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水绚璎篇(5)
半年之后,水绚宫惨遭灭门之害。我与赤雪被藏身在密室之中,屋外杀声撼天,屋内的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那一日,强烈的愤怒与仇恨侵袭了我的心房。于是,我下决心修行水绚。而陪伴在我身边的赤雪,理所当然成了我的试验品。
那一日,我将童年时代偷看《水绚》所学为的咒术,用于了她的身上。“我以水绚宫神鸷的名义,赐于你弯月烙。从今以后,你就是我水绚璎的专属女奴!生生世世,永不停歇……”
自那日起,赤雪成为了我的奴,而我,是她唯一的主人。
水绚宫灭门当日,扇须右使在赤雪的包裹中,放入了足够我俩生存几年的盘缠。秘密逃出之后,我带着赤雪,在一处僻静的山林,买下了一幢大房子,作为我练功的秘密基地。
不得不说,“水绚”似乎是特意为我而准备的邪功,自修行之日起,我那原本空虚的灵魂,仿佛突然找到了前进的方向。于是,自那日起,我将自己封闭在密室,夜以继日地修行着。五岁的小赤雪,成为我主要的血源供应者,也是照顾我饮食起居的唯一伙伴。
那时候的我,早已习惯了被人捧在掌心的少爷生活,根本不懂得生存的艰辛。我从来都没想过去关心,年仅五岁的她,为了照顾我这个小少爷,每日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我将扇须右使留下来的银两,全部都交给了她去打理,自己则全心全意修行“水绚”。
对于赤雪,我有着绝对的信任。每次看见那丫头崇拜而羞涩的眼神,我总会在心里嗤笑,真是一个蠢丫头。如果她想逃走,这几年将是她最佳的时光。可是,我却非常清楚,那丫头根本不会逃。她不会离开我,更不会背叛我,因为,她是我水绚璎的奴。所以,我很放心把一切都交给她。
魔功“水绚”似乎天生为我而出现,我的成长速度远远超过了它的创始者水绚离。不过短短三年,我的功力已达到当时一流剑客的水平。这三年里,我潜心修行,完全忽略了那个总会定时出现在我身旁的小小身影。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那是一个秋风萧瑟的黄昏,我独自在林中舞剑,在满天飘落的碎叶中,欣赏落日时分天际那一缕血红的霞光。每日夕阳西下之际,身着红裙的小赤雪,都会蹦蹦跳跳给我送来晚膳,并且坐在我身旁,笑嘻嘻地望着我用膳。然而那一日,她没有出现。
我坐在树荫下,不耐烦地等待着。夜色渐沉,夕阳的余光消失殆尽,漫天繁星爬上了漆黑的夜空。可是,那个从来不曾迟到半分的女孩,依旧没有出现。
我的心情开始变得莫名地焦躁。我怒气冲冲地回到我们的宅子中,却发现,她不在那里。我的心中闪过一丝疑惑,她会不会已经逃走了?我的“水绚”还没有修炼成功,她是我的第一个血源供应者,我需要她。如果,她敢逃,我定饶不了她!
于是,我凭着对她气息的感知,一路寻她而去。只是我没有想到,再次见到她,竟会是这样的情形。
微弱的月光下,漆黑的深巷中,她跪坐在地上,被几个打手模样的人围在中间,遍体鳞伤,眼神中透着惊恐与倔强。一个富家阔少模样的男子,站在外圈,嚣张地大吼:“给我打死她!奶奶的,竟连本少爷的钱包都敢偷。打!往死里打!”
打手们伸出拳头,凶猛地向她袭去。我飞身将她救出,神色阴霾地望着那帮狂徒,冷静地问她:“怎么回事?”她紧紧揪着我的衣袖,眼框溢出了晶莹的液体,吞吞吐吐:“我……我……”
“臭小子,你少管闲事!”不远处,那个富家阔少却开了口:“这个死丫头,屡次三番偷我的银子,今日总算是逮着了,老子非打死她不可!”
“为什么?”我们自己明明有银子,为何还要去偷窃?
