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我们的爱
暑假就这样平静地过去。韩沐到是出乎意料的来过一通电话。
他来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公交车上。
五点钟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公交车上异常地拥挤。我被人群推搡着由前门一直移动到后门，手边没有可以扶着的安全扶手，被四周的人群环绕着，竟也不用担心会摔倒。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车上的广播正在报站名，我冲着话筒使劲地喊着“喂”。他本就低沉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你在哪里？”像是隔了无数的山和水听不清楚。
我扯着嗓子喊，生怕他听不见：“公交车上。”
他那头不再说话，我也不说话，听着电话里的电流声。良久他才又说：“她出国前见过你？”
“见过。”
很奇怪的，我们两个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不用特意说明“她”是谁，我也能猜到。他不再说话，我也没有告诉他李未希走前跟我说过的那番话，我不愿这样冒失地求证，其实不必非得说出来，有些事大家自然了然于心。
车子一个急转弯，身子靠在一位大妈身上，她不耐烦地斜了我一眼，我伸手去扶栏杆尽量让自己站得稳些，手中的电话险些飞出去。我跟他简单描述了一下现在的情况，他也就默不作声地挂断电话。
再次和韩沐见面是数月以后，我们学校和他们学校组织篮球对抗赛，冯旭阳是我们的主力，叶婧自然兴致勃勃地拉着我去。篮球场上冯旭阳穿着蓝色的球服，冲着叶婧不住地招手微笑，叶婧也拍着手兴高采烈地给他鼓掌助威。我第一次看见他穿球服的样子，白色蓝边，他在球场上边叫着队友的名字边追着篮球跑。
现在带球跑的是冯旭阳，对方好几个人都在盯着他，他没有办法将球带到篮下，只得将手里的球传出去。他站在球场过半的位置大喊：“武子，接着。”
球被传了出去，武子也顺势向前跑了几步。这个被众人瞩目的篮球，此刻是全场的焦点。它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朝着武子的方向滚去，武子腾空跳起，眼看着就要接到球了，却突然有个身影从半空中弹起，将球截了下去。就听见对面学校的看台上响起一片叫好声。我们这边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韩沐带着手上的球朝对方的篮球网跑去，在三分线以外的位置，只见他腾空而起，一道亮丽的弧线划破球场的上空，球擦着边在球框上转了几圈后，“砰”的一声入网。他们学校看台上的观众都起身，为他抱以热烈的掌声。他只是淡淡一笑，往他们那侧的篮筐下跑回去。
今天确实是我看过的最精彩的篮球比赛，就技术而言冯旭阳和韩沐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又都是各自学校里出了名的校草，看台上到是引了许多小女生前来。冯旭阳进球的时候，叶婧也跟着尖叫，看着旁边小学妹们比她叫得声音还大，她不时地对人家翻着白眼。比赛很激烈，但最后我们学校还是以一分的优势赢了医科大，比赛结束时韩沐和冯旭阳礼貌地握了握手。
晚上冯旭阳的篮球队要去喝酒庆祝，叶婧自然是要夫唱妇随地陪去，我就一个人去食堂吃饭。深秋的傍晚已是寒风瑟瑟，我穿着米色的风衣，抱着手臂摩挲着。
在食堂门口看见他时确实是吃了一惊，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开领衫，拉链敞开着，里面还是今天下午的那身白色球服。他靠着食堂门前的柱子，仿佛在这里站了很久。我礼貌地跟他笑笑算是打招呼，事实上在这大半年里我们除了学长和学妹的关系外，并没有实质性地进展。我在他身边走过，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脸红是我第一时间的回应。
这里毕竟是我们学校的食堂，我不好意思地摔开他的手，他却再一次地紧抓上来。
他看着我露出淡淡的笑，可不知为什么，我竟然觉得那笑里滋生出了某种莫名的担忧。他定定地看着我，面无表情：“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我的心像是有千军万马奔腾驶过，可他却说得如此平静，竟听不出是什么心情。
我看着他五味杂陈，我总觉得不管是否会有结果，我和他之间似乎真的需要这样一次开诚布公的谈话。有些事情不是怕结局悲伤，最怕的就是没有结局。
没有所谓的矫揉造作，我只是告诉他实话，“喜欢。”
“嗯。”他从鼻子里发出这声轻轻地叹息。
日子再久有些事也还是无法忘掉，我问他：“那个冬天里的那个吻，为什么？”
他突然笑了，笑得很开心，像个孩子似的。
我有些急了：“你笑什么？别笑！”
