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良医
开始的时候也很难……是我母亲跟我说，‘把心敞开，温暖就会进来……’”提到母亲，佳敏想那里经历的种种情况，眼里不由也含了泪。可她笑着说，“而且，我们不会成为别人的累赘的，我们有自己的手和脚啊！”
陈玉颜沉默了一会儿，叹口气说：“你不懂的——我跟你，究竟是不同的……”
佳敏说：“有什么不同？我是个女孩，还是半个废人——我都行，你更行了！”
陈玉颜扭头看向窗外，眼里生起一片雾气，说：“我羡慕你的梦想，我也想去海外。找一个属于自己的天地……”
听到“天地”二人，佳敏心中一悟，那陈玉颜在“许愿灯”上写的，不正是“天地”二字吗？
忽然陈玉颜紧紧握住佳敏的手，说：“下次小武出海，你叫他带上我好不好？”
佳敏认真地看着他，问：“你真地相信我的话，没把我当成一个喜欢幻想的孩子？”
陈玉颜也认真地看着她，说：“我和你在一起这么久，看你总有出人意料之举，怎么能不信你的话？！比如这座房子，我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竟然不知道可以引温泉水来取暖……”忽然，他意识到自己说露了什么，转而说，“……我并不想赚什么钱，只是想到海外看看。”
佳敏笑着拉着他的手，说：“你想出去也行——只是，我要先训练你的能耐——航海是个搏命的事儿，我们必须有些准备才行。首先呢，我就要教你一些野外求生的本事……”
佳敏的话还没说完，忽到院里一阵脚步声，二人忙停住话语，撒开手，各自坐好。
进来的人是桃花——她向二人行了一礼，说：“姑娘，有个姓林的太医来给姑娘诊脉……”
佳敏一楞！她细想了一想，记起七皇子曾提起过一个姓林的太医，便猜测：“莫非是七皇子派来的人？”
佳敏便对桃花说：“一定是七爷和李二公子的一片好意。其实我已经是这样了，骨头扎出肉来都觉不到疼，还有什么好诊的？”
桃花一旁苦着脸，又要哭了，说：“姑娘……”
佳敏笑着说：“好了好了！总是众人的一片好心，不领不成的。”又问，“那林太医现在在哪儿？”
桃花说：“在前面客厅呢。”
佳敏说：“那就把我抬到前面客厅去吧。只是你要跟小金大夫解释一下，不要让人家误会，以为我们信不过人家。又找了一个大夫来呢！”
桃花忙说：“没有误会……”又说，“那林太医自己都说了，他是自己从京城一路寻过来的——原以为你在京城里住着呢……”
说着话，佳敏被众人抬到了前面客厅。
那林太医正在厅内等候。不过，同来的却不止是林太医一个，竟然还有几个随行的人员——想来应该是林太医在太医院里的助手。
林太医一看到佳敏的样子，就叹了口气。接着听说她刚才为了练习用拐杖走路，狠摔了一跤，更是心生怜悯……他给佳敏把了一下脉，便知道了病情，说：“上官姑娘必是腰部筋脉受损，穴道壅塞，所以腰部以下麻木不通。”
林太医诊完，又换了一个人过来，也把了下脉，也做出同样的诊断。
佳敏说：“正是这样的病症。不过，我练了一套舒筋活络的功法，却似乎有了好转的际象……”
第三卷 回京 第三十三章 良医
第三十三章 良医
林太医听了一楞，在他看来，损伤已经造成，怎么还能好转呢？他想：“是这小姑娘产生幻觉了吧？”
可是，他又怎么好意思跟这小姑娘说，“这病再不可能治好了……”？那还不如让她给自己留点希望呢！
于是他跟带来的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说：“天下之大，四海之广，能人异士甚多，有这种神奇的功法也不奇怪。说不定上官姑娘是找对了办法，慢慢好转，也未可知……”其他人领悟，都跟着点头附和。
其中一人还说道：“前几天，下官与镇南侯手下的一名偏将喝酒，他对下官等人言讲——南越部落中，就有一种起死回生之术——他曾亲眼见过那部落里的人，把一个已经死了的人，生给救活过来！”
于是众人又点头，说：“是啊，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岂可用我等一管之见，测天下之万物万事？”
