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二六章

  夏瓖正走上凤凰桥,却见那头长宁等三人在桥上拉拉扯扯,娇笑阵阵,她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忽见长宁伸手推了永安一把,永安直向桥下掉落。哪里还想到别的,赶紧飞身跃过去,一把揽住永安,纵身向上,右脚轻轻一点桥墩,翻身上桥。
  长宁和储氏已是脸色惨白,还没反应过来,却见夏瓖已抱着永安上桥了。长宁忙奔过去,夏瓖放下永安,扶她站稳。
  永安惊魂未定,脸色也是惨白,身子软软地又往夏瓖身上倒去。夏瓖急忙伸手扶住。
  长宁一见,心情已从刚才的极度恐惧而变成怒气冲冲了,一面伸手推开夏瓖,一面把永安往自己身边一拉,怒道:“瓖儿!”
  夏瓖忙缩回手,“姊姊!我……”
  永安站稳,向夏瓖敛衣行礼道:“永安多谢姊夫救命之恩!”一双含情秀目直直盯着夏瓖的小脸。
  夏瓖忙也还礼,“不过是碰巧,哪里就是什么救命之恩了!”
  长宁在夏瓖臂上狠狠捏了一把,夏瓖忙转过头。
  储氏抚着胸口,“可真吓坏我了!想不到驸马的功夫这么高,要不然,永安的小命可就没了!”
  夏瓖也向储氏微微行了一礼,长宁道:“这个时候你不在东宫,怎么到这里来了?”
  夏瓖诧异道:“不是姊姊叫我回宫的吗?”
  储氏笑道:“原来长宁儿你这时候要和驸马在这里约会,早知道我就不该来打扰了!”
  长宁听了储氏的话,顿生怀疑之色,盯着夏瓖道:“我什么时候叫你这会儿回宫了?”脸上也顿时涨得通红。
  夏瓖眨眨眼,道:“我难道还说谎么?你不信问太子兄就是。”
  储氏笑道:“哦!原来是驸马要见我们可爱的长宁儿,才找借口回宫的;我还以为是长宁儿呢!真是叫人羡慕!新婚就是不一样,一时不见也如隔三秋啊!”她一面说,一面对脸色有些发白的永安眨眨眼。
  永安垂下头,小声道:“姊姊和姊夫伉俪情深,确实叫人羡慕!”
  长宁红了脸,啐了储氏一口,拉着夏瓖就走。
  永安转过身,和储氏一起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储氏微微一笑,对永安道:“想不到妹妹看起来这么柔弱,却也这般有心计!”
  永安冷冷道:“皇嫂,你说什么?”
  储氏笑道:“妹妹你放心,你我心知肚明就是。我会祝你一臂之力的。”
  *******
  “姊姊!你怎么发这样大的脾气?”夏瓖皱眉道,“我也没做什么呀?”
  长宁抓起桌上的茶杯,用力摔到地上,叫道:“你没做什么?你还没做什么?”
  夏瓖伸手接住,叹口气,“你又怎么啦?我到底做错什么了?”
  长宁张口欲说,却又觉得不好说。夏瓖是救了永安一次,可这怎么能怪他呢?只是,为什么自己还要这样生气呢?她也不太明白。见夏瓖也不高兴地坐在一旁,心里更是升起无名怒火。一时头脑更是发热,再也控制不了情绪,双手一拂,将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扫到地上。
  夏瓖急忙闪身避过,觉得长宁这回真是不可思议,“姊姊!你怎么这样不讲理!明明是你将永安推下桥,若是她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你能安心吗?我不过出手救了她一次,倒是为你好呢!”
  “我,我什么时候推她了?”长宁听他居然这样说,更为恼火。
  “我亲眼看到的。纵使你不是有心,但总是因为你。”夏瓖虽也在恼怒中,但还是希望长宁不是故意如此的。
  “我,我是见她快要掉下去,要拉她,哪里要推她了?”长宁听他这样冤枉自己,本极生气,但见他似乎也生气了,又不安起来。
  夏瓖瞥她一眼,见她不仅不承认,还这样狡辩,也懒得再说了。只是道:“就算是这样罢!那我错在哪里了?你还冲我发脾气?”
  “你,你为什么要抱她?”长宁冲口而出,也才知道自己在意的是这个。
  “我不抱着她,怎么救她上去?”夏瓖觉得她真的很是莫名其妙。
  “那你救她上来了,为什么还那么亲热地搂着?你对我都没有那样过……”长宁咬着唇,眼泪滴落。
  夏瓖叹一口气,“她还没站稳,我不过顺手扶她一下而已!”
