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棋局

  “娘娘,昨晚的确是君瑶妹妹磨的麦子。”跪在庆仪宫的华堂之内,锦鸢微低了头,表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
  “哦?”范贵妃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水君瑶:“是吗?你倒是大大出乎本宫的预料。”锦鸢跟随自己这么多年,应该不会欺骗自己才对。
  “娘娘吩咐的事,君瑶不敢怠慢。”进宫短短一个月,别的没什么长进,倒是脸皮,磨练的越来越厚。
  “但愿你永远如此。”真的没有人帮她?太子一定知道这件事,居然没有出面,到底这个小贱人有多大的利用价值?
  “是,奴婢谨记娘娘教诲。”早就知道皇宫之中矛盾重重,如今看来,不过如此而已。
  “没事了,你们先下去吧。”还是一个人静下来,好好的想想,下一步该怎么走。
  “你个小贱人,我这么帮你,连句谢都不会说吗?就算是狗,得了好处,也会摇摇尾巴吧?”出了庆仪宫,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锦鸢拦住君瑶的去路,双手叉腰地嚷道。
  “帮我?”君瑶一声冷笑:“姐姐是在帮自己吧。要不,回去和娘娘说说实情?”锦鸢呀锦鸢,你还真以为我水君瑶怕了你了不成?
  “你……”锦鸢气得脸色铁青,圆瞪了双眼,长大嘴巴半天没说出话来。“水君瑶,你想造反吗?”真是岂有此理。
  “如果姐姐认为君瑶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此刻尽管向贵妃娘娘禀报好了。”丢下一旁瞠目结舌的锦鸢,君瑶扬长而去。不算是什么把柄,但君瑶相信,从今以后,对自己,锦鸢再不敢像先前那样嚣张了。
  东宫。
  “殿下的文雅轩果然名不虚传。”殷效曛打量着并不陌生的居所,一只手摆弄着青瓷盘龙笔架上的毛笔。太子突然传唤自己进宫,到底是何居心?
  南宫仁在此刻摆放好棋盘,坐在桌前招呼殷效曛:“贤弟不必拘谨,愚兄闲来无事,突然想和贤弟好好下盘棋。”
  “下棋?”殷效曛哑然失笑:“殿下,臣弟一介武夫,不会下棋,怕是要扫殿下的兴了。”
  “随便玩玩而已,何必当真。贤弟请坐,愚兄还有事情想要请贤弟帮忙。”不会下?十几年前还玩得相当了得呢。
  殷效曛一笑,在南宫仁在对面坐了:“如此,太子殿下见笑了。”心中不免起疑:有事请我帮忙?会是什么事呢?
  南宫仁在拿起一枚棋子,未加思索,放在了棋盘的一角:“听说贤弟要大婚了?”如今已是满城风雨,只是要殷效曛去娶一个青楼女子过门,他会同意吗?
  殷效曛随意地落了子,淡然一笑:“太子殿下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得很,暂时定在下个月初二。”大婚?如今听到这两个字,头都大了。
  “新娘一定是个可儿,不然也不会让贤弟如此着迷。”听说那个叫什么如眉的是个难得的美人,只是……唉!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臣弟只不过顺着他们的意就是了。”眉头微皱,奇怪,沈庆彦那边,怎么还是没消息?
  “诚明在王府还好吗?”小家伙,几日不见,还真有些想他。
  提到诚明,殷效曛显然放松了很多,神态也变得自然:“他没有不好的时候,现在殿下是难得清静了吧?”
  南宫仁在也笑了:“几日听不到他的聒噪,还真有些不习惯呢。”
  两个人都笑了。毫无芥蒂地,四目相对时,表情僵在脸上,是那么的不自然,如果时间能够回到十年前该多好啊,只是,真的回到十年前又能怎样,也许十年后的两个人,还会是现在的结果。
  “殿下说有事情让臣弟帮忙的。”缓解尴尬气氛,殷效曛转换了话题。
  南宫仁在盯着殷效曛,苦笑着摇摇头:“他对你没有任何恶意,就让他平静地离开吧。”
  “他?”殷效曛玩弄着手中的棋子,有些云里雾里:“他是谁?”
  南宫仁在没有理会殷效曛,自顾自地说着:“他的母亲一直体弱多病,近两年更是日渐严重,相信大行之日不会太远,就让他安静地陪伴在他母亲身边吧,我只是希望我们之间的争斗,不要伤害到其他无辜的人。”
  殷效曛冷然一笑:“殿下的话,臣弟一句都没听懂。殿下是君,臣弟是臣,君臣之间,怎么会有什么争斗。”南宫仁在,你又在那里装仁慈,老把戏了,能不能换换啊?
  放下手中的棋子,南宫仁在抬眼盯着殷效曛:“我知道你是谁,我也知道你听得懂我的话。如果你同意不再和他计较,我保证今天晚上你就能见到沈庆彦。”
  殷效曛心中一惊,拿着棋子的手僵在了半空。怪不得几天了还没有消息,难道沈庆彦在他手上?太有可能了,南宫仁在,为了权势地位,你什么干不出来啊。表面上不动声色,将手中握得有了温度的棋子小心地放好:“臣弟的确不明白殿下的意思,臣弟到京城来,只不过是为了光宗耀祖,挣一个封妻荫子,怎么会难为什么人,或者和什么人过不去呢。”自己让步了,南宫仁在会吗?
  南宫仁在哈哈大笑起来:“是贤弟的棋艺不精,还是贤弟太过大意了?”放下手中的棋子,南宫仁在得意地望着殷效曛。
  殷效曛眉头紧皱,望着眼前的棋盘,不得不承认,今天的棋,自己真的输了。“臣弟早就说过,臣弟不会下棋。”输就输吧,沈大哥没事就好,来日方长。
  南宫仁在大笑着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愚兄在此预先给贤弟道喜了,不过愚兄说句不好听的话,贤弟也别往心里去。”凑到殷效曛耳边,压低了声音:“在对付正面的敌人的时候,还要当心枕边人,心有灵犀的太少,同床异梦的却很多。”
  殷效曛的脸色越来越凝重。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南宫仁在,你到底知道我多少秘密。如眉自然是不得不防的一个,只是南宫仁在这么说,是好意相劝,还是挑拨离间呢?
  南宫仁在干咳了两声:“沈庆彦对你忠心耿耿,秦啸云则是夹在中间,最终只有抽身而退。除了这两个人,你还相信谁呢?”孝有身边的两个人,真让人羡慕。
  “我只信自己。”除了自己,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
  南宫仁在淡然一笑:“我和你恰恰相反,我相信所有的人,包括你。”孝有啊,十年以后,我依然是我,你也仍然是你,只可惜我们,却早已不是原来的我们……
  等到殷效曛离开了文雅轩,一位妇人从内室转了出来。
  南宫仁在没有回头,语气有些生冷:“这次看到他了吧?”
  妇人点头:“看到了,他比我想象的还要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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