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小涵和雅妮太像他们的妈妈了,对音乐都那么着迷。”林父闭着眼睛回想着过去的点滴。
  “小涵的脾气可是像你,太倔强。”柳伯伯怜惜地责怪道。
  “他们为什么那么像他们的妈妈,为什么要对音乐那么着迷呢。”
  “你总是认为是音乐夺走了你妻子的生命,所以千方百计阻止小涵和雅妮接近音乐,不想到头来反而引起他们的记恨。你有没有想过,当他们沉静在音乐的美妙世界中时,脸上所表现出的幸福和满足,是任何人和任何事都不能给予的。他们热爱音乐,音乐已经融入了他们的生命。让他们做自己喜欢的事,才是真正爱他们,才是真正给他们幸福。不要把一场意外产生的悲剧,都当作是音乐施的魔咒,那只会让你误入歧途。”
  “真的是这样吗?难道我真的错了?”林父像一个寻求归途的孩童望着好友,希望得到正确的指引。
  柳伯伯轻拍林父的手臂,语重心肠地说:“放下以前的一切吧,毕竟那已是过去了,再也回不来的过去。你现在应该珍惜眼前的所有,如果不抓牢他,以后的日子就要在悔恨中度过了。小涵是你和你妻子留下的唯一骨血,你要照顾好他,才能对得起在天国的亲人。”
  书房里只留下了林父一个人。此时夜幕已经拉开,日月完成了天幕上的轮换。林父打开窗户仰望夜空,寻找妻子和女儿的身影。他在心中寻问爱妻,他以前的所作所为是否太过偏激,他自以为是的爱是否已经变成了一种惩罚,无情地抽打在儿女的身心,让他们感到痛苦和不幸。柳伯伯的话也许是对的,他太倔强,所以不懂得反思,不懂得自省,因此常常一错再错,造成了一些无法搀回的可悲结局。
  林父又把收藏在书房里的一把白色小提琴拿了出来,紧紧地抱在怀中。那是妻子生前最喜欢的一把小提琴,它像一位亲密朋友一直跟随着妻子,陪伴她在各种场合一起合作出动人的乐曲。当年他和妻子还是因为这把小提琴才走到了一起,那真是一段难忘的时光。
  妻子走后,林父便把这把小提琴悄悄地藏了起来,每当想念妻子时,他就把小提琴拿出来,默默地看上几个钟头,有时会对着它说上几句话,有时却一言不发,就像现在,有的只是酸楚的想念和苦痛的泪水。
  林涵怒气冲冲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头栽到床上就开始生闷气。
  这个房间已经好久没回来了,但依然保持着干净,整洁,像是每天都有人打扫。在林涵的记忆中,父亲好像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他总是很忙,忙得无暇坐下来和儿子说上几句话。
  这里只有妈妈和雅妮来过。妈妈总是带着春天阳光般的笑容,用夜莺般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而雅妮常常是偷偷躲到这里,和哥哥一起听好听的音乐,然后给哥哥描绘出她在音乐中看到的画面。
  雅妮从一出生就一直病魔缠身,但她很乐观,也很坚强。被疾病折磨得痛不欲生的时候,她没有大哭大闹,反而安慰起哥哥,她常说的话就是“哥,你不用担心我。”
  这句话贝蕾也说过,林涵突然想起来了,是在山谷中,大家都感到绝望的时候,她独自一人仰望天空,坚定地说出这句话。从那一刻起,林涵就觉得贝蕾很像雅妮,她们都有乐观的态度,都有坚强不屈的性格。
  也许是雅妮将贝蕾送到了自己的身边,她放心不下哥哥,所以才以另一种身份回来见他。是的,一定是这样的,雅妮是个善良的姑娘,她不忍心哥哥孤独地生活地这个世界上,所以从天国回到哥哥的身边,让他不再孤单一人。雅妮,贝蕾,贝蕾,雅妮。
  第二天早上,林父早早地安排了早餐,坐等与儿子多年来难得的一次早饭。
  可是等了许久,也未等到儿子的身影。后来柳伯伯告诉他,林涵已经离开这里了。林父听后没说一句话,愤愤地躲进书房,此后一天也没有离开那里。
  林涵离开家后没有马上回公司,也没有回到同伴的身边,而是去了大学校园等候贝蕾。
  风采周过后,贝蕾的生活又回转到以前的轨迹。每天早上,她依然早起温习功课,和小雅一起走出宿舍楼,然后分道扬镳,一个去操场背英文,一个向湖边而行读法文。
  大清早的校园里没什么人,空寂寂地非常安静。贝蕾刚与小雅分手,就听到身后有一个声音在叫唤她。贝蕾四处寻找,竟发现林涵黑着眼圈站在一棵树后面。
  “天啊,你怎么会这么早出现在这儿。你怎么了?看起来很疲倦,昨晚没有休息好吗,是不是工作到很晚?吃早饭了吗……”
  贝蕾一口气问了许多问题,林涵只是静静地望着她,眼角闪动着冰冻了许久的幸福感。林涵没有对贝蕾多说什么,他只是想看看贝蕾,只要看到她就满足了。
  可是贝蕾的心中升起莫名的感觉,眼前的林涵怪怪的,与她以往看到的一点也不一样,好似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
  “发生什么事了?”贝蕾小心地问道。
  “没有,只是过来看看你。”林涵轻轻地说,“我的电话号码还记得吗?”