佳敏听他们提到南越，便问：“不知诸位大人所提的南越，到底是个国家，还是个部落？总听人讲南越，却把我听糊涂了。”
刚才那人便说：“上官姑娘可能还不知道——古时候海路未通，我们所说的南越，便是我天朝南部，天脉山一带的森林。那森林绵延不知几千万里出去，从没有人走到过尽头……那时的人们，便以为森林的尽头，便是南天的尽头，所以那里的山便统称为天脉山。那南越森林的北部，散居着许多土著部落，我们天朝统称他们为南越部落……”
这时，另外一人忽抢了话，说：“后来海路通了，大家绕过了森林，航到南海一看，原来那里还有个半岛国家，因他们在我们南越森林的南边，所以称那个国家也叫‘南越’……其实，人家自己有名字，叫‘迦饶’，意思是‘五彩的土地’。”
说到这儿，佳敏已经唤人端上了香茶细点，对众人说：“各位叔叔伯伯，这么大老远的来看我，怎么也要赏我个脸儿，吃杯茶再去……”又说，“也可怜我一下——闷在家里什么都不懂，多给我讲讲那些新鲜事吧！”
众人看她说得可怜，齐看向林太医——林太医也觉得这孩子如此乖巧，多哄她一会儿也无妨——便对众人点了点头……
于是大家又说起话来。
佳敏听方才那两个人说话，应该是颇有些见识的——便又问向那两人，说：“我还曾听人提到过‘迦柔’、‘黄金岛’、‘野人岛’等地方，那里又是哪些国家？”
方才抢话说的那个人说：“我有个亲戚去海上贩过货——听他说，从南越国一直向南，便是‘迦柔国’。那黄金岛便在‘迦柔国’的东南方向，原来只是一座荒岛，也不叫黄金岛，只因后来在那里发现的金矿，人们便争着去那里淘金，于是叫了‘黄金岛’……它本来也不是哪个国家的——后来‘迦柔国’打败了‘迦南’、‘迦提’等国，硬是占领了它，又设了总督之位——才成了迦柔国的领土……可那里始终很混乱，海盗也多。”
佳敏听得津津有味。又问：“那‘野人岛’可是在‘迦柔’更西侧？”
那人说：“不是，那‘野人岛’可是很远的，听说在南越的东南方向。咱们天朝的商人，多在‘南越’、‘迦柔’一带跑，要么就向东去‘浮罗岛’换珍珠，再远也不过去趟‘西洲’，没有上那边去的……”
头一个说话的人，这次找到插嘴的机会，他说：“我听从胭脂港回京叙职的官员说，有个大商贾买了野人做仆人使，可那野人根本蛮昧难驯，做不了什么事儿。再说，我天朝大国，哪许野人入境？不过是白费了银钱！”
众人都点头，说：“正是，正经买个仆人就是，买个野人做什么用？”
那林太医此时也有了谈兴，说：“听说海上还有个什么‘沉船海’，本是一股弱水，连根羽毛到了那里都会沉，更不要说船了。偏它又如沙漠里的流沙一样，会到处走的！有时还会走到航线上去——那船只行着行着，便如同车马走到了悬崖边上，若不能及时回头，就直接掉到海底去了！”
众人听了连称惊奇。
又有人说起了‘鲨鱼岛’，还有各种海怪的传说……
佳敏听着他们的议论，暗暗与小武曾提到的地方联系，发现竟然与自己前世所学的地理大不相同！佳敏早就“百思”过这件怪事，而始终不得“其解”。现在她也不再纠结，只是对海上的事儿更多了一些向往……
后几日，陈玉颜因为佳敏的劝导，打定了出海的主意，心情日益开朗，身体便一日日地好了起来。
陈嬷嬷对佳敏感激不尽，郑重跪下叩礼相谢：“姑娘救了玉哥儿一命，是我等的大恩人！”
佳敏忙叫桃花扶起，陈嬷嬷不依，实实在在地叩了三个头才罢休。
这日，佳敏正在自己房中看书，陈玉颜忽然未经通报就闯了进来。
佳敏看是他，也不在意，眼睛依旧放在书上，说：“我的丫头又偷懒了？怎么就敢放你进来？”
却看那陈玉颜怒气冲冲地走过来，一下子就把佳敏盖在身上的被子掀开了！
佳敏吓了一跳，放下书，对陈玉颜嚷：“你干什么呢！”
陈玉颜冷笑地看着她，又看看她的腿，质问：“这才摔了多久，怎么不绑着夹板了？”
佳敏心虚地说：“绑着不方便，反正我又不能动，绑不绑不是一样的吗？”
陈玉颜说：“不是骨头戳出肉来了？我看是什么样的！”说着上前就拉佳敏的裤腿。
佳敏吓得大叫：“你想脱我的衣裳啊？！”
