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丁悠冲女子露齿一笑,“听说用此水煮出的茶隔外的香醇。”
“确是,姑娘要不要尝一尝?”显然她对丁悠也很有好感,立时相邀。
“好啊!”丁悠很快的点头,就怕晚了她会反悔似的。
在丁悠的帮助下,不一会儿小小的坛子便堆满了莹细的白雪,女子便告辞了,并相约明日午时於宣风厅一起品茶。
这真是一个独特的女子!真的像丫环们所说的既美丽大方又贤良淑德,段恒怎会舍得对如此出色的她倍加冷落?而她竟能对段恒的追蜂逐蝶如此的冷静自持。为什麽呢?丁悠看著那远去的窈窕身影不禁陷入深思。
第二日午时的时候丁悠准时的出现在了宣风厅,厅外种著几竿翠竹,早已被积雪压弯了腰低低的垂著,但那冬日少有的绿色依然为这简朴的院落生色不少。
丁悠缓缓走进去,看到一身紫衣的美丽女子正在煮茶,周围连一个下人都没有。
“夫人,我来帮你吧。”丁悠说著便走过去用钳子帮她加著炭火。
“叫我孟蝶吧。”
“哦?梦蝶?”
“小女子姓孟名蝶。”
“噢!”丁悠反应过来了,原来是孟蝶,对著她甜甜的笑,“那你可以叫我小悠,我叫丁悠。”
“你就是丁悠?”看著她的眼睛稍稍有些意外。
“是呀,你知道我?”
“前几日听人说过。”又恢复淡淡的语气。
水开了,孟蝶将一应茶具一一摆放桌上,先是烫杯,然後是冲茶,第一道弃之,第二道方递给了丁悠。
虽然不懂茶,但丁悠也看出这是工夫茶,先是闻上一闻,清香扑鼻,再轻轻呡上一口,一股涩涩的味道涌上舌尖,然而到了舌根时却又生出了丝丝的甘甜。
“这是什麽茶?”
“玉浮毛尖。”
“噢。”虽是应了一声,却是不懂。在原来的世界对茶就没什麽研究,更别说是这边的茶了,不过是真的好喝,涩涩甘甘的感觉很不错,於是丁悠又加了句,“好喝!”
喝了一杯,又是一杯,丁悠看孟蝶没有说话,自己便也不再吱声,只是认真的喝著手中的茶。说真的,在这落雪的天气里喝著热热的清茶,还真是一种享受。
“听说,你是从碧月教来?”
“哦?”丁悠没反应过来,抬起头来看她,她却只是低著头,只一味的饮茶。
再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的话,呵,原来段恒已经查到她是碧月教的人了。
“是段庄主告诉你的吧。”
“他?”脸上浮现一丝苦涩,沈默半晌才说道:“是听别人说的。”
又是一阵沈默。
“你喜欢他吗?”
“什麽?”冷不丁的问话吓了丁悠一跳。
“你喜欢他吗?”
“你在乎吗?”听清楚了问题的丁悠不答反问。
“在乎有用吗?”又是一声低叹。
“你从没让他知道过吧?”
“什麽?”这回是孟蝶听不懂了。
“你从没让他知道过你在乎他吧?”
又是沈默,只是捏著茶杯的手指有些发白。
丁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就知道,以她那高傲的个性怎麽会让他知道,怎麽会哭著喊著让一个心不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再回到自己身边。
“我跟他,不象你想的那样。”丁悠慢慢的说著,密切的注视著孟蝶的表情。
她慢慢的抬起了头。
“我不喜欢他,他也并不真心喜欢我。”
她的眼中有了希冀的光彩。
“我想他对我应该只是好奇。”
她微斜著的身子不由得坐直了起来。
虽然她看上去什麽都不在乎,其实她还是在爱著他的吧!可是段恒那个家夥,怎麽就忍心这样的对她呢?
“你,是爱他的吧?”
“爱他,又如何?”沈默良久,孟蝶脸上扯出一抹无奈的笑,“他是不会相信的。”
“他为什麽会不信?”
……
孟蝶沈默不语。
“你不说,怎麽会知道他不信呢?”丁悠只得又道。
“你看他现在的样子,他会想听吗?”孟蝶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有些茫然的看向窗外的白雪。
丁悠知道她是说段恒纳的那一大堆妾侍,是啊,拥有了那麽多的女人的男人,他还会在乎一个女人的爱吗?不由也叹了一口气。
品茶不久,丁悠便告辞了,今天这个话题总是让她觉得心里闷闷的,在出门拐角处的时候,丁悠看到了一个修长的身影一晃而过,穿著名贵的狐裘披风。是段恒!他怎麽会在这里?还不想让别人看见?难道他是不想让孟蝶知道吗?难道他……?
