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想了想，笑道：“奴婢不知道，只觉得比奴婢写得好。”
“呵呵，比你写得好？要求太低了！”四阿哥笑道。
到佛堂时，太后已在礼佛了。我将佛经交于太后贴身伺候的海嬷嬷后，便躬身告退了。只听得四阿哥与海嬷嬷道：“太后既在礼佛，我就先回了。劳烦嬷嬷代为转告，胤禛改天再来给太后请安——”
慈宁宫有个不大的小花园，孝庄太后是个爱花的人，所以园内有许多品种的花草，四季常开。春天的花更是开得格外娇艳，远远看到一丛粉红色的花团，心下一动，反正太后在礼佛，一时半会儿的，也不会找我的，便朝那丛粉红走去。
是樱花！记得它的花语是壮烈、纯洁、高尚，它经历严寒，将最美的样子献给最爱的人。此时，花朵极美，满树烂漫，如云似霞。“小园新种经樱树，闲绕花枝便当游。”我抬头看着樱花吟道。
“三月雨声细，樱花疑杏花。宁儿好兴致啊！”这偌大的皇宫内，叫我宁儿的恐怕也只有他了吧。
我转身行礼道：“太子爷吉祥！”
“起吧。”他语气淡淡的。我心下一轻，看样子他似乎已经接受事实了。
“谢太子爷！若太子爷没别的吩咐，奴婢先告退了。”我想溜。
太子只站在离我三两步远的地方，半晌也没搭理我。他不开口，我可没胆子直接开溜。我想了想道：“太后想必也该念完经了，奴婢还要去伺候，奴婢先行——”
“你我之间只剩这些了吗？”太子问道。
我抬头看向他道：“奴婢早已把话说明白了，望太子爷成全！”
“成全？”他朝我走了一步，“成全老四，还是老五，亦或老八呢？没发觉，你竟是如此的人！”
“太子爷言语间，似是在说奴婢朝三暮四吗？奴婢出身低微，如今能侍奉太后身边，是奴婢的福份。奴婢只想尽心服侍，别无他求。”我道。
“除夕宴上，你看向老五时，眼中竟有泪光。宁儿，这究竟怎么一回事儿？这大半年，你似变了一个人。”太子道。
我苦笑了一下，我变了吗？我的心一直都没变，老天弄人，为何我梦中出现的人竟是五阿哥。太子当时都注意到我神色的变化，其他人呢？恐怕都看在眼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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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儿，回答我。究竟怎么了？”太子双手紧紧捏着我的肩膀道，“抬头，看着我！”
太子的手渐渐加大了力气，捏得我双肩生疼。我咬着嘴唇，强忍着眼泪，只是摇头不语。
“太子吉祥！”四阿哥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太子对我冷哼了一声，放开了双手，转身对四阿哥道：“是四弟啊！刚不是才接了差事，怎么这会儿子还在宫里？”
“原想给太后请安的，不过此时太后正礼佛。远远看见二哥在这儿，便过来给二哥请安。”四阿哥道，“这就要出宫。”
“是吗？既然太后在礼佛，那我也先回了。”太子笑道。
“二哥慢走！”四阿哥道。
太子从我身边走过时，轻声道：“才一会儿子没见，他便寻来了。”
我没有答话，向他福身道：“奴婢恭送太子！”
一阵脚步声后，花园恢复了宁静。我仍旧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半晌都没站起来，只觉得周身一点儿力气也没有，眼泪却不停地往下掉。一双手扶起了我，四阿哥道：“他走了！”
我低着头，不想让他看见我的眼泪。
“唉！以后免不了的，你真要好好想想怎么办了。”四阿哥边说，边伸手抬起我的头，“这次我帮你解围，可下次呢？”
我拿帕子胡乱擦着泪道：“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他是你想躲，就躲得了的吗？”四阿哥伸手抽出我的帕子帮我擦着眼泪道，“宁儿，你可想明白了？”
“什么事？”我道。
“成泰的话一点儿都不假，你还真是会装傻啊！罢了，不逼你了。”四阿哥随手将我的帕子揣进袖子里。我忙伸手阻止，反倒被他一把握住了手，笑笑地看向我：“等你想清楚的时候再还你。我走了，万事小心些。”
我轻轻点了点头：“知道！”
四阿哥放开我的手，转身快步向外走去。
自打那日在小花园见过太子后，我大部分时间都会躲在书阁内整理书稿、字画。这种日子竟过了两个月。
“宁丫头，没事的时候，就来陪哀家说说话。总在书阁内看书，又不做学问。”太后靠在软塌上对我说。
我轻轻帮太后捏着腿道：“太后这儿的摆设个个都是精品，奴婢笨手笨脚的，一个不小心的话，把东西打坏了。不说太后心疼东西，单就奴婢的月例银子也不够赔的呢。”
太后捂着嘴笑道：“呵呵，不知道的，还以为哀家要讹你的银子呢！这丫头，倒是算计的清楚！赶明儿，回了皇上，让你去户部当差，帮皇上想想在哪儿能抠出银子来。”
“皇额娘这是打算让谁进户部呢？”门外传来了康熙的笑声。
我起身向康熙行礼道：“皇上吉祥！”
康熙走到太后身前躬身道：“皇额娘这几日身子可好？”