  “嗯,记得。”贝蕾说。
  “那就好。有事一定要通知我,记住了吗?”
  “嗯,我知道了。”
  “好。我要回公司了,好好照顾自己。”林涵最后很认真地看了看贝蕾,然后以飞快的速度跑出了寂静的大学校园。
  队长归队,队员们十分高兴,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向队长报告着他不在时发生的所有事情。林涵安静地听着,时不时地发表几句评论。
  后来金鹏在其他人的怂恿下,撞着胆子问队长与家人共处的一天一夜是否快乐。此话一出,林涵的脸色立即阴沉得像午后雷雨来临前的天气。队员们一见情况不妙,纷纷躲到一旁有事做事,没事找事,再也不敢多说一句与此有关的话。
  第十五章
  快要放暑假了,今天是期末考试的最后一天。许多同学已经迫不及待地整理好自己的行李,准备一走出考场就上火车,真真的思乡心切。
  贝蕾这个宿舍里的四位姑娘,早在考试开始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各自的暑期计划,所以上午最后一门考试结束铃声一打响,四人便各奔东西。
  小雅的父母已经在暑假之前就为女儿联系好了实习单位。每年的暑假,小雅都要马不停蹄地在家与实习单位之间奔波,并在假期的最后一天交上一份实习报告,供父母检查参考。
  朱莉莉指挥着几个自愿过来义务帮忙的男生,把她的行李提到校门口,那里正等着一辆父亲派来接她的私家车。这个暑假,朱莉莉将会非常忙碌,因为“风之翼”组合暑期巡回演出即将拉开序幕,朱莉莉将在这一个多月内辗转四座城市,追随“风之翼”的脚步和歌声。
  沈宁的家就在自己上学的这座城市,所以她不着急往家赶,而且家中的大人们都忙着各自的工作,她回家也是常常独自一人看电视或玩电脑,倒不如留在学校里陪陪贝蕾。
  贝蕾依然像以往一样留校打工。她已经联系好了打工的地方,后天就开始正式上班。
  其实每年的假期,贝蕾都很想回家看妈妈。现在家中就只剩下妈妈一个人了,她一定感到很孤单。每到学生放假时间,妈妈都期盼着女儿像其他孩子一样,带着一路的劳顿风尘仆仆地赶回家,与家人度过一个愉快的假期。可是家在很远的地方,回一次家需要好几百块钱的车费,那会让贝蕾和妈妈心疼好几天,而且下学期的生活费和学费,也需要贝蕾利用假期解决。所以贝蕾和妈妈商量,每年只在过年的时候见一面,而那一面母女俩也不能像正常家庭一样过得圆满,因为贝蕾必须尽早赶回学校多赚打工费。
  中午的时候,宿舍楼里人员寥寥。小雅和朱莉莉已经回家了,只有沈宁陪着贝蕾。沈宁说她只要在晚饭前赶回去就行了,所以她还可以和贝蕾吃最后一顿午餐。
  下午的时光也很快溜走了,到傍晚的时候宿舍里就只有贝蕾一个人了。面对着空空的房间,贝蕾觉得既熟悉又陌生。一到假期,她就要独守空房,本来是件很平常的事,她应该早已习惯了,可当大家全走后,贝蕾还是感到了一种失落。
  寂静的宿舍里,贝蕾对着房顶发呆。
  突然宿舍里响起了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把贝蕾吓了一跳。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会是沈宁还是小雅?
  接通电话,手机里响起了一个带着磁性的男音。
  “贝蕾,我是林涵。”
  “是队长?”
  “贝蕾,现在正在做什么?”
  “什么也没做。放暑假了,大家都回家了。”
  “你不回家吗?”
  “我要留在这里打暑期工。”
  “是吗?那你要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我会的。谢谢队长。”
  “贝蕾,我们从明天起要准备为期一个多月的巡回演出了,所以这段时间内可能不会与你联系了。”
  “我知道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你要是累坏了,会有很多人伤心流泪的。”
  “小丫头,也会拿我寻开心啦。好了,我还有演出前的准备需要做,等我演出完就去看你。再见,贝蕾。”
  林涵很亲切,他的关心时常让贝蕾想起早逝的哥哥,如果能有这样一个优秀的哥哥,应该会很幸福吧。
  这时,手机又响了起来。放暑假了反倒忙了起来,贝蕾望着手机自嘲道。这次是金鹏打来的,他说他现在就在贝蕾所在的学校里面,在上次为沈宁过生日的湖边小亭,让贝蕾马上赶过来。
  贝蕾挂断电话后立刻向小湖边跑去。金鹏总是喜欢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总是会带给她意外的惊喜,和他在一起,贝蕾永远有种新奇的新鲜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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