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这样的环境根本就没有希望可言,在这里夹缝求生,还不如拿自己的魂魄回去拼一拼,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可求死,我从未想自杀这回事,生命的可贵,我自小就知道。
所以我,心急如焚!
终,一日夜
我躲了绣儿,出了院子,在这五步一庭,十步一廊的明朝王宫里走着。
这里的一切让我觉得新鲜、庄严、压迫。
紫禁城,不是六百年后静静伫立的遗迹,在我的时代它们都已经死去,留下的是躯壳让我们观赏,而如今,它们都拥有着鲜活的色彩,鲜活的血液和生命,它伫立着像是一群活着的将士,漆红发亮的廊柱,黑亮的瓦片,丝丝扣扣让人心生敬佩,所以我更不知道该如何求死。
我哀叹得走着。
“实雍,你真得甘愿做这群阉人的爪牙?”
“自然不是。”
不是吧,我惨笑,才几步路啊就能听见别人的墙角。转身,撤撤撤,那档子封建主义,争权夺利的事情我还是不要管好,立马就回头走。
“谁!”步子还没跑开,已经被人逮住,真是走背字的时候!
“是个娃娃,还是个女的!”
什么叫还是个女的!我转头看抓着自己领子的人,他一脸的熊样,论这外表就够让人喝一壶了,拜托你也打理打理自己的胡子,胡子拉碴还站着唾沫星子,得给人第一印象就那么差,口气冲,男女尊卑意识还这么明显。
“宗贯,放开她!她这么小,你这么揪着就不怕弄伤了她!”
这个声音?
轻羽拂心扉……
我感觉声音的主人把我抱了过去,搂在肩上说道,“娃娃,叫什么,几岁了?”
“实雍!这宫里都是他们的眼线,你这是……”我听着一个越发老成的声音在一边响起。
“她能懂什么,牙都没长全的孩子”他搂着我哄了哄,“怎么不说话,怕了吗?从哪来,我送你回去。”
“我从后面来,要去……要去找我的丫头”我撒谎道。
“那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刘凝儿,五岁!”我回答到,觉得他送回去也好,这么抱着挺舒服的。
“哪有闲心送她,回来回来!”那熊人在和他说话,我看着熊人的样子,诶在这就不继续描述了,一句话,真难看。还有另一个张着胡子的男人,年纪估计也有四十来岁了吧,只有抱着我那人,还没细看。这群人凑头,一定在密谋什么!
第3章 卷二(下)
我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瞅着那狗熊的胡子就来劲,调笑“狗熊!狗熊!”
他们三人同时一愣,熊人憋着不好发作,其他俩人都开始发颤的腹笑。他更是胸腔暗颤,摸摸我的发,把我往狗熊那一送说,“果然神似!宗贯,她貌似喜欢你送!”
谁说的?我气闷!我显然没这个意思!
“好了!”狗熊把我一拎,一胳膊夹在腋下。
闻着他的汗,酸,臭味,呃……顿时想死的心源源不断地从心底深处发出,救命啊!救命呀!娘诶!太……郁闷了!
“我和皇上去说,那小子杀不得!你们不去,我去!大不了就一条命,如此活在阉人脚下,老子咽不下这口气!”
我疯狂得左转右转小小的脑袋,苦于没有地方有清新空气时。那双温柔的手终于又出现在我面前,我立即扒着他的手由他抱去。菩萨救我来了。
映着月光看清他的脸……
心簌得一下收紧,那样好看的眼睛…那样好看的人。
心漏跳了。
他儒雅得像站在画里,身着玉色的布帛大袖衫,皂条软巾垂带,白边圆领贴服着胸膛,浑身不带一丝浊气,眼神温润亲切,鼻子挺拔,还有带笑的薄嘴。真有这画中人?且比画中人还要美,我痴痴得看傻了去。星空下他夺取了我所有的心智。
他,他是谁?
“实雍!别看了,小妮子有什么好瞧的!听见老子说话没!”
他一愣,眼神从和我对视中收回,抱我入怀,也不知是不是我过速的心跳让他有所感觉,他轻轻拂拂我的背一下一下,又继续和身后人说话。
他叫实雍,名字和声音一样,真好听……
“我觉得不可,此番圈地建庙一事牵扯颇多,听说司礼监也已经不再反驳,意为无转圜余地,陛下都说,倘有违逆者,诛!”
“实雍说的没错,我们现在要保存自己,将来方能于那帮阉人抗衡。”
“娘的!将来!还有什么狗屁将来,将来等那帮阉人给我们大明传宗借代?你俩不去,我去!怕死就说,别浪费老子时间!”
