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但干政这事,我能力不够,往往他们霹雳巴拉事情都说完了,我连人都没弄清。
  “陕西宁夏卫震,声如雷,地裂,佛首落,父皇认为大大不吉,李,尚二人又借机胡作非为,如今国库越发空虚,司礼监可有良策。”
  “杨鼎此人虽拘泥,咱家认为且让他试试……”
  “此人见过,如今朝内调动频繁,也只能托付于他……”
  哈,我打了一个哈欠,侧躺在塌上。干嘛,有事就去议政处,到了我这里还是满口政事,烦不烦啊。
  一阵熟悉的檀木香到鼻尖,我往塌里缩了缩,他就坐到了榻上,“饮食就寝要有规律,怎么动不动就睡觉。”
  意兴阑珊得拨开他的手,黑漆抹乌当然睡觉,昏昏而去。
  “还是让我去向父皇要了丹药来,转给你提神?”
  蹭得坐起来,忙摇头说,“我不睡,我不睡了!”脸上有一丝热气喷来,我忙往后退了些,“别拿丹药吓唬我,留着心思好好念书。”
  “好……”他好声好气的应诺,我弯弯嘴角。
  感觉他往我这凑了凑,我立即往后面挪了挪,直到退到墙上才听到他一声轻笑。无奈得抵着他,“诶……自从我眼盲,就看不见你小子的脸色,你少欺负我!”
  “知道了,不早了,我还要和司礼监去议政,让安华陪你会。”
  顺从地点点头
  而后就听见,安华的脚步声,轻轻嗅了下,淡淡的茉莉蹭着一点檀香,呵呵,我伸出手。安华立刻拉着我的手,坐到榻边。
  我把头搁在安华腿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正欲睡。
  额头被狠狠一记弹
  “诶!你下手能不能轻点!”我抱怨地地扬手,他手一挥,隔开我的爪子。
  “安华,我觉得阿初最近不对劲。”我翻了身,摸了一块糕点,“会不会书念过了,脑子烧坏了?”
  ……
  “诶,你给个反应,是就敲一下床板,不是就敲两下。”
  笃笃
  “你要细心,阿初这小子啊,心智开发早,不能当普通小孩看。”
  笃
  “对了,安华你会写字吗?”
  笃笃
  “嘿嘿,我早知道,司礼监和我说了,你是文盲!哈哈哈,啊哈哈哈”我笑得有些岔气,“那就能和你讲老狐狸和阿初的坏话了,他们真是一对爷孙,诶……”我吃了一口糕点,“老的老奸巨猾,小的两面三刀!”
  笃
  “哈哈,你觉得也是。我觉得阿初以后可能会有龙阳断袖的爱好,你注意点啊!”
  好半晌,他才敲了一下,表示答应。我想象不出他的脸色,反正他也不能说,我就顾自乱说。
  自从绣儿走后,我就不喜欢被人照料,
  靠着嗅觉我能辨识几个熟识的人。
  成化十四年
  汪直巡辽东边,大兴战乱,虽然朝廷都是捷报,但是我根本不相信他是好人。
  立夏不久
  一阵怪异的香味袭来,我嗅着是从未有闻到过。
  来人跨进屋子,走到我面前。我感觉到他在打量我,往后退了一步,拉拉衣服,端手行李,“宫女刘凝儿,见过大人。”
  “哦……起身吧”一个尖细的声音。
  “谢公公。”我站在一边,手扶着桌子,听着身他在我对面坐下了,“咱家路过,便来看看你,听说是瞎了,可惜……”
  “凝儿谢公公垂爱,敢问公公名讳。”
  “咱家……梁芳。”
  一愣,我即刻跪行大礼,“奴婢不知是梁公公,不识礼数,望公公见谅。”
  “嗯…不用这么多礼”他似乎拿了我的杯子,“咱家听说刘凝儿是个忠义的女子,便来瞧瞧…看着……灵秀,可惜了一双眼睛。”
  “公公垂爱……公公慈眉和善的模样一直印在我的脑海里。”
  他又是一阵笑,继而说,“好个聪慧可人的丫头,要不是眼盲,倒是能跟着咱家……算了,人,咱家也算见过了,这就不打扰了,好生歇着。”
  “是,公公好走。”
  直到那丝香味消散,我才扶着桌子站起来,梁芳?为何要来找我?
