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季冉花了点时间整理自己的心情,一个晃神,就见宇妈妈站在自己面前,季冉扬起笑脸,说道:“柯宇很细心,想得很周到,几乎什么都替我想好了。”
“他的这份细心让你难过了,是不是?”
“没有,我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
自己所求的不过是和柯宇相濡以沫,却忘了,相濡以沫的后半句是,不如相忘于江湖。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这是庄子的智慧。故事中的两条鱼在困境中相濡以沫,但还是难逃渴死,晒死的命运,与其这样还不如放对方一条生路,相忘于江湖。只是世人大多为相濡以沫所感动,而忘记了相濡以沫到最后是无法挽回的死亡哀歌。忘了更通达的智慧是相忘于江湖。
与其爱到最后是死亡,不如放彼此一条生路,放他们的爱一条生路。放过柯宇,更是放过自己,季冉突然一下想得极为透彻。
“我可以叫你妈妈吗?”
季冉问道。以前刚开始是因为清楚地知道这个女人不是自己的母亲,后来感觉到她对自己的善意和关怀的时候,自己有对柯宇起了绮念,更是不肯叫她妈妈,怕这么一叫,自己与柯宇就真的是兄妹,无法更改了。现在想得透彻之后,竟是极想叫这个女人,照顾了她12年的女人一声妈妈,这个女人,值得她喊她一声妈妈。
宇妈妈有些怔愣,然后眼睛里流露出极度的慌乱和恐慌,摇摇头,嘴里连说不用,不用。
季冉是个极度敏感的孩子,宇妈妈的反常她自是注意到了的,却也没有多想,以为是因为自己和柯宇的事情,宇妈妈才如此态度,所以心里有些难过之外,倒也没有多大受伤害的感觉。
“床铺都整理好了,那个床位离电风扇近,要凉快些,我怕你热的睡不着,不是还要军训吗?一定要好好睡觉才有精神应付军训。”
“嗯,等我一下!”
季冉把行李箱拖进去,本来想横着放地板上,想想又觉得地板脏,放那里还容易受潮,就把行李箱放在自己的床底下的放鞋子的横杠上。反正鞋子可以放地板上,不怕脏也不怕受潮什么的。
“要买水桶,晾衣服的衣架,洗衣皂,洗衣粉,洗发水,。。。没了吧?”
季冉一边掰着手指头数自己缺的东西,一边关上门,落下锁,想着还好都是些容易找的小件东西,不然找齐这些东西都得费不少时间。
季冉领着宇妈妈往刚才学姐提到的二食堂走去,差不多也到了吃饭的点,反正新买了饭卡,据说里面有100块钱,可以试试这里的饭菜怎么样,毕竟民以食为天,季冉虽然在吃食上不怎么讲究,但是却有些挑食,嗜甜嗜鲜喜欢清淡,讨厌辛辣的吃食,这也可能是和柯宇在生活的原因,柯宇因为身体原因,讳忌辛辣,清淡为上,久而久之,季冉也只习惯并喜欢上这样的口味。
季冉刷卡打了两份饭,端着搪瓷碗,对,这个食堂的公用碗是那种黄色的搪瓷碗,够经典,也够落后。端着碗,走到打菜的窗口,季冉的脸色越走越黑,到最后都想大声骂一句tmd,怎么就和这地方这么八字不合呢?季冉一路走来,只见每样菜都漂浮着红艳艳的辣椒,就只见到一个没有红辣椒的菜,那就是青椒炒肉。我靠,这地方的人怎么回事啊?既不是湖南,也不是四川,你学人家吃什么辣椒啊?
季冉到最后给自己打了个加了红辣椒的豆腐,打了个西红柿炒蛋,给宇妈妈打了个爆炒小河鱼还有青菜。看着刷卡机上的数字,心情总算好了点,很便宜,连打饭的钱一起也不到7块钱。
吃完饭,季冉问了路,带着宇妈妈去学生街,所谓的学生街,就是学校西门外面的一些店铺和一些卖水果和风味小吃的摊子比较集中,来往的都是学生,所以被称为学生街,其实小得不得了,也乱得不得了。但是因为学生多,而且学校里面的超市只有两家,所以生意还是很不错的。季冉和宇妈妈找了个人比较少的小店,讨价还加地把缺的东西买齐了,就打道回了宿舍,回去时,见到有人在也就微笑着打了声招呼,便放下东西直奔校门口。
季冉和宇妈妈是做去接新生的车子去的火车站,反正不要钱,再说这也就是顺路的事。在季冉的字典里,这样的便宜,属于公家的便宜,且不损害他人利益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再说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所以季冉心里是一点不好意思的感觉都没有的。
季冉排队买票,宇妈妈在她耳朵边念叨,要吃饱穿好,不好和男孩子学坏,女孩子在家可以千杯不醉,在外就要滴酒不沾,军训的时候,如果坚持不住,要和教练讲,不要死撑等等,季冉只是微笑着答应,并不言语。
送宇妈妈进站时,季冉说到底还是难过,难过之余还有些惶惶不知所以然的恐慌,这下,在这个城市里,就真的只剩下自己了,季冉站在这个对她而言非常陌生的火车站,看着陌生的城市里并不繁荣的街景,川流不息的车辆和忙碌不已的人群,突然有种想哭又想笑的冲动。把自己放逐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只是,有的人因为一个人而爱上一座城,也有的人因为一段情而背弃一座城,显然,季冉是属于后者的,她只是没有勇气再和柯宇待在一个地方,再和柯宇呼吸同一个城市的空气,看着相同的斑斓街景,只是仅此而已。
季冉收拾好心情,朝接新生的车子走去,还是一句话,这种便宜不占白不占,话说自己一年要交近五千的学费来着,怎么着,学校也是不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