那狗熊突然有掐架的气势,我从他怀里转头看着那狗熊,这人真是个莽夫!
那个年长些的拉住狗熊开始规劝着,他抱着我在一边欲言又止。晕晕乎乎在他们之间转悠,弄得我开始头大……
只听那狗熊一直发横。
“就凭他个没种货敢和老子耍横,我劈了他!这阉人,怕他个没鸟的畜生!整个京师外水旱灾不断,百姓病的病,死的死,那东厂太监尚铭还在搜刮钱财!”
东厂?我心里慌了起来,东厂的头头是谁?怎么不是曹友祥,换成尚铭了……
同时我被狗熊的气势吓得抖了抖,他真是狂暴,难不成是项羽转世?不对,应该是张飞!长坂坡头杀气生,横枪立马眼圆睁,就是形容眼前的他!
“他得罪的是尚铭!你不是不知道,嚣张跋扈没有恶是他不敢为,上有万岁宠爱,万氏撑腰,旁有内侍帮衬,内阁六部谁见了他都得低声下气,你惹不起呀,宗贯,万万要三思!”那个叫马文升得在拉狗熊。我瞧着他倒是颇为稳重,说话语气不急不缓很是耐心。
“那就不奏明了?!”狗熊失控得喊。
其余两人皆是一叹,而他,抱着我过去,劝道“王恕我知道你恨,恨他不辨是非…”他按住上前来的马文升,我知道他嘴里的那个“他”是指谁,只听他继续说,“恨他宠信奸佞,你想直言豁出命去,但是这样他身边就少一个忠臣,朝野之上已经少不得了啊…”他顿了顿,缓缓得说,“其实他也不是不辨是非,我相信他明了奸恶忠义的。他是良善之人。”
然他们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许久,他又继续开口,“他担心民生,广纳忠言,虽如今恶徒四处圈地建庙,但是不代表他真的昏聩无知,他只是……在寻觅良机。”
哼!我鼻子轻轻出气。
他一怔,沉稳的眸子看着我,幽雅的笑容里是那么无奈和艰涩,没来由的,我心被揪起。是我不该,他的嘴里的他,毕竟是君王。转头看着那狗熊又要作势,我急忙想堵住他耍横,开口道“针尖对麦芒!有勇无谋的白白丢了小命,你活着只为横着走?你是要学那张翼德吗,大汉未兴身先死,车骑千古留遗憾?鲁莽!”
那三人同时一惊朝我看来。
惨了!
我慌忙扭过头,我怎么能用这种口气!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表情,无奈之下,只能搂着他的脖子,闭口不言。
“凝儿说得对”终于他缓缓得开口,把我搂紧了几分。“就今年旱灾,水灾,饥荒接二连三,鞑靼又扰我边境,正是需要我们平心静气之时,怎么自乱阵脚。”
嗤……我笑了出来,他陪着我笑了。
偷偷看去,狗熊的脸色真是更难看了,马文升上前,朝我肯定得点点头转而对狗熊说,“宗贯啊,小女娃说得在理啊,你勇而有义,可不能一时冲动做了傻事!”
“呵呵,真是聪慧!”他轻言一声,“真乃初生牛犊不畏虎,这般敢直言不讳,难得,难得!”听着他的称赞,我的小心肝又开始噗通,噗通地跳起来,看着他的眼眸黑得好似深不见底的海水,真是越发让人混乱了。真好看~
“实雍你送这女娃娃回去吧,我和宗贯再做商议”马文升和我们说,然后拉着内伤十成十的狗熊走,瞅着狗熊好像真得受了不小的打击,整个人脸带着胡子在抽动。诶……古人的心灵怎么能如此的脆弱呢?又没说他什么……
回过头看身边人,他双眼绽放这光芒,把我放下,拉着我的小手,看着他为我缓缓蹲下身,衣裙拖地的模样,又是一阵眩晕。心想,达尔文的进化论是真是假,怎么六百年前的人长得这么摄人心魂?
“我姓刘,字实雍,今日受教!”他微笑得看着我,鼻尖离我这么近,我笑吟吟得看着他点点头,不自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笑意太明显。
他真像,春日的暖风,让人禁不住想对他微笑。
第4章 卷三
成化六年七月
到七月底也就没几天了。
自从那日被刘实雍抱回院子,我就有些美好的期盼,可是看着自己才到绣儿腰际的个子,就苦闷得不行,怎么滴,还得重新发育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