  成化十五年
  我已经能摸着路,在附近走走了
  “听闻此次汪直杀了辽东贡使,朱永封了保国公,陈越诸多将士封赏,克勤有何见解。”
  “诸多封赏,必让辽东米饷耗损,实在不妥。而且杀贡使,边夷战乱难休,苦的还是百姓,只是汪直贪天之功,敢问刘大人有何见地。”
  心突得一跳,刘大人?我不禁往他们那个方向走去。
  “和克勤、于乔同见,如今内阁万安掌权,宫内万氏宦官为乱,我等现处于弱势,静观其变为好。”
  是一个老迈的声音,失望得想离去
  “如今汪直这滑头,权利倾天,战功受赏,十二团营,镇守辽东俨然是个大将军,真是可笑,插着鸡毛当令箭,还是只……诶,可怜了我们。”
  这个声音带着一丝调皮,有些像张晔,失神地又走了几步。
  “于乔所言,有理!哈哈哈”
  “于乔,克勤,你我身为太子讲师,对太子有何看法。”
  他们声音轻了许多,我轻轻挪了步子过去。
  “太子性子温润,却有帝王之风。”
  “确实,小小儿郎,过目不忘,且能举一反三,不骄不躁,勤学勉励…这般气度……怪!”
  怎么是怪?我挪了几步,想听那个叫于乔的说清。
  “谁?!”
  我一怔,虽眼前一片漆黑,到也大胆地往前走去。
  “请姑娘止步,请问姑娘为何人。”
  “盲女,刘凝儿,”我笑了笑,“听闻大人在论议,心生好奇就走来听。敢问是那几位大人?”
  “左春坊左庶子刘健,乃太子讲师”
  “翰林院修撰谢迁,也乃太子讲师”
  “提督军务程敏政,姑娘有礼”
  是他们三个,我掩嘴笑了笑,
  “听闻左庶子讲学字正腔圆,虽不善交际但为人正直刚毅,还有谢迁谢子乔大人仪表堂堂,不仅身为状元郎,且谈吐风趣幽默。至于程大人,以神童之称入朝,呵呵呵,三位毓秀之才,竟在这里讲个孩童的墙角……”
  “墙角?”谢迁一愣,转而低低笑着说,“刘家姑娘这可不像眼盲之人啊。”
  “我真瞎了!”我挥挥手道,“你们不信吗?”
  “姑娘多虑,敢问姑娘为何对我等如此了解。”刘健问我
  “了解吗?”其实我还知道你们很多八卦呢,嘿嘿嘿,“我可以说,但是你们先同我解释,太子殿下为何怪!”
  他们都是一滞
  而后那个谢迁就上来解释了,“太子殿下身处淤泥,却如莲一般,高洁”
  “难道说如淤泥一般才对?”
  “不不不,臣下都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太子殿下行事太,太,太妥当了,太,太,太,不似一个寻常孩童。”
  呵呵呵,我掩嘴笑个不停,太,太,太?“那是,果然是太,太,太怪了。”
  转身欲走,身旁一阵凉风,“刘家姑娘,你还没说自己为何认识我们。”
  呵呵,我笑得更欢了,摸索抓着谢迁的手臂说,“咳,我还知道大人曾婉言拒绝女子示爱,这事为何弄得天下皆知。可谓是用女子的脸面成全了自己的名节…是否有此事?”
  他的手猛得一颤,接着越发笑得开心了说,“你是藏在夜中的夜猫吗?为何连这个都知道,难不成宫内夜间的私密话都让你听去了。”
  脸上一红,他是在说……“好个谢迁,亏外传你是正人君子,原来这般巧舌如簧,能言善辩。”
  他拉着我,“难不成姑娘也想表露爱意,成全于乔美名。”
  哈哈哈,“好,好好,难得遇到言语投机的。”我笑着说,“我是司礼监管制下的宫女,常听司礼监和太子夸诸位大人的好,才留了心思记下。”
  “司礼监的人……”他们三人都仿佛松了一口气。
  “我送刘家姑娘回去!”谢迁突然自告奋勇要送我回去,还没来得及拒绝,已经被他拖走。
  “有话快说。”
  “你到底是谁,休要诈我!”他嬉笑道
  “我为何要诈你呢?”我笑着回答,“诈你为何?”
  “可不是图我美貌……”
  “啊?素问谢迁风趣,果然,果然。”我突然一本正经的说,“那你让我摸摸呗!这样我才知道你骗没骗我。”
  “摸!摸?”他吃惊的说,“男,男女授受不亲。”
  “哈哈哈……所以就不要装放得开,古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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