他非但没有停下，反而更笑得肆无忌惮起来。
“不要笑了，再笑我就要你好看。”
我瞪着他，装作生气地撅起嘴。问这种问题，难怪他会笑，连我自己都觉得怪傻的。见他还是一副笑容不止的臭模样，我不理他，擦肩从他身边走过。
他追上来拉住我胳膊，轻轻一带就将我拉进怀里。校园的灯只透出余光，淡然的暗青色，略略地照到了个影子，晦涩不清。他拥着我，在半明半暗里。我在他的怀里试着挣扎，他胳膊稍稍用力，把我搂得更紧，在我耳畔像是吹气：“别动！”
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他的怀抱，像是小时候哭闹时被父亲抱进怀里，带着宠溺地哄着。我就这样沉浸在他的怀里，头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倚着，温暖地快要睡去。
他推开我，我能看见他眼睛里慢慢放大的瞳孔。他看着我，是我从来没见过的神情，眼睛渐渐的开始迷离。等我终于反应过来，他的吻已经铺天盖地地吻了下来，我被他吻得意乱情迷，直觉得天旋地转。仿佛这个世界就剩下了我与他，花开花落，云起风涌，几度轮回，原来都抵不过这刹那。
良久他才微微地将我放开，我在他的怀里喘着气。他盯着我，又俯下身轻啄了一口，然后将我拥得更紧。我听见他满带着磁性的声音说：“沈默琪，我爱你！”
爱情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到来，在这个满树金黄的时节。我抬头看着夜空里的星星，一闪一闪，想起小学课文里那像眼睛似的比喻。我双手环上他腰，感受着他温暖的体温，可以清楚地听到他噗通噗通的心跳声，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我抬头看见的是漫天的繁星，看不见的是冯旭阳安排了这场篮球赛，叶婧告诉的韩沐我去了食堂。五米外，路灯无法照亮的死角，叶婧依偎在冯旭阳的怀里，看着我和韩沐落下幸福的泪。
入冬的第一场雪，我和韩沐手牵着手去电影院看新上映的《暮光之城3》，哈利•波特和吸血鬼一直都是我的最爱。韩沐给我买了好大一桶巧克力味的爆米花，我带着那种头上有颗绒毛球的帽子，手上带着五个手指头连在一起的毛线手套，再捧着这么大一桶爆米花，看起来跟个天真笨拙的初中生。
影片里爱德华和贝拉依偎在山间原野，油油的野草和蓝紫色的小花，画面异常的华美温馨。我抓起一大把爆米花，塞进嘴里，嘎巴嘎巴地嚼得清脆。看着电影里那个活了百年还年轻俊美的吸血鬼，他爱怜地拥着那个年轻的女孩，亲吻着她秀美顺长的头发，我将怀里的圆桶抱得更紧，身子往韩沐那侧靠靠。
感觉到我的动作，他低下头，抚着我的头发问：“怎么了？”
我指着荧幕上那个一笑就透出一口洁白牙齿的爱德华说：“你看男主长得多帅。”
韩沐抬起头，盯着荧幕看了半天，很仔细地端详着那个微笑着将自己祖传戒指戴在贝拉手上的男主，然后审视地看我：“眼睛有问题是不是？旁边坐了个超帅的你没看见？眼睛的度数是不又长了，等会得去眼镜店再配一副。”
我挑着眉看他，语调阴阳怪气地问：“在哪呢，怎么都没看见？哪有帅哥？”
他抬起手在我额上狠狠地弹了一下，我疼得用手捂在上面，撅着嘴回瞪他。他笑了起来，好像是被我逗笑似的，眼睛里全是宠溺地拉开我盖在额上的手，边揉着还不忘教训我：“再叫你顶嘴，看你下回还敢不敢了。”
从电影院里出来，外面正在飘雪。这是今冬的第一场雪，大片的雪花在头顶簌簌地飞落，我想起中学课本里的一句话：瑞雪兆丰年。雪花刮在我脸上的时候，我还是感到一丝微凉，不适地闭起眼睛。韩沐细心地把我羽绒服的领子拉高，然后将围脖缠在上面，严严实实的没有空隙。系好后他认真地看着我笑笑，然后很自然地拉着我的手，朝外面走去。
我跟着他漫步在皑皑的白雪中，看着他抬脚在雪地上留下的那薄薄的一个个脚印。我故意比他慢走半步，看着路灯打在他身上，映出一个长长的背影。是了，就是这个男人，我在雨季遇见的那个纯净英俊的大男孩，他此刻正牵着我的手，走着漫漫长路。
回到他宿舍的时候，我的小脸已经痛得通红。我脱下鞋子，连帽子都没来得及摘就钻进被窝捂着被冻麻的脚。韩沐关好门把空调开到最大，品学兼优的学生就是好，不仅能年年拿大笔的奖学金拿到手软，还能被教授当成宝似的整天捧在手心里，就连宿舍都比别人的好，简直就是vip白金卡的待遇。这屋里唯一的不足就是缺台电视，不然那就是个星级宾馆的套间，就连冰箱都是世界五百强的海尔。
我拉着被子往上盖了盖被冻得冰凉的身体，胡乱地扯下帽子围脖，往地上一扔。韩沐绷着脸，随手捡起我的帽子、围巾，抱怨道：“沈默琪，你能不能不随便乱掉东西。”
我得意地晃晃头，对他的抱怨置若罔闻。享受着被窝带来的温暖，脱掉羽绒服刚想扔在地上，就对视上韩沐严厉的眼神。我讨好地冲他笑着，然后把手里的羽绒服乖乖地递给他。我倒在床上，四周暖和和的，被子轻柔温暖，枕头的高度也刚刚好。大概是刚才电影看得太累，又走那么远的路，我本想闭上眼睛休息会儿，结果竟不知不觉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