陈玉颜的脸上“腾”地一下就红了！他赶紧松了手，又把刚才掀跑的被子，拽过来扔到她身上，结结巴巴地说：“谁、谁、谁想那样了？”
佳敏看他那窘样，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陈玉颜又羞又恼，瞪着佳敏说：“你就是个泼皮！这种话是闺秀说得出口的吗？”
佳敏知道，那天为了开导小颜使用的“苦肉计”，不知怎么给露馅了！她很纳闷，不知为什么，每次欺骗陈玉颜，最后都会被他拆穿……尽管这次是出于一片好意，可是也不知道他能不能体谅自己、原谅自己？
佳敏看着陈玉颜的脸色，看了一会儿，突然说：“小颜！做我的朋友！”
陈玉颜被她说得一楞，再看她是很认真的样子，心下虽感动，可是面上却不愿承认，他说：“谁要做你的朋友？你是个大骗子！总是骗人……”说罢扭身就走了——可是，临出门时，他却回头对佳敏笑了一下……
佳敏的脑中，再次出现一秒钟的空白！醒过来后，她还久久回味着他临去时的眼波一转……
随后，她展望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检查了一番后，才喃喃自语道：“还好还好，这次没有出血……我对他，总算有了抵抗力了！”
第四卷 回京 第一章 家书
第一章 家书
大约是受了《上官家书》的影响。佳敏最近迷上了写信。她的信是写给姐姐佳蓉的。
她在信中写道：“姐姐，别嘲笑我，我不会写文章，只会写白话。如果让我在每句话中都加入 ‘之乎者也’ 虚词修饰，我会疯掉的！我们的父母都可以写出那么优美的文字，我却不能，真是惭愧啊！所以，请不要把我的信给父亲母亲看，他们会怀疑我是不是他们亲生的女儿！”写到这里，她画了个笑脸。
在一大段俗套的问候之后，佳敏给姐姐描述了自己在温泉别墅度过的悠闲岁月。后来，她又添上：“倘若你发誓，你不会把我淘气的事情泄露出去，我会告诉你更多有趣的事情——我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我需要倾诉，除了我最亲爱的姐姐，我再找不到可以认真听我说话的人……”
最后，她写道：“请你在回信时详实叙述一下父母和弟弟的近况——我很想你们……”
信写到这里，佳敏想哭，可是她深吸了口气，忍住了。
她把信叠好收起来。对旁边的桃花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和东安恢复联系？”
桃花说：“看咱们旁边山上的雪都化了，应该是快了。”
佳敏便说：“出去‘走走’吧。”
桃花知道，佳敏所说的“走走”，是要出去练习走路。桃花便阻拦说：“小武少爷今天不在家，姑娘还是等他回来再去练习吧？有他在一旁看着，姑娘肯定不会摔跤。”
佳敏笑了，小武那般卓越的轻功，竟然被桃花派上了这么合适的用场——每次佳敏用拐杖练习走路时，桃花就让小武护在一边，只要佳敏一跌倒，小武便跑过去接住她……
但是今天小武没在别墅里，他出去办事了。
佳敏对桃花说：“春天到了，该安排春耕的事情了。小武要去照看咱家去年买的那块地，有好多事情要他忙呢！再说了，我们哪能事事都依靠他？”
桃花无奈，只得唤了婆子来，抬着佳敏来到园中的一片空地上。
现在已是春天，僵硬了一冬的土地开始松软。佳敏觉得，自己麻木的身体也开始复苏，她的心也开始活跃了。
佳敏架上双拐，刚试着走了两步，桃花和婆子们就在旁边不停地嘱咐：“姑娘慢点儿，姑娘要小心……”。
佳敏不满地说：“哪家孩子学走路时不摔跤？你们别这么蝎蝎蛰蛰的，都给我站远点儿……”佳敏好不容易说服了桃花等人，自己连跌带摔地练了一会儿。
这时，陈玉颜和小文突然跑了过来——
陈玉颜看着她摇摇摆摆的样子，心里虽很关心。嘴上却不无讽刺地说道：“这回可别真的摔了，那可就打了嘴了！”
佳敏笑道：“我身子这么轻，而且现在的土地又这么软，就算摔也不会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