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浓浓的药味从明竹房里传出，不停的有小厮丫环进进出出，门关了又开开了又关，折腾了好一阵子终于安静了下来。
  是小莫第一个发现明竹生病的，卯时已过，小莫还不见公子起身，心里纳闷，刚推开门就看见明竹脸颊通红，冷汗直冒，再一摸额头更是出奇的滚烫。
  公子很少生病的，就算身体偶有不适也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昏迷不醒。小莫吓的不轻，生怕公子出了什么闪失，赶忙跑到门外一迭声的唤人来。请来了三四个大夫都说公子是心病，心结开了就没事了，留下了几副安神的方子就告辞了。
  小莫命人快去煎药，自己守在明竹床前盼着公子快些醒来。
  到了晚间明竹终于幽幽转醒了。
  小莫凑近了，哭道：“公子，你可醒来了，你要再不醒，你要小莫怎么办呀……”
  明竹抬起沉重的眼皮看着窗外天色，“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多久？”
  “酉时刚过，你昏睡了六个时辰呢！”说完，便抱着明竹又哭了起来。
  “六个时辰？！那生意上的事交给谁处理了？”
  “家主交给佟大掌柜了。”小莫端过壶里温着的药，递给明竹，“公子别说这些了，养好身子才是正紧。”
  娘也知道了，明竹最不想让柳凤心烦，况且是这些琐碎的小事。明竹端了药，尝了一口，苦涩无比，实在难咽，看着小莫哭肿的双眼，明竹还是一口口的将药喝干净。
  夜晚，柳凤拖着病弱的身子来了。这两天因为明竹的婚事，柳凤心情大好，身体也健康不少，出行都不需要坐轮椅了。
  明竹想起身，无奈身子酸软，柳凤由小厮搀扶着坐到了明竹床边。
  柳凤伸出苍老的手抚上儿子和自己的额头，欣慰道：“嗯，不烫了。怎么会突然之间就病倒了呢？还是娘不好，这么早就将家里一切事情都交给你打理。”
  “我没事，就是夜晚着凉了。”
  “还逞强呢，”柳凤拉起儿子的手，又陷入了回忆，“要是你爹爹在就好了，他最会照顾人了……”
  明竹看到柳凤的手苍老、干枯、布满皱纹，和自己的形成鲜明对比。
  明竹知道娘又想爹爹了，自从柳家衰败娘卧床不起后，她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回忆里度过。虽然娘没有表露，但是她夜夜看着那些爹爹留下的东西。
  其实这样的人生柳凤早就过够了，她只想快点去陪那个早早离开自己的人，但是她要看到唯一的儿子脱离柳家，那样她对柳家就没有任何的留恋了。
  “但是没关系，下月十五一切都会好的。”柳凤说道，嘴边带着笑意。
  嗯，下月十五一切都会好的……但是在那之前，我还是柳明竹，我要对自己好点！
  窗外院子里，一个人影站在月光不及的阴影里，明媚动人，玻璃珠一样的眼睛凝望着某处的一点星火。只听她低喃道：“明竹，我说的你可想好了么……”
  天上的月亮还是那么的明媚，普照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