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言诗的眼眸闪闪烁烁,鼻尖一酸,忍着眼泪点了点头,宇文沐恒的心竟因她的唏嘘而绞痛,一种朦朦胧胧,迷迷糊糊的感觉,唯有继续问道:“朕看你的诗倒像没有作完。”
言诗提笔落道“皇上若是不弃,请皇上将奴婢的诗续完。”
宇文沐恒负手起身,在殿内来回踱步,言诗望着这个来来晃晃的身影,心里有一丝安慰,他竟然能看出自己的诗未作完,这是第一次,他能看出她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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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君为我侧耳听(四)
宇文沐恒的目光停滞在了窗外的含笑花上,启齿念道:“残阳如血刀光亮,马嘶嚎,剑出鞘,寒刃撞。旌旗万丈盖星光,挽雕弓,立苍茫,射天狼。寒夜不寐望月思家乡,羌声胡笛催泪光。誓夺都城归故乡,狂风呼啸愈猖狂。万千铁骑纷沓黑云灭微光,漫天乱箭入铁甲闪血芒。此生情意来生不忘,隔阴阳。千金家书皆渺茫,国已亡,人已殇,君何方?阴阳分隔泪盈眶,步踉跄,泪湿庞,独离殇。君可知落雪积腊梅香,愿陪君来世再赏。阳春三月流水古桥旁,与君再相识一场。”
窗外的含笑花似乎分外鲜润,空气中恍若有一种芬芳,令人陶醉忘我。言诗痴痴地看着宇文沐恒的背影,几次想上前与他相认,可他会在乎吗?他在乎的,只是韩秋而已。
言诗心中一阵苦笑,却听宇文沐恒忧愁的声音随风飘来:“最后两句,正是你心里所想吧。”
言诗素手再次一颤,籇笔从指间脱落,浓黑的墨迹掩盖了凄凉的长诗,让人分辨不清是诗是墨,诗由墨为,墨成长诗,本是一体,可是,如此混沌的纸笺却如同她的心一般,凌乱不明。
宇文沐恒深邃的眼神中有着太多的孤独,她不懂,他已经有了韩秋,为什么眼里的那种孤独却那么明显,她茫然地摇了摇头,因为她的心已经全部被那种复杂的目光所占据,她想知道这两年他究竟是怎么过来的,倘若他爱韩秋,为什么他的眼里那么孤单,甚至不肯信任韩中天…
“在你心里,爱是什么?”
言诗的心一“噔”,想不到宇文沐恒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爱是什么?言诗嘴角一阵苦涩,爱是该像她这样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变得这么卑微,还是该活得有尊严?爱是该像她这般主动,还是要在男人面前保持矜持?爱是该像她这样到最后输得一无所有却依旧死心塌地,还是该懂得争取?
她颤颤悠悠地提起籇笔,写道“皇上,没有爱过吗?”
宇文沐恒无力地摇了摇头,而言诗却不知此刻该高兴还是该悲伤,他没有爱过韩秋,却也没有爱过自己,原来,他始终都在畏惧她的脸…
可相较于两年前那句“我爱她”却令她的心里轻松了不少,他与韩家没有关系,他不爱韩秋,他不信任韩中天。如今,令她唯一不解的是,纵然他不爱韩秋,却为什么要连带韩中天一起冷落呢?韩中天确有治国之才,她与他合作之前,他不是一直都想请韩中天相助吗?这中间有太多的牵连,亦有太多的纠葛…
她重重地吸了一口凉气,提笔写道“那皇上的心里懂爱吗”
这一问题似乎难住了宇文沐恒,他对含笑的那种感觉,是爱吗?
“朕不知道,朕对她,是不是爱…”
她?她是谁?韩秋吗?
这半盏茶的功夫,宇文沐恒给了言诗希望,又让她失望,她从地狱到了天堂,又从高高的天堂重重地落进了地狱,那是第十九层地狱…
言诗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绝望,从希望到失望那不叫绝望,别人给了你希望,却又亲自抹杀了希望,那才是绝望…
含笑鼻尖一阵酸楚,无力地提起笔写道“奴婢拙见,爱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宇文沐恒顺着那纸笺,一字一顿念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地说道:“原来一切都是情到深处无怨尤,而朕对她,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言诗似乎开始有些后悔,我这是在做什么,在成全他和韩秋吗?
