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楚晴感叹道,谁说继母不如娘啊!娘叫亲儿子时还没这么销hun呢!
  过了不知道多久,太后宁青才回过神来,然后一直一直的盯着楚晴看。楚晴被她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脸都红了。
  楚晴想,这太后的眼神怎么跟婆婆审视媳妇儿的感觉一个样?!
  宁青看到她这窘迫的样子,轻轻的哼道,“哀家还当彻儿又喜欢上了一只狐狸精呢。原来啊,还是只狐狸没成精!”
  意思就是说,楚晴啊,你的道行不够,想当狐狸精都没本钱!
  楚晴想,这太后真的是护犊情深啊!知道我长得不好,配不上李彻。挖苦两句也是正常的,自己也不用和老人家计较。
  宁青看到楚晴这呆呆笨笨的样子,心里不觉有些凄凉。后宫佳丽三千,自己也早已不再是二八年华,被李彻冷落些也是正常的。可是为什么,眼前这个女子,貌不惊人、也不聪明,却可以凌驾于自己之上,让冷酷如斯的李彻竟然将她捧在手心里呵护?!
  若不是喜欢,怎会在盛京城外,允许她当着亲卫的面踢他的屁股?若不是喜欢,怎会陪她去疯去闹,像个小孩子一样卖情趣肚兜那种煞面子的东西?若不是喜欢,怎会任由她见了帝王也可以不下跪,将龙椅也可以随便开玩笑说要赐给她?若不是喜欢,怎会将她接回来去看李绿水的惨死,最后却又留下了李绿水的孩子?
  难道,就是因为,她是月神的使者吗?是因为楚晴带着他找到了夜离国的宝藏吗?当然不是,自己是尊贵的大祭司,能够占卜国运预言吉凶,又将一个完好无缺的月圣国还给了他,他却依然,没有正眼瞧一眼自己。李彻不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他是因为真的喜欢她,才可以放任她胡闹、任性、骑到自己的头上来,却从来没有强迫过她做什么。
  她在李彻心中,就像当年的李贵妃在先帝心中一样。他们父子全是一个摸样,他们的心都是冷的是硬的,可以宠幸无数女人,却从来不曾爱过谁。女人对他们来说,是后宫的玩物,是谋夺权力的工具。独独只对其中一个,用尽了心,用苦了心,却偏偏得不到求不来。
  宁青看楚晴的眼神,慢慢的变得冰冷,“哀家想给楚晴姑娘看一件宝贝。”自己即使死,也不能让眼前这个女人,在抢走了彻儿的心之后,还可以幸福的和他相守,绝不!
  “好啊。”楚晴莫名其妙的东张西望。这里哪里有什么宝贝啊?是金锭子吗?还是玉佩啊?
  宁青的笑容突然变得诡异,她突然将罩在头上遮住半边脸的白色风帽掀开,露出里面——
  咦?
  里面是一头白发。雪白的长发散落,从头顶一直垂到地上。仔细的看,不仅头发是全白的,连眉毛、睫毛都是雪白的。
  白化病?不会吧。
  这太后从皮肤、眉眼五官看起来还是三十来岁的年纪,怎么会是一头白发?
  那头白发不但不显老,反将宁青衬托得如同一个冰清玉洁的圣洁神女。她有着一张白皙的脸,一张红得妖艳的唇,宛若是茫茫白雪中的一点红,整个人显得娇艳动人。
  宁青的神色突然变得极为严肃,只见她突然朝着孤月山月神圣殿的方向慢慢拜倒。她从怀中掏出一支雪白无暇的玉牌,将它轻轻的举在胸口,然后开始念诵一连串的梵文…
  随着梵文的念诵,雪白的玉牌上慢慢的开始出现一些古老的文字与符号,越来越多…
  宁青鲜红的唇角不断的滴落鲜血,到最后,她的全身也开始渗出鲜血来,慢慢的浸透了她雪白的衣裳,但她依然在念诵…
  当玉牌上写满了文字的时候,宁青已经成为了一个血人,浑身湿淋淋血答答的。
  她将玉牌递给楚晴,“这个,你拿给彻儿看吧。”
  楚晴接过玉牌,心想,原来这就是那件宝贝啊。早知道太后为了让我看见这件宝贝,会全身冒血,我就叫她不要给我看了。毕竟,这玉牌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你走吧。”宁青的声音充满了疲累,她朝楚晴无力的挥了挥手。
  楚晴转过身去,走出了青鸾殿。
  就在楚晴转头的那一霎那,宁青脸上光洁白皙的皮肤骤然变得苍老——满脸褶皱和鸡皮,暗褐色的皮肤上麻麻点点的布满了老年斑,眼睛下面也挂着两个黑黑的、松弛的眼袋,嘴唇也变成了暗淡的酱紫色。整张脸,已是百岁老人的模样。
  离别
  楚晴刚走出青鸾殿,便看到了那个先头领她进来的宫人。那个宫人的怀里,抱着一个睡在襁褓中的小婴儿。
  看到楚晴,那个宫人飞快的喊,“楚晴姑娘请留步!”
  宫人跑到楚晴面前,重重的跪下,“请姑娘收留这个孩子!”
  楚晴看到那襁褓中的小婴儿:一张粉粉嫩嫩的小脸蛋,上面嵌着一双一蓝一绿的眼睛,小婴儿此时正咧着嘴朝楚晴笑。
  楚晴突然觉得自己心里明白了些什么。
  宫人的眼中含着泪,“太后这些年来,一直过得很辛苦。有些执念,她始终放不下,因而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自己,也伤害了别人。楚晴姑娘请收留这个孩子吧,若没有你的保护,皇上会杀死她的!”
