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班长

  刚进入大学的高中生都带着成为大学新鲜人的快感,觉得无比的新奇、无比的愉悦,压抑的高考磨灭了他们爱玩的天性,等到了大学再也没有家长和老师的束缚,每个人都猖狂地绽放着自己。
  总体来说,蔡铁的大学生活还是相当忙碌的,每天周转于学校和各个兼职的场所之间。她和三丫、田田在学校附近临时租了一间房子,为了照顾两个人,只能不住校,每天骑车来往于学校和临时的住处之间。
  田田插班读书的事情颇费一番周折,因为田田不是本地的户口,只能和农民工的孩子一样上这个区条件最差的一个学校。蔡铁百般无奈才问问乌婷婷能不能托她的父亲找找关系,毕竟她答应了何奋要竭尽所能给孩子最好的待遇,她本不想求林必清的,可这个城市里,她谁也不认识,这个时候,她突然有点能理解乌婷婷的转变了。最后却是沈中扬出面找的关系,田田被送去了这个区最好的小学,三丫也被送去了聋哑人专门的学校。
  田田被送去学校的那天,蔡铁感激地对着沈中扬说谢谢,就算自己不喜欢眼前的这个男人,但也毕竟是他在这个新的城市给了自己第一笔实惠的帮助。沈中扬对于三丫用古怪的手势表示对他的感谢感到好奇,仔细询问了,才知道三丫的过往,他又热情地帮三丫联系了聋哑人学校,将三丫送了进去。
  因为三丫说话的手势只能蔡铁自己看懂,现在去学校读书是从最基本的手语学起,刚开始很尴尬,她羞涩于表现自己和其他孩子的不同,可时间长了,她发现周围没有人笑话她,随即也渐渐地放开了自己,融入了大群体。得益于从小蔡铁和乌婷婷轮流教给她如何认字,所以她进步神速,一个月就学会了正常的手语姿势,还能帮助学校的老师教其他的孩子学习,每天她放学去接田田,然后再一起回家等着蔡铁下课回来吃饭。
  蔡铁学的是法学,这个全国有名的法学院可以说是藏龙卧虎,例如蔡铁这个班的班长向天飞,据说从小享誉全国,拿过各种国际大奖,高中的时候就发明了几项生物方面的专利,尤其是他过目不忘的本事让很多老教授叹为观止,光他的散文集就出了四本,他带领的团队每次都能打进大学生国际辩论大赛的前三。
  蔡铁静静地听完坐在她身边这位名叫刘蕊的女生用无比崇拜的语气说完这位大神的经历,好奇地问:“这个学校本来就是全国最好的学校,有这么优秀的人也不足为奇吧?就像你一样,你不也是你们原来学校的佼佼者么?”
  刘蕊对蔡铁此刻的反应带着不满地说:“他之所以能成为众多女生心中校草级别的人物,是因为其乐器样样精通,又成为众多男生心中大神级别的人物,是因为其游戏天分极高,无论什么游戏,三天时间就能攻破,然后将过关技巧说的头头是道。”
  蔡铁听完“啊”了一声。
  刘蕊以为蔡铁终于赞同她对向天飞的崇拜了,继续说:“真的,真的,今天晚上他在小礼堂表演小提琴,你跟我一起去看吧?”
  蔡铁挣脱开刘蕊抓着自己的手,说:“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他真的精通样样乐器?”
  刘蕊点头。
  “每个游戏都能攻破?”
  刘蕊再点头。
  蔡铁思考了一下,说:“你能说点他有什么缺点么?”
  刘蕊歪着脑袋想了又想,才说:“应该是没有一点绯闻吧?”
  “啊?”