思及此,言诗强忍的眼泪终于决堤,落在宣纸上化开了一个一个水印的墨迹,就仿佛将一块小石子砸入水中,荡开的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你哭了…”
言诗躲开了宇文沐恒奇异的目光,擦了擦粉頬的泪痕,扯了扯嘴角勉强笑着摇了摇头。这种柔弱却又逞强的个性像极了一个人…
残阳如血,印染了整座“勋政殿”内,殿内的两个人不知道谈了多久,也许,这是宇文沐恒第一次与人说这么多话,或许,只是因为她像她,或许,只是因为,她不会说话…
起初,言诗尚能反应到宇文沐恒的异常,可是,久而久之,看着他落寞的眉目和空虚的背影,似乎一切都忘却了,又或许那一切都不重要了…
这一日很不寻常,锦绣刚搬回“幽兰殿”应该有很多事要处理,可是,她却在百忙之中将言诗宣到了幽兰殿,更令人可笑的是,在“勋政殿”遇见了韩中天,在“幽兰殿”却遇到了韩秋…
“以后你就不用行礼了,是你让哀家对皇上冰释前嫌,说白了,你还是哀家母子的恩人呢!”锦绣笑眯眯地看着言诗,这个宫人虽说模样不够俊,但也够灵巧。
“今日皇后正在为一事犯愁,哀家知道你聪慧了,故而想请你帮个忙。”
言诗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要她帮韩秋的忙,这不正是给她机会报复吗?
锦绣皱了皱眉,喜笑颜开的脸色渐渐被忧愁所取代,轻叹道:“今日是九月初七,都这么晚了,皇上还是滴水未进,每年今日,皇上都如此,你既然有办法令哀家走出静心阁,那也应该可以劝皇上用膳吧?”
言诗的心里一阵失落,这几日,皆是一堆难题要她解决,原本以为可以借此恐吓韩秋,没想到又是与宇文沐恒有关,太后娘娘说他年年如是,试问她一个宫人又怎么劝得了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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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君为我侧耳听(五)
言诗无奈提笔写了几句,踌躇了半刻之后将纸递到了锦绣面前,锦绣忽远忽近地端详了半晌,也许是年老了,看不清,于是把纸交给了皇后,慈祥地说道,
“哀家老了,眼睛不好,皇后替哀家念念吧。”
“诺!母后。”
韩秋淡淡地笑着,接过纸笺的那一刻脸色登时铁青了,一下子僵住了,手不住地颤动着,锦绣担忧地问道:“怎么了,皇后,哪里不适?”
韩秋敷衍一笑,双手紧紧捏着那张薄薄的宣纸,“臣妾没事。”
“那就好。言诗说了什么?”锦绣听后会心一笑,像是松了口气,却也有些失落,或许,她是认为韩秋身怀帝裔了吧?
“她说皇上心有千千结不愿诉说,她也无能为力。”
“既然这样就不勉强了,皇上性格乖张,你又不能说话,要你说服他,确实有些为难了。”
韩秋美眸流转,上下打量着言诗,对视言诗冰冷的眼神,那种目光居然如此可怕,令韩秋心生畏惧,而言诗亦是时时注意着韩秋,对于锦绣所说的话,都是听一半过一半。
“母后真是宅心仁厚,臣妾看这宫人也是乖巧伶俐,聪慧过人,臣妾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母后是否愿意成全?”韩秋望着言诗谄媚一笑,眼底浓浓的恨意早已出卖了一切。
“皇后但说无妨。”
“诺。臣妾见言诗姑娘的墨宝清秀中不失刚毅,颇有颜风柳骨之气,故而想请母后割爱,臣妾想向言诗姑娘好好请教书法。”
锦绣一闻,淡淡一笑,“皇后若是有意,就让言诗闲暇之际,陪皇后练字即可,皇上难得要留下一个宫人伺候,就不要夺人所爱了吧。”
韩秋扯了扯嘴角,还真是太后提醒及时,否则在皇上那里又不好交代了,于是赔笑道:“母后教训的极是。”
随后又朝着言诗故作淡定道:“既然如此,本宫看现在言诗姑娘也无事可做,倒不如就随本宫去未央宫吧。”
韩秋正等着看言诗抗命拒绝的慌乱之情,却没想到言诗竟福了福身子,嫣然一笑。
“母后,那臣妾就告退了。”
韩秋大摇大摆地回到未央宫后喝退了宫内所有人,独留言诗,韩秋得意地笑着,冷哼一声,不屑地瞥向言诗,“想不到你这贱人还活着!”
言诗淡定地站在那里,若有若无地挂着笑容,看着韩秋气急败坏却又不便吭声的样子真是又可悲又可笑。
“韩笑,你不用在本宫面前装什么哑姑娘,本宫早已认出你的字迹。”
言诗万万没有想到,最了解她的人居然是韩秋和归海残天,仅仅凭几个字就能认出她是含笑,真该庆幸宇文沐恒从来没有在意过她,更不曾留意过她的字,否则在他面前卖弄了那么多,只怕早已被他识破。
“真不愧是皇后娘娘,慧眼如炬啊,没错,我是含笑!”言诗冷冷一笑,在韩秋面前早已没有了任何感觉,除了恨,还是恨,恨得已经失去了知觉,不明白恨的感觉究竟是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