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暖人心
更新时间2012-1-31 20:29:22 字数：3389
清月诧异的睁大了眼睛，看向门口穿着绯红色锦缎襦裙的女子。
也许是为了看清室内，秋月走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将木门完全关上，而是留了一小道缝隙。柔软的栗色发丝因为走廊的黄色灯光而在昏暗中翻出温暖的色泽。
“刚好方才的客人离开了……所以抽了个空挡……”秋香缓步优雅的走到了清月身边说道。
所以就来看自己了。清月心下一阵微微的感动。只见秋香手中拿着一个小小的盒子，是食堂里给花魁配备的专用食盒。
“早上就见你没怎么吃饭，肚子饿了吧？”秋香将食盒打开，里面放着几个精致的夹心年糕。虽然有点不甘心承认，但被秋香这么一说，清月才发觉肚子饿的有多么厉害，于是，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
在清月眼中，秋香素来是个洞察一切的温婉女子，但纵使她似乎看起来什么都明白，但却绝不因此的自傲。面对如此温柔可亲的秋香，清月也实在难以对她逞强。
秋香微微一笑，轻轻的将食盒放在清月面前，而她自己则绕道了清月身后。
“我现在就替你松绑。”
“唉？”清月瞪大了眼睛，她这样做真的可以么？要是被东方离发现了怎么办？虽然她很想就这样问出口，但经过秋香这么一说，才发觉自己被绳子绑住的地方已经开始发麻，背部也火辣辣的灼烧了起来。而且，要是不松绑的话也没法吃东子，总不可能让秋香来亲手喂自己吧。
所以清月便老老实实的让秋香为自己松了绑。
而秋香则一边解开绳子，一边温柔的劝说道：“虽然有很多很多痛苦的事，但直到还清债务为止，大家要互相加油才行呢。”
她那温婉轻柔的声音如同潺潺细流，抚过清月的心头。正如秋月所说，痛苦的并不止她一个人。在这家‘阑珊阁’中的妓女，都是受贫穷所迫，在人生的穷途末路而不得不沦落至此。隐藏心中的伤口，忍受苦楚，夜复一夜的出卖自己的肉体。就是作为花街首屈一指的美丽花魁秋月亦不能避免，春桃也同样。
如此，清月有些为自己的倔强和天真感到些许羞愧。
然而，秋香接着说道：“还有哦，离大人在金钱上给了我们许多的放方便，还是不要给他添太多的麻烦比较好哦。”
“？”清月此刻非常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金钱上的方便？虽然说很多事物都需要看表达方式，但这也太过离谱了。说起来秋香倒是怎样才会有这种不可思议的想法的？清月有些愤愤的想着。确实秋香和东方离相处有好几年了，但不过是几年的时光，竟足以麻痹她对于自身处境的愤怒与憎恶么？！
“嗯，解开了哦。”秋香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温柔一笑。
但清月却并没有理会被释放自由的身躯，也忽略了手腕处传来的麻痹感，只是尖锐的反驳道：“东方离不过是个乘人之危的男人罢了！绝对不是什么好人！秋香你不要傻了啊。”
秋香先是被清月激愤的表情吓了一跳，但随即又露出困惑的表情。
“可是，清月……”不知何时，秋香的脸上浮现出悲伤的微笑，“要是没有离大人出钱替我们还清了债务的话，我们现在会变成怎样呢？”
“这个……”清月一时语塞。
“或许是小时候的境遇不同，清月你可能不知道，但这世上还有更为严酷的地方哦，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晚上连睡觉的床都没有，更别说有热水沐浴了……相比来说，现在的生活可以算是天堂了哦……”
“秋香姐姐……你说‘现在’……不会……？”清月一脸难以置信的凝视着秋香。
像是看着遥远的某处一样，秋香眼中的焦距有些许的涣散，喃喃自语道：“嗯……我曾今就呆在那种地方呢……”
“秋月姐姐……”清月看着这样的秋香，实在很难想像以她现在的风光，身为花街第一的花魁，竟然在幼时生活与如此残酷的环境中。
“但是呢。”然而秋香如此说道的同时，再次看向清月的双眸中却含着无法动摇的强烈肯定，“我因为离大人的相助而得救了。就算是清月，也是一样，不是么？”
“……”无法反驳，虽然要承认这一点会让清月非常的不甘心，但秋香说的一点错都没有。
实际上，正是东方离所支付给她的那一大笔卖身费用，不但还清了父亲签下的巨额债务，连一直服侍她们的仆人，也能给予微薄的银钱让他们告老归田。
而且最重要的是，能勉强盘下一件小房子给卖掉宅院，独身一人的母亲居住。