  月神的占卜术是一种很古老也很残忍的祭祀方法。大祭司若要占卜国运天灾这种有违自然法则的预言,便要用自己身体最美丽的部分去与月神交换。多年前,大祭司宁青因为恋慕先帝,而用自己最美丽的一头乌黑的长发与月神交换,占卜了夜离国宝藏的秘密,从而入主青鸾殿成为了先帝的皇后;而这次,为了拆散楚晴和李彻,她又用自己白皙美丽的脸与月神交换,再一次占卜了国运;在占卜国运的同时,启用了月神的禁忌仪式“血祭”,将自己全身的鲜血进献给月神,而获得改写楚晴的命数的权力,试图将楚晴的命数在今时今日掐断。
  可是,月神的力量也有到不了的地方,楚晴的身体竟是由暗神亲自守护。当宁青行完血祭之后,看到楚晴还活着,便知道自己失败了。她没有想到,楚晴的身体里,竟然流动着暗神之血。
  楚晴接过婴儿,抱着朝自己的佑月宫走去。她想,宫人们这么说,肯定是有道理的。李彻连李绿水都可以不在乎,更何况这个和太后生出来的违背伦理的孩子呢。她养就她养吧。
  楚晴抱着孩子走到御书房,李彻正在批改奏折,脸色淡淡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晴拔了拔他的耳朵,说,“太后给了你一件宝贝。”
  李彻抬头看到楚晴怀中的孩子那一双一蓝一绿的眼睛,脸色陡然一沉。他没有想到,宁青怀的竟是自己的孩子。宁青定是在孩子刚生下来之时就将她藏起来了吧,然后从外面抱了个男婴谎称是李照的孩子。自己竟一直以为在盛京城楼上扔进火里的那个男婴是宁青与李照的孽种。好一招移花接木!自己竟被骗了。不过这女婴,既然被自己发现了,也就留不得了。这宁青胆子倒是大,竟然敢在楚晴面前揭开这层难堪的关系,让自己今后在楚晴面前如何立足?!简直是找死!
  这时有小太监慌慌张张的禀告李彻:太后宁青在青鸾殿点火自焚了,青鸾殿所有的宫人一个也没有从火里逃出来。
  青鸾殿的这场大火后,将再也没有人知道太后宁青与皇帝李彻之间的秘密。没有人知道,月圣国皇帝李彻,曾经宠幸过太后宁青,并且生下一女。
  楚晴看到李彻看孩子时的冰冷眼神,连忙将孩子紧紧的贴着自己的胸口抱着,“小绿,我想要这个孩子,把她给我吧!她和你一样,有一双漂亮的眼睛,一只蓝一只绿的,我可喜欢了!”楚晴霸蛮的硬着头皮撒着娇,生怕李彻下令处死孩子。
  李彻看到楚晴这干巴巴的撒着娇的古怪样子,觉得有些可笑。他的脸色随之也缓和下来,眼中带着一丝笑意。
  “你要她做什么?喜欢孩子的话,朕给你一个。”
  李彻心想,若是楚晴愿意为他生孩子,那该多好。生多少他都喜欢。孩子长得再丑他也喜欢。
  楚晴从怀中又掏出一根玉牌,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是什么古怪东西,太后为了送给我,她全身都流血了。我都不好意思收了。”
  李彻闻言,眼神立刻变得冰冷。这宁青,竟然动用了血祭,花这么大的代价是为了对付什么人呢?
  动用血祭之人,在流血之时会感受到万蚁嗜心之苦,那种疼痛,将永世附着于她的灵魂之上,死亦不能结束。
  李彻看到了玉牌上的梵文,苦笑了一声,然后便对楚晴说,“你出宫去吧。只是出去之前,能不能,再对我讲几个故事哄我睡觉?”
  那一夜,楚晴和李彻像两个小孩子一样,在御花园的莲花池旁,将两床被子摊在草地上面垫着,驴哥也躺在被子上面,楚晴和李彻枕着驴哥的肚子,看着天上的繁星,开始讲故事。
  楚晴有些伤感,便说:
  “从前有个人钓鱼,钓到了只鱿鱼。
  鱿鱼求他:你放了我吧,别把我烤来吃啊。
  那个人说:好的,那么我来考问你几个问题吧。
  鱿鱼很开心说:你考吧你考吧!
  然后这人就把鱿鱼给烤了..
  ”
  李彻听了这冷笑话竟然笑了,像一个小孩子一样鼓着亮晶晶的眼珠子瞪着楚晴,撇撇嘴,“鱿鱼是什么鱼啊?好吃吗?”
  楚晴想了想,便回答他,“鱿鱼啊,有八字脚,长得跟蜘蛛一样,味道还不错。”其实楚晴也只吃过鱿鱼,谁知道鱿鱼具体长啥样啊。
  讲完一个鱿鱼壮烈牺牲的故事,楚晴接着讲:
  “有一天有个婆婆坐马车,
  坐到中途婆婆不认识路了。
  婆婆用棍子打车夫屁股说:这是哪?
  马车车夫便说:这是我的屁股….”
  李彻又笑了,说,“婆婆怎么不去问当地的县官、知府啊,作为父母官,他们可以告诉婆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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