看来,他还是很在乎孟蝶的呢!丁悠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欢快的笑容,刚才的郁闷一扫而空。
第三十三章 云隐重现
当夜,由於天冷,丁悠早早的就钻入了被窝,只是一直想著日间的女子,哀叹於段恒的薄幸,辗辗转转无法入眠,眼见子时已过仍大睁著双眼看著黑漆漆的床顶。
正在发呆,突觉一阵冷风拂来,不由得朝房门的方向看了看,没有任何动静。把被子再拉拉紧,侧过身子,闭上眼睛尝试著让自己入眠。
“谁?”这次她是真的听到了似有似无的呼吸声。
“我。”
“你怎麽才来!”丁悠猛的一下坐了起来,冲著床前的人影瞪眼。
“呵呵,才几天没见,就这麽想我了?”没想到一向平和的云隐也会开玩笑。
“想你个头,是谁说一直跟著我的?结果我被人掳走了都不知道,说,你干嘛去了?”
“要是我有个什麽意外,我非找你算账不可!”不等云隐回答,丁悠又气乎乎的加上一句。
“咳,咳……”云隐轻咳两声,一语双关,“放心吧,不管你有什麽意外,我都会负责到底的。”
“嘿,谁要你负责!”丁悠轻哼一声,“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这个……说来话长,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如果被人发现了要走就得费些周折了。”
“对噢!”丁悠一拍脑袋,都怪自己乍一见他既高兴又生气的弄昏了头,把这茬儿给忘了,“外间那个……”
现在才想起来外面有人,是不是晚了点啊?云隐好笑的想著,说道:“早点了她的睡穴。”
丁悠听见赶紧掀开被子起来摸索著穿上棉衣,跟著云隐就往门外走,然而等到了门前时丁悠却又停住了。
“等一下。”
丁悠又转身走了回去,到了书桌旁,还把桌上的蜡烛点亮了。
“干嘛呢?”云隐不解的看著她,也不加以阻止。
“给段恒留个字。”
“还留字?你不是看上他不愿离开了吧?”说完还伴著两声低笑。
“看上你也不会看上他呀!”丁悠嘀咕著,白了他一眼,不愿再理他,一边磨墨一边低眉想了一会儿,提笔写下了一首诗:
有酒何须待夜凉,
花飞正贴路人裳,
劝君惜取眸前景,
添酌犹斟伴夕阳。
希望段恒看到了会有所感吧!
丁悠对著纸页吹了吹,便用桌上的白玉镇纸把它压住,转头看到一脸傻笑的云隐,“我们走吧!”
到了飞龙山庄外,看云隐还是没有把她放下来的意思,丁悠便伸出手敲了敲他的脑袋,“该让我自己走了吧?”
“雪这麽大,你能走吗?”
“你就不会把我的穴道给解了?!”
“不是解不了吗?”
“你再试一次嘛,或许这次就行了呢?!”
一出房门丁悠便让云隐给自己解穴,可是云隐用手指在自己身上戳了半天,丁悠还是半口真气都提不上。
“你武功不是挺厉害的吗?怎麽会解不了?”丁悠怀疑的看著云隐,双眸在雪光的照映下一闪一闪的。
“呵呵,雪这麽大,我背你吧。”云隐避而不答,只是把身体往丁悠面前一矮,丁悠无奈的看了看,只得趴了上去。
或许是段恒没想到丁悠武功被封也会溜出去,或许是云隐的轻功真的很了不得,或许是这晚上的雪真的下得很大,总之,他们一路上畅通无阻。
云隐不理会丁悠那个再解穴道的要求,却一提真气加快了速度,丁悠只得低叹一口气,双手搂紧了他的脖子免得自己掉了下去。
他们一路急驰,天蒙蒙亮的时候终於到了一家客栈,显然房间是云隐早就定好的,一到了那里便带著她直朝天字号房间走去。
“住这麽好的房间,一定要花不少钱吧?”丁悠在妆饰精致气派的房间里东看西看。
“不知道。”
“你没问?”丁悠瞪大了眼睛。
“包袱里有那麽多银票,我想应该够用的吧,所以就没问。”
“包袱?什麽包袱?”丁悠突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就是那个。”
丁悠目光随著云隐的手指飘了过去,飘到了床上,那床上静静躺著的那个大大的包袱,不是自己的那个又是哪个?
“你用了我的钱?还住这麽贵的房间?”房中响起了一声哀嚎。
吃过早饭丁悠便跑去退房,结果掌柜的说云隐早已订了三天的房间,且已交了订金,如果提前退房,订金便不再退还。
“订金多少?”
“五十两。”
“房钱多少?”
“每日十两。”
……
“姑娘,这房间还退吗?”
“不退了!”
丁悠咬了咬牙,一跺脚,狠狠的瞪了身边的云隐一眼,回房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