太后权衡了一番后,只能答应。
  但太后,也答应了他,不过问朝堂之事。
  朝堂上有大国舅,向来太后就不怎么过问,而去现在容妃成了皇后,对她来说,刘氏一族,已经有了继承,等她百年之后,也可以走的心安,只要她扶持着容妃一步步壮大,加上刘氏一族在朝堂以及各地的势力,容妃与刘氏一族日后的成长,也不必担忧了。
  处决太尉的圣旨一下,这件让云释天烦恼了四年的事,也总算是要落幕,接下来的事,就是三日之后的册封大典了,太后什么打算,云释天也是知道,但想要再培养出一个这样的太后,也要看他答应不答应……
  195:醉酒消愁愁更愁
  纳兰蔻遇刺一事,他已经交给了大将军,今日大早,纳兰青捷就去了一趟尚书府,见客宫然。
  但这一趟,他什么都没问出,因为宫然,已经在他抵达尚书府之前,服毒自尽了。
  他的书案上,还有一封他亲笔书写的罪己书,里面交代了自己买凶杀人的经过,也指明了幕后之人,就是林得鸣,用一条命,给了皇上一个台阶下,这件事,让纳兰青捷越发的觉得不寻常了。
  盘问过家丁,家丁说了这几日到府的客人,其中除了林得鸣,还有那个刘天希。
  火速带着自己的人马,纳兰青捷赶到了康富钱庄。
  但康富钱庄里的伙计却说,刘天希已经两日未到钱庄了。
  又带着人赶到了刘天希的宅子,也未寻到人,刘天希两日没回家也没去钱庄,却在前日去了尚书府,到底为的是什么?他现在到底在哪里?
  带着疑问,纳兰青捷匆匆进了宫,与云释天说了这件事。
  云释天随即下令,命人在京城内挨家挨户搜查。刘天希是刘氏一族的人,最连京城最大的钱庄也交给了他打理,由此可见刘氏一族对他的看重。
  这件事,也惊动了太后。
  等太后到了甘泉宫,正好遇见了离开甘泉宫的纳兰青捷,与他说了稍后在御花园见一面的事,太后这才进了甘泉宫。
  左右是等,纳兰青捷去了子衿宫一趟,与纳兰蔻谈了谈这件案子的进展,纳兰青捷才去了御花园,等着太后的凤架到来。
  许久,太后才姗姗而来。“纳兰大将军,哀家来迟了,等了许久了吧?”
  “老臣也是刚到,不知太后让老臣到御花园一见,有何事吩咐?”纳兰青捷起身行礼,等太后落座,他才坐了下来。
  “纳兰大将军,我们都是当年的老友了,怎的现在这么生分了,哀家叫你来,也就是想与你赏赏菊,聊一聊这些年你在边关的生活罢了。”
  “太后,老臣惶恐,这些年在边关,一切都好,若是无事,老臣告退了。”
  故人相见,别人都会有许多事相谈,但纳兰青捷与太后,却不会有值得一谈的话题。
  因为当年的一件往事,纳兰青捷心里对太后,对这座皇宫,对京城,都有着一种恨意,但他是臣子,这些年为了让皇上更稳当的坐稳皇位,他在边关与京城之间奔波,就是自己的女儿,也被自己带着走上了这条路。
  那些不愉快的往事,就让它随风而去吧。纳兰青捷低头在心中叹了一声,准备离去。
  “纳兰青捷,你就这么不想与哀家谈谈?”太后的威严,全数收起,话里,只有着一点淡淡的怨恨。
  “太后,老臣惶恐,有事请太后明言。”
  然而纳兰青捷,却是全天下唯一一个不买她帐的人,依旧是平静的语调,依旧是恭敬的低着自己满是皱纹的脸。
  太后抿了抿嘴唇,刚张开了口有闭上,有些话想要说,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更不知该拿什么身份来说。
  朋友?经历了当年那件事,他们早已经不是朋友。君臣?纳兰青捷的臭脾气,怎么会听得下去。
  “纳兰大将军已经接手了蔻贵妃遇刺的案子,现在也查到了些线索,刘天希是我刘氏一族的人,哀家就是想问问,他现在何处?”
  太后的脸,因这句话一出口,既然起了一抹绯红。他们之间,已经无言到了这个地步,自己这个太后,还要撒一个谎,才能找到一些话题。
  “回太后,刘天希是老臣正在追捕中的要犯,老臣也不知他现在何处,若是太后知道,还望告知老臣。”
  纳兰青捷对太后刻意挑起的话题,却是一口就咬死了。
  这个话题,已经没了进行下去的必要了,太后尴尬的抿了抿嘴唇,不知该说些什么。
  “老臣事务繁忙,蔻贵妃是老臣唯一的亲人,一日不找到凶手,老臣怎会有心思赏菊,太后的美意,老臣心领,老臣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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