  “听说他不喜欢女孩子,有人怀疑他是同性恋。”
  蔡铁抿着唇角笑起来:“我以前认识一位邪童,我们学校很有名气的人,因为经常自言自语,所以大家都说他是神经病,后来我发现他根本就不是,从某一个方面说,他只是太过孤单罢了,因为没有志同道合的人,所以很孤单。”
  蔡铁说的这个人就是现在在美国的邵红旗,现在已经在哈佛大学读书,当年站在走廊上的两个人现在都到了新的环境,蔡铁通过同学辗转找到了邵红旗在美国的电话,告知他自己考上了大学的时候,邵红旗只是说是一句话:蔡铁,不要沉迷于目前取得的成绩,你的路还很长,找到你想要的,然后继续前行,跌倒了,就爬起来,失败了,就再努力,万不可把你的勇气丢失。
  刘蕊疑惑地问蔡铁:“这和向天飞有什么关系?”
  蔡铁继续说:“向天飞一心醉心于自己的事情,忽略了平常人应该有的七情六欲,这是正常的,不能因为他只接触男孩子,不接触女孩子,就说他是同性恋。其实就算是同性恋,这种感情也没有什么不齿于口的,相较于异性恋,同性恋更值得大家的尊重,因为他们顶住世俗的压力为爱而付出的勇气是值得我们敬佩的。”
  “说的好,鼓掌!”
  蔡铁和刘蕊回头,坐在她们后面的男孩子满面笑容地看着蔡铁。
  “啊……啊……啊……”刘蕊惊喜的叫了起来。
  蔡铁回以微笑:“看来你就是向天飞了?”
  向天飞点头:“你怎么知道?”
  蔡铁指指刘蕊:“她激动成这个样子,我能不知道么?”
  刘蕊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也是第一次见真人。”
  蔡铁和向天飞同时惊讶地看着她。
  刘蕊解释说:“呵呵,我妈妈经常看你妈妈出的书,貌似是说怎么教育你成才的,我见过书上面你的照片。”
  向天飞叹气:“哎,我妈又瞎写书了,说了多少次了,都不听,头疼!”
  蔡铁也叹气:“刘蕊,你都没有见过真人,就在这里说了人家这么多的英雄事迹,我彻底服了你了。”
  刘蕊说:“崇拜当然崇拜没有见过的人了,要是这个人在你身边,就算别人夸得他天花乱坠,你也觉得他是平凡人一个,距离才能产生偶像崇拜感。”
  蔡铁用目光丈量了一下刘蕊和向天飞现在的距离,前后座位不到半米,问:“那你现在的感觉是?”
  刘蕊带着点失望地说:“比书上的照片丑多了。”
  向天飞挑眉说:“合着你这么说,我只能英俊潇洒地活在书本里,跳出来就是祸国殃民来了?”
  一句话,逗得蔡铁和刘蕊哈哈大笑。
  如果仔细看向天飞容貌还算是男孩子中的翘楚,只是身材板比别的男孩子偏瘦,所以显得有点文弱的感觉,慢慢地接触下来,蔡铁没有看出来他被传说的那些优秀的地方,反而对他逮人的功力大大地佩服。
  蔡铁每天除了上课还要挣钱,家教、发传单、送快递等等一切兼职的工作只要能赚到钱,她都去干。没有办法,三丫、田田和她三张嘴要吃饭,家里还要交房租,三丫平时接送田田、辅导田田的学习这两项工作已经占去了她大部分的时间,只能闲暇的时候做些小手工品去天桥或者地下通道卖,生意也时好时坏,所以三人大部分的生存压力还是在蔡铁的身上。
  乌婷婷时不时地送来一些吃的、穿的,蔡铁留了下来,只是对塞过来的钱总是再塞回去,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两人谈话之后,蔡铁就是不愿意要乌婷婷塞的钱。周其落也和蔡铁一样不断地兼职,挣的钱大部分都给了蔡铁,蔡铁拿他的钱可以心安理得,甚至有时候连一句谢谢都不用说,就可以直接的拿过来用。
  有时候,蔡铁也闹不明白:明明是一起一路走来的两个女孩子,可为什么这个时候反而如此地疏远呢?
