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睹物

  水君瑶拉着小雀回到绣房，匆匆换回女装，心口犹咚咚跳个不停。小雀边给君瑶梳头边不解地问道：“小姐，好好的，怎么一见了武状元就耳红心跳的，莫非……”
  “又胡说。”君瑶虽然嘴里嗔着小雀，内心深处却也疑问重重，小雀说的没错，好好的，怎么见了武状元，就耳红心跳的呢？
  “小姐，夫人来了。”门外丫鬟的一声传报，绣房内的两个人忙止住了话题，彼此对望一眼，心中暗暗庆幸，幸亏回来的快，不然，又免不了受责罚了。
  君瑶稳了稳心绪，起身迎接母亲，水夫人爱怜地拉着女儿的手，一起在床边坐了。小雀上了茶，夫人也没接，放在了小桌上。
  君瑶望着母亲，不知道这次母亲前来，是有事呢，还是同以往一样，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
  水夫人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女儿，也不说话，君瑶的心里，越发的乱了，红晕一点点泛上面颊，更显得娇羞可爱。
  看着女儿的变化，水夫人会心一笑，轻声问道：“儿啊，适才是不是出去了？”
  “呀……”看来母亲什么都知道了，君瑶低了头，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一言不发。小雀吓得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请罪。
  水夫人笑着对小雀道：“你先起来，我又没责怪你们，看把你们吓的。”
  “咦？”虽然夫人性情也是极好的，但怂恿小姐出门，夫人不应该不训斥的呀。更何况自己还是……小雀疑惑地起身，知趣地站在一边，再不敢乱动了。
  水夫人轻轻搂过女儿，笑道：“你表哥来了，我让人来叫你过去，他千方百计地阻止，我就知道这里面一定有事情。”
  君瑶一笑，抬眼望着母亲，正对上水夫人慈爱的目光。“我怕老爷怀疑，就过来看看，好在你回来了，还不赶快收拾一下好过去，虽说你表哥不是外人，但毕竟君臣有别，在他面前，你也不要太过任性了。”
  水夫人自然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万盛国中数一数二的名媛淑女，也知道她同她表哥之间微妙的关系，只是事情没有定下之前，还是小心谨慎些好，不然徒留笑柄，落人口舌。
  君瑶明白母亲的意思，轻轻点头，依偎在母亲怀里，面颊更红。
  “这么大了，还撒娇。”水夫人爱怜地抚弄着女儿的秀发，起身道：“我先回去了，你们收拾好了也过来吧，你爹要留你表哥吃晚饭，也不知你表哥肯不肯。”
  送走了水夫人，小雀笑吐了吐舌头，重新把君瑶按在梳妆台前，边给小姐梳妆，边打开了话匣子：“小姐，夫人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太子爷不让小姐出去？”
  君瑶冲镜子里的小雀笑道：“还能有什么意思，一定是表哥在外面看到我们了，怕我们没回来，所以就不让我们出去了。”
  “啊？”小雀张大了嘴巴，半天没有合上。“我怎么没看见太子爷也在人群中呢？”
  君瑶忍不住笑道：“你光盯着武状元了，自然就看不到表哥他们了。”
  “小姐……”小雀撅了嘴，手却熟练地把君瑶瀑布似的秀发绾成最近流行的样式：中间一个偏髻，两旁的头发松松地垂在耳边，剩下的笼在脑后，总扎成一条大辫。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君瑶苦笑笑道：“小雀，还是平时的打扮就好，这样是不是有些太张扬了。”
  小雀笑着摇头道：“才不张扬呢，小姐，男人爱的都是漂亮的女人，表面上说什么朴素大方，骨子里就指不定想些什么了。更何况小姐这个妆扮，也不张扬啊，好看着呢。只是小姐这个发髻，该佩戴什么样的饰物好呢？”
  小雀拨弄着梳妆匣里的发钗，不满意地摇摇头。君瑶笑道：“戴什么不都是一样的，表哥又不是第一次来，小时候天天见的。”
  “那可不一样。”小雀的头摇得像是个拨浪鼓：“小时候是小时候，就是现在天天见，也要让太子爷觉得小姐天天都不同，越看越漂亮。咦？这朵珠花好漂亮，以前怎么没发现，今天戴这个好不好。”
  小雀的手不经意翻到梳妆匣的最底层，碰到了底层的隔层，里面竟然是大红色的轻纱堆成的宫花，款式虽有些陈旧，不过佩君瑶今天的发式，再合适不过了。新款的发型，传统的装饰，一定很漂亮。
  小雀自顾摆弄着宫花，半天才注意君瑶的脸色不知什么时候变得苍白。
  “小姐，你怎么了？”小姐今天的神色变幻的还真是快呢。街上是，家里也是。
  君瑶接过宫花，依旧藏在梳妆匣底部的隔层里，摇摇头轻声对小雀道：“没什么，我不戴这个，还是换朵其他的珠花吧。”
  小雀满是不解，知道小姐不会向自己解释，也就不再多问，又在梳妆匣里仔细找了半天，才拿了朵其他的珠花给小姐戴了。镜子里的美人非常漂亮，只是不知为什么，小雀总觉得这些装饰不如被藏起的宫花好。
  君瑶不再说话，搅动着双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过去了，一切早已经过去了，原以为会忘怀，原以为会让时间冲淡一切，如今看来，自己的内心深处，仍然是放不下。面前的铜镜里，慢慢幻化出另一张面孔，没等君瑶看清，那张面孔又转而消失不见了。太模糊了，真的是太模糊了，君瑶闭了眼，贝齿紧咬住朱唇：三哥哥，在另一个世界，你过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