  “要你扶!”长宁没话可说,耍赖道。
  夏瓖懒得理她,往宫门口走去。
  长宁叫道:“你不许走!”见夏瓖头都不回,心内大急,“哇”得一声,又放声大哭起来。
  夏瓖本来就觉得对她不起,见她如此,哪里还能走出宫呢,只得返回。见长宁扑倒在床上,忙到她身边坐下,伸手拉她道:“好姊姊!我不走就是了,你别哭了!”
  长宁甩开她的手,哭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认为我无理取闹,但是……”
  夏瓖忙道:“姊姊怎么说这样的话?我没有这个意思。”
  “你还没有这个意思呢!你肯定认为永安是一副可怜样,怜惜她,然后就会喜欢她的,是不是?”
  “姊姊!唉!”夏瓖第一次觉得男子身份的烦闷,叹气道,“我怎么会喜欢她呢?”
  长宁抬起头,泪流满面的,“天下男子负心的多着呢!你会不会喜欢她,谁知道?”
  夏瓖苦笑道:“姊姊为什么非要以为我喜欢她,我怎么喜欢她了?不就是今天救了她一次吗?任是谁,遇到那样的情况,都会出手的,并不是我专门到那里去救她的!何况,谁知道她会掉下去呀!”
  长宁虽然觉得他这样说有道理,但总觉得心内有个疙瘩,“你纵然不喜欢她,她可是很喜欢你的。”
  “姊姊别胡说!永安公主岂是那样的人?”夏瓖正色道,“姊姊,你怎么无缘无故毁自己妹妹的声名?”
  “她……”长宁咬住下唇,转念道,“那你发誓,不许喜欢她!”
  夏瓖转转眼珠,紧绷住小脸,严肃道:“好!姊姊,夏瓖发誓,此生绝对不会喜欢永安公主,也绝对不会对世上任何一个女子产生那种男女情爱之心!若是有违此誓,就天诛地灭!”
  长宁听他不仅发誓不喜欢永安,而且居然也发誓说自己绝对不会喜欢其他女子,心内更是激动万分,一时大喜,纵身扑进夏瓖的怀里,一把掩住她的嘴,流泪道:“别说了,我相信你!”
  夏瓖尴尬地半搂住长宁,把她略为往外推开一点,“姊姊这下相信了?”
  “我当然相信你!”长宁微微坐直身子。
  “好姊姊!不如我们搬出宫去住,我也该有个状元府的,不是吗?换个环境,省得在宫里惹姊姊不高兴!”
  长宁一听,想了想,面露喜色,“好呀!不过,也不是什么状元府了,该是驸马府呢!我明天就让父皇赐我们一座驸马府,我们搬出去住。”
  夏瓖看她一眼,长宁忙道:“我不是轻视你的意思,你考上状元,自然很了不起!可是,父皇一定还是要给你驸马府的。”
  “姊姊,我才不在意这个呢!”伸手替她擦擦脸上的泪,唤燕声进来侍候公主洗脸。
  燕声早等在外面,见公主和驸马好不容易安生了几天,这一下子又如此大吵大闹,正和辛嬷嬷很是担心呢!
  燕声叹气道:“驸马也真是好脾气,公主那样,也还总哄着她。他都这样小心翼翼了,公主怎么还这样过分?”
  辛嬷嬷瞪了她一眼道:“燕声你知道什么!驸马也有他的无奈,他不那样,还能怎样?”
  燕声不平道:“可是,公主那样乱发脾气,真是小心眼!驸马还总是陪着小心,也真够没出息的。”听见驸马呼唤,忙答应一声,接过小宫女端过来的金盆,进入内室。偷眼一看,夏瓖正为长宁挽头发呢!燕声不禁暗暗摇头,但同时又觉得好笑得很。
  燕声侍候完公主梳洗,辛嬷嬷也跟着走进来,端着药碗。长宁赶忙接过,要亲自喂给夏瓖。
  夏瓖闻到那一股药味,就忙掩鼻。长宁见她一副为难的样子,忙柔声安慰道:“瓖儿!你就忍耐一下嘛!”
  “好姊姊,我过一会儿再喝吧?”夏瓖求饶地笑道。
  “瓖儿!你还是趁热喝了吧!”长宁盯着夏瓖,面露温柔之色,柔声哄道。
  辛嬷嬷在一旁也劝道:“驸马,你还是快点趁热喝了吧!这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一喝药就推三阻四的!驸马若真是为了公主好,也该主动要喝才是!”