我冷静地扫向她,她却只是紧紧拽着我的袖子,半天不肯说一句话。后来我才知道,其实扇须右使留给我们的银两,在购置宅子的过程中,已经耗掉了大半。尽管她一直精打细算,却只支撑了两年。钱用完之后,我俩的生活,全靠着她幼小的肩膀抗着。她先是卑微地做了乞丐,却发现乞讨所得,根本不够两人的生活。迫于无奈之下,她走上了一条偷窃之路。
今日,并非她第一次被抓,也并非第一次挨打。
难怪很多次,她给我送膳时,总是刻意低着头,似乎在刻意掩饰着脸上的伤痕。很多次,我留意到了她手上的擦伤,却又漫不经心地忽略而去。我一直告诉自己,她不过是我的奴,我没有关心她的理由。
“他妈的,你们给我上!那小子要是敢管闲事,一起揍!那个死丫头,我非打死她不可!”富家少爷似乎等得不耐烦了,狂妄地吼道。那群打手闻声后,凶猛地向我们袭来……
那一日,我杀光了包括富家阔少在内的所有人。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做到的,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所有人便都倒下了。待我清醒过来,却发现小赤雪跪在我身边,紧紧抱着我的腿,嗓子因为哭泣而嘶哑无比:“璎哥哥,求求你,别杀人了!是…是我不对,我偷了他们的钱,求求你,别…别杀他们!……”
那一日,我第一次发现,拥有力量后的自己,竟会变得如此可怕。当我愤怒之时,我竟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杀人的欲望。我想,我并不是真的想杀他们,可我还是杀了。在一种自己都未曾发觉的状态下,疯狂地杀光了所有的人。
因为遗传了母亲性格中黑暗无情的一面,那日的状况,让我更加坚定不移地相信,我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似乎我这样的魔鬼,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理由,便是杀人。
那日之后,我开始着手组建暗夜宫,一个专门培养杀人机器的组织。通过杀人来让自己生存,似乎是我诞生于这个世界的目的。我想,我终于找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
半年后,一个酷酷的小男孩找上了门。他平静地望着我,眼神里满是淡漠,说了一句话:“你给我肉吃,我替你杀人。”我微笑地点了点头。于是,那个名叫“影”的男孩,成为自赤雪之后,暗夜宫第二个弟子。
随后几年,我一方面努力修行水绚,另一方面用心扩展暗夜宫。短短五六年的时间,暗夜宫的规模越来越大,在各国政权中的声望越来越高。暗夜宫的突然崛起,让武林所谓的正派人士开始变得不安。面对他们惴惴不安地反应,我在心底轻声嗤笑,好戏,才刚刚开始上演呢。
这五六年之内,通过邪恶诡异的方式,依靠赤雪及多人的鲜血供应,我已成功修炼至水绚的最高境界。虽然我知道,迅速成功的代价,是我寿命的急距缩短。可是,生命于我而言,本身就毫无意义,我完全不在乎自己能活多久。
修行成功之后,我开始了有计划的复仇之路。曾经参与灭门水绚宫的武林门派,一个个被我剿杀殆尽,从蓝月大陆的史册中销声匿迹。暗夜宫,渐渐成为了一个人见人畏的组织。蓝月大陆没有任何人,敢忽略它的存在。
然而,复仇完毕后,我却再度感到了迷失。似乎再也找不到生存的激情,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我无聊的人生。
赤雪十六岁那年,我占有了她。我理所当然地认为,她必须是我的女人,尽管她并非我的第一个女人。可令我奇怪的是,她丝毫没有反抗我的意志,相反,她望着我的眼神中,似乎还有着那么一丝期待。
于是,在一种波澜不惊的平静中,我占有了她完整的身体。然而,我没有吻过她。事实上,我从来没有吻过任何人。我一直认为,女人,不过是用来发泄欲望的工具。而亲吻,是一种低级无聊的事情。
我从来就不相信所谓的“爱情”,所以,我讨厌亲吻任何人。直到,我遇到了她。我想,悦悦大概永远不会知道,那一日,我为了戏谑墨曦而覆上了她的唇。事实上,那是我第一次吻一个女人。
如果没有悦悦,我永远都不会知道,原来亲吻一个人的感觉,竟是如此奇妙。
影对于赤雪的感情,我早就有所察觉。我讨厌他看她的眼神,热烈而专注。正因为如此,我更是日复一日地召唤赤雪侍寝,我要让他知道,雪,是我水绚璎的女人。影若是敢对她有非份之想,我定会杀了他。
赤雪对影,礼貌而淡漠,总是刻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让我很满意。我的女人,本来就该如此。而影,看得出来,他一直在刻意压制着自己的情感。影已逐渐成为暗夜宫的第一杀手,这样的人才,我不愿流失。只要我的雪不喜欢他,对于他拼命压制的情感,我可以做到无视。
于是,在充满杀戮的平淡中,光阴向前流逝。不知从何时起,原本活泼的赤雪开始变得沉默,对我的命令言听计从,从来不会反抗。我要求什么,她就会做什么。对于这样的部下,我是满意的,却无法欣赏。当一个人对你过于顺从,你便会觉得乏味,只是理所当然地习惯了她的存在,却完全不会去珍惜。
这,便是我对赤雪的态度。她是一个乏味而没有主见的女人,似乎她的生活,时时刻刻都离不开我。她像是一个令人感觉不到存在体,卑微而平淡地伴随在我身旁。而我从来也没有想过,这样渺小的她,竟然会离我而去。
那一日,在供我发泄完毕之后,她轻轻抓住我的手指,停留在她光滑的小腹上,神色复杂:“璎,别玩了好吗?当日参与灭门水绚宫的人,都被你清剿殆尽。我们退隐江湖,从此平平静静地生活,好吗?”
我不耐烦地抽出手指,双手置于脑后,轻轻阖上着双眸,“你以为你是谁?我最讨厌――自不量力的女人。还有,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不要直呼我的名号!”
“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会想我吗?主……人?”
我没有睁开眼睛,嘴唇轻启,声音凉似薄冰:“在我还没厌倦之前,你以为你走得了?我累了,想睡觉,你出去。”
她缓缓从床上爬起来,冷静地整理好衣服,走了出去。耳畔,响起了她似有似无的嗓音:“你知道我为什么爱穿红裙吗?因为--你喜欢红色。从四岁那年遇见你,与你相伴的这十七年,我的世界,只有这一种颜色。可是你知道吗,我突然,不再爱红色了……”
她的声音渐行渐远。我缓缓地睁开眼睛,愣愣地望着天花板,心中涌起了莫名的迷茫与不安。今日的雪,有点不一样,究竟怎么了?
我没有想到,自那夜之后,她便失踪了。与她一起消失的,还有我最得意的门徒――杀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