“好，好！托皇上的福，哀家的身子不错呢。别站着了，快坐。”太后笑道，“有宁丫头在身边，哀家这日子有趣多了。”
康熙笑看着我道：“在宫里还习惯吗？”
我福身答道：“回皇上的话，习惯了，太后待奴婢很好。”
“这丫头心思慎密，处处留心，哀家现在一时半会儿都离不开呢。”太后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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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皇额娘开心就好。至于宁雪，朕已告知户部，你既已入宫，就算是参选了。尽心服侍太后吧。”康熙道。
“谢皇上！”我跪下磕头谢恩。
康熙稍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听太后讲，似是葛尔丹在蒙古到处骚扰。这期间，太子倒是来过几次，我远远地看到，便躲了起来，实在不想再与他发生什么。这慈宁宫里的人，可都长的千里眼、顺风耳呢。与四阿哥也只匆匆见过一面。倒是五阿哥，他打小由太后扶养长大，自是与太后亲厚些。我是不敢见他，曾悄悄躲在门边偷看，还被香云逮了个正着。她笑我少女怀春。我却告诉她，我得罪过五阿哥，所以不敢露面。只有心里明白为什么。
转眼前，端午节就要到了。一日，我坐在廊子上，看着香云她们打漂亮的络子，羡慕不已。“姐姐们的手真巧！我就做不了这么精细的活儿。”我道。
“有什么难的？我教你！”新进宫的婉婷道。
我忙摆手道：“好姐姐，可是算了吧。”
香云笑骂道：“别理她，她就是太懒了。就不明白太后怎么偏偏就喜欢你这么个笨丫头！”
“嘿嘿！也许我笨笨的，所以太后看着才高兴呗！”
“哈哈哈！”她们大笑道。
太监柱儿跑到我身边，微福了福身道：“宁姑娘，太后找您呢。”
我放下手里的彩绳道：“说是什么事了吗？”
柱儿擦了擦头上的汗道：“没有，不过，太子爷刚走。”
我心下一紧，太子！他刚走，太后就要见我，他该不会——。
“咱们走！”我忙快步朝太后寝殿走去。
我跪在太后脚塌旁，只听太后道：“你们先下去，哀家有话跟宁丫头说。”
“是。”海嬷嬷应道。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后，寝殿内落针可闻。
“今儿个太子向哀家讨了个人。”太后慢悠悠的说道。
我没有答话，只轻轻点了点头。
“你知道是谁吗？”太后问道。
我低声道：“奴婢不知道。”
半晌后，太后弯身扶我起来，轻声道：“你这么个可人儿，给了他们谁，哀家都舍不得。”
我仍旧低着头道：“奴婢的事，但凭太后做主。”
“好，有你这话就好。下去吧。”太后道。
我一步一挪地回了房间，重重地倒在床上。是谁？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不过，太后好像并不想把我送给太子。要不然，她为何要见我。直接把我给了太子就是了。究竟太后的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啊！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婉婷在门外叫道：“宁雪，在屋里吗？”
我忙爬起来，开了门：“一会儿见不到我，你就想我了。”
“呸！”她笑啐道，“真是越发的不要脸面了。太后让你把前些日子皇上送来的苏绸，给宜妃娘娘挑一匹送过去。说你的眼光好，定能把事情办妥。”
“是，奴婢这就去。”我朝她微福了身。
她忙闪开道：“真真的说不得你了。快去吧。”
柱儿跟在我身后，手里捧着我挑的苏绸——一匹水红色闪绸，朝宜妃的住处——延禧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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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边走边细想着刚才太后的话，分析来分析去，只觉得头痛不已。遂停下脚步，揉了揉太阳穴。抬眼处，八阿哥正等在甬道上。
“奴婢给八阿哥请安，八阿哥吉祥！”我道。
“起吧。”八阿哥挥了挥手，“这是去哪儿？”
“太后让奴婢给宜妃娘娘送些东西。”我微转头看了看柱儿。
八阿哥眼中似有一丝失落闪过，马上又恢复了笑容道：“我也正要去给娘娘请安，一起吧。”
我跟在八阿哥身后，他身形挺拔，风度翩翩，在阳光下，更显得风姿卓越。
“啊！”我整个人撞在了八阿哥身上。
“宁姑娘，您没事儿吧。”柱儿忙上前问道。
我揉了揉鼻子道：“还好，没事儿。”
“都到了宫门口，您怎么还能撞到八阿哥身上呢。”柱儿好笑地看着我。
总不能说，我因为看帅哥，看得出了神，所以没看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