一想到母亲，清月就有说不出的心酸。美丽温婉，不谙世事，任何事情都淡然以对。她的父亲去世时，除了无声流泪外却什么都不会做的母亲……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如何呢……身体还安康么？
要是没有东方离的那一大笔钱，想必母亲也会游离失所，沦为乞讨者吧……
思及此，她的胸口便锥心似的痛。
如今父亲自裁，能守护母亲的，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嗯，秋香姐姐，你说的对……”清月用细若蚊声的声音嗫嚅到。
秋香向她浅然一笑，露出安心的神色。
“离大人其实是个好人哦。”
听到这句话，清月刚刚生出的一点赞同之意便荡然无存。虽然东方离的确在金钱上帮助她许多许多，但这都是他的手段！而且他绝对不是好人，好人才不会将别人当做货物对待，更加不会这样毫不留情的鞭打！
清月在心中咒骂着东方离，但她一点也不打算和秋香争辩这件点。这个有着温暖棕发的胡人女子，大概不论对方是多么罪大恶极的人，都能在他身上发掘出优点，而且绝对不会说人坏话吧。
“嘛，不说了，清月，快吃吧，我都听见你肚子叫了。”似是想结束这个话题，秋香将食盒又朝清月推了推。
“……谢谢秋香姐，麻烦您了……”久未进食的清月心中怀着感谢，也不顾及形象的用手直接拿起糕点，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好好吃哦！”
“真的？太好了呢。”不似工作时的谄媚笑容，这个‘阑珊阁’的头牌花魁，此刻的笑容竟是耀眼的令清月想流泪。她其实知道的，这么受欢迎的秋香说是送走了前一个客人才有时间，其实下一个客人应该已经等在房间中了吧。在这么忙碌的时候还抽空去食堂给她拿来糕点并且安慰自己，这样想着，清月便觉得眼眶发热，口中的糕点也比平日的更加美味。
果然像秋香这样的人，有成为花魁的度量啊。要是像春桃那样的小孩，大概努力道年限满了为止都没法攀上这高位吧。
想到春桃，清月突然想起一件事，便三两下将口中的桂花年糕吞下肚，对着秋香说道：“话说回来，秋香姐姐就快满了年限了吧。真羡慕你啊，就快能自由自在的了。”
秋香已经在这个‘阑珊阁’中工作七年了，这漫长的地狱岁月终于迎来的终结，身心马上就能回归自由，想必秋香姐姐心里一定是欣喜难耐了吧。
但是，秋香脸上并没有出现如她所想象的表情。
清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还是看错了，方才还笑脸盈盈的秋月，此刻的表情竟然有些许的落寞。
“秋香姐姐……？”难道她刚才说的话有什么问题么？
看着清月有些关切的神情，秋香静静的笑着说道：“就算是年限满了，我也无处可去啊……”
清月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秋香的确是孑然一身。虽然对她的身世并不是特别的了解，但清月怎么说也有所耳闻。秋香似乎是直接被抛弃在花街中的孤儿，父母均不详，是不是活着都不知道。
而且，虽然她觉得秋香那一头栗色的大波浪卷发非常的美丽，但因为一看就是胡人，而因为云国和胡国常年恶交，战乱不断，即使现在两国已经修好，但云国的百姓对胡人的好感度依旧非常的低下。身为胡人的秋香在来到这‘阑珊阁’之前，收到过相当残酷的迫害。
刚才她空中说的‘更为严酷的地方’，想必也于此有关吧。她大概是在担心，离开‘阑珊阁’之后，又会因为胡人身份而遭到迫害吧。刚才自己说羡慕她能获得自由，是不是有些太天真了呢……？
因为突然涌上心头的罪恶感，清月不再作声，只是默默的吃着糕点。
虽然到最后因为对话的缘故，已经有些食不知味了，但她还是将秋香亲手拿过来的糕点吃的干干净净。
“谢谢秋香姐。”清月此刻非常有礼貌的显现出身为名门的礼仪，恭敬的对着秋香行了个谢礼。
而秋香也欠身回礼道：“不用客气，也不是什么美味。”
“秋香姐姐，您太可气了！”这下反而是清月有些惶恐了。要是说东方离是好人的话，那秋香就绝对是菩萨了！
思及此，清月缓缓起身，向着秋香伏身行大礼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真是太谢谢您了。”
“没什么啦，毕竟大家都是好姐妹，有困难的时候要相互帮助啊。”这样说着，秋香拿着食盒站了起来，“那么，我就先回去工作了。”
“唉？那绳子呢……？”清月显得有些慌张，“要是被东方先生看见了就糟糕了。还是请将我绑起来吧。”
“清月……”看着清月递出绳子的秋香有些许困惑的微微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