  就是因为蔡铁每天都在重复不间断地兼职,所以很多的课都不能按时上,大学的课程都不是很严格,逃课是常见的,但每个学院都有一两个教授特苛刻,要求班长每次都必须点名,如果一个学生不到位,就不上课,为此蔡铁甚是头疼。
  因为要算着时间点去兼职挣钱,所以每次上课,蔡铁都是坐在最后一排,一到时间,就趁老师不注意,从后门溜走。自从第一次蔡铁逃课被抓后,向天飞都像是看着犯人一样地看着蔡铁,一到那位古板的杜教授的课时,向天飞几乎是每一刻都不离蔡铁左右,害怕她突然从后门溜出去,点名的时候找不到她。
  今天又轮到杜教授的课,向天飞从早上八点见了蔡铁,就前前后后地跟着她,和蔡铁一样坐在最后一排。
  趁着杜教授不注意的空隙,向天飞低声问蔡铁:“我说你怎么就这么爱逃课啊?昨天的课一天都没有上,你都干什么去了?”
  蔡铁不想别人知道她到处打工的事情,只能说:“也没有干什么,就是不想上课。”
  向天飞没好气地说:“你胆子可真够肥的,看你平时这幅男孩子的打扮,还真以为自己是男孩子了?天天学人家逃课,还女生呢?一点都不安分!”
  蔡铁从小穿哥哥的衣服穿习惯了,就算后来长大了,也没有改变穿男装的习惯,要不是她模样清秀,还真看不出来是个女孩子。
  蔡铁不回答向天飞的话,认真地听老教授讲课。
  这可把向天飞气坏了,明明不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好心关心一下同学,别人居然还不搭理自己,他就开始嘀咕了起来:“什么嘛,你别得意,是不是又盘算着一会怎么跑呢?我告诉你,我可看着你呢,你别跑,要是再叫我挨吵,我可饶不了你。”
  这全国闻名的好学生怎么这么……这么……
  这段时间,和向天飞接触下来,蔡铁发现他不是吊儿郎当地周游于各个社团之间去踢人家的场子,就是唠唠叨叨像个八十几岁的老太婆一样不停地劝说着这个同学那个同学,难道他妈妈写的书也是这么地教育的?蔡铁顿时头大。
  向天飞依然继续说着,丝毫没有受蔡铁铁青脸色的影响。
  蔡铁实在忍不住了,用笔敲了敲向天飞面前的课本,说:“听课吧。既然来上课了,就好好听课。”
  向天飞终于从蔡铁不耐烦地语气里听出来点什么,恼怒道:“我是为你好,别刚来上学就挂科,上次你已经进老师的黑名单了,下次再出事,我看你怎么办?”
  蔡铁面对着向天飞的苦口婆心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只能点头:“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一定不逃课了,上次害你挨骂,我对不起你,改天有时间请你吃饭啊。”
  向天飞一听这个来了精神:“那今晚吧?今晚我有时间,就今晚吧,我在十食堂门口等你,六点吧,不见不散啊。”
  “啊?不行啊,我今晚还有事的。”蔡铁连忙摇头:“能改天么?”
  向天飞觉得自己真是服了蔡铁了,明明刚开学校报道上课,蔡铁不是以各种理由不参加军训就是不间断地逃课,再这样子下去非要把他这个班长折磨疯掉,他大声问:“你又怎么了?”
  因为太过于激动,这句话声音太大,惊动了站在讲台上的杜教授。
  站在讲台上的杜教授一脸正气地问:“同学,那位同学坐在倒数第一排穿白色衣服的男同学,你刚才说什么?”
  向天飞看着扭头回看他的全班同学,还不知道哪里的问题,“啊”了一声。
  “老师在问什么?”
  坐在向天飞前排的他同寝室的刘天赐低声说:“这道题选b。”
  向天飞感激地看了一眼刘天赐,对着一本正经等着他回答的杜教授说:“老师,我认为这道题目选b。”
  杜教授胡子一吹,大声喝道:“胡扯!”
  全班哄堂大笑。
  刘天赐对着向天飞竖起了大拇指:你牛!
  蔡铁也低声地笑了起来,谁说全国闻名的优等生就得是一幅正儿八经的样子,看看人家向天飞这境界,这才是万里挑一的神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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