  长宁忙喝斥辛嬷嬷道:“这药这么苦,任谁都不会喜欢喝的!”
  辛嬷嬷嘀咕道:“再苦也该喝的呀。早点好,也好早点养出一个小公子呀!”
  “噗”的一声,夏瓖将刚喝进口的药吐了一地。长宁忙给她拍背,狠狠瞪了辛嬷嬷一眼,喝道:“嬷嬷你就别多嘴了!”
  夏瓖漱了口,垂头丧气道:“我有什么好的,值得姊姊这样?而且我还总惹姊姊生气……”
  “不许胡说!”长宁忙伸手掩上她的小嘴,“是我不好!我刚才胡乱猜疑,伤了你的心。以后我再不这样了!”
  *******
  “姊夫!你要出宫去住了?”
  “天敏,怎么又要哭了?是师傅骂你,还是母妃骂你?不是告诉你不要哭的吗?”夏瓖伸手拍拍他小脸。
  “不是!母妃才不会再骂我了呢!母妃现在只对五哥好,根本不会管我的。师傅还夸了我呢,说我这段日子背书背得好。我很听话的,姊夫。”天敏很乖地道。
  “那你还哭什么呢?难道有人欺负你?”
  “姊夫,我哭,是因为你要出宫去,我舍不得你!”天敏有点埋怨,年纪这么大的姊夫怎么竟听不懂自己的话呢?他只好直接说了!
  “我总是要出宫的呀,有空我还是来看你的,你也可以出宫去找我呀。”夏瓖安慰道。
  “姊夫,你要是出宫了,我们就更少见面的了,我就……”
  “你现在多了一个五哥了,可以跟你五哥、二姊一起玩呀!”夏瓖有点着急,还有事要做呢,这孩子怎么一见到自己就缠住了呢?但也只得敷衍。
  “姊夫!他们才不跟我玩呢!他们有他们的事,才不会管我呢!”
  “那姊夫也有姊夫的事呀,我这时候也没有工夫陪你呢!”夏瓖冲他微微一笑,就要离开。
  “可是,姊夫,”天敏几乎又要哭了起来,“我……”
  “好了!天敏,你的那些青鸟还好吗?你不赶快回去看看它们,若是挨饿了,可就不好了!”夏瓖忙抓住他最看重、最喜欢的东西。
  “那些青鸟是姊夫送给我的,我不会让他们挨饿的!”
  “哦!那你好好养呀,千万别再惹母妃不高兴,到时候再扔了它们怎么办?”夏瓖觉得自己有点恐吓他了。
  “不会的!我就是拼了命也要保护它们的!”天敏坚决地道。
  “可是,我可是听说,上次你不听话,母妃可是丢掉了你的其他的小鸟儿的,是不是?你赶快回去看看它们吧。”
  “母妃是那样做了。可是,我绝对不会让青鸟有一点损伤的。”天敏小脸绷得紧紧的,十分认真。
  夏瓖眨眨眼,“天敏,我明天出宫了,你回去挑一只青鸟送给我,好不好?可是要挑一只好的呀,你现在就去挑,好不好?”
  “好!”天敏更加高兴起来,“我一定挑一只最好的送给姊夫!”
  “那你赶快去,好好挑!”
  天敏高兴地转身就走,却发现五皇子天敬也赶着过来了。向他行了一礼,赶紧就跑开了。
  “姊夫!”天敬面上有着掩不住的自得之色。他的亲生母亲,一个不受宠的小才人新近去世,他便被江贵妃接到她宫里教养,身份自然是更尊贵了一些。而天敏却更因此失去江贵妃的宠爱了。大约是江贵妃对天敏“玩物丧志”不满意吧,接来一个十二岁的五皇子自然比十岁的六皇子要好教养多了。
  “姊夫很喜欢六皇弟吗?”
  夏瓖瞥他一眼,笑道:“是呀!”
  天敬眼神黯了一下,“他有什么好的,母妃都说他没出息!不过,我知道姊夫最喜欢的是太子哥哥,是不是?”
  夏瓖心内好笑,这个江贵妃煞费苦心,这次又重新选中了天敬,可是也还是终究要失望的吧?微微一笑,“五皇子难道不喜欢太子哥哥?”
  天敬忙道:“我当然喜欢,我怎么会不喜欢呢?”
  “那不就行了吗!”
  “可是,姊夫!”天敬见他要走,赶忙道,“姊夫,你也教我武功好不好?”
  “好!五皇子有工夫可以来找姊夫,姊夫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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