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亲事
龄只怕要比她自己说的大……以前桃花在秋林城的时候，总是吃不饱，所以也不长个儿，后来到了上官府，吃得饱了，个子也迅速地蹿了起来。最近因为病了一场，桃花又瘦了不少，原来胖嘟嘟的小脸也瘦出了尖下颏，乍一看上去，还真是个窈窕的美人……
佳敏心生犹疑，问：“小文，你看这梁淳可是良配？”
小文一双温驯的大眼睛里，露出一丝迷茫……他看着佳敏，说：“主子，您不是说，那梁通事不是好人吗？”
佳敏嘟着嘴，说：“我是讨厌他！可是还要客观地看待桃花的终身大事啊，我不能因为自己的喜恶，替你们决定终身的大事啊……”
小文却一个劲地摆手，说：“不行不行！我们都是主子的奴才，将来就算成了家。一家子也都是主子的奴才，怎么都不能选主子讨厌的人！”
佳敏摇头，说：“不行，终身的大事，我不能替你们定。若是有合适的，我放你们出府，除了奴籍，做个自由人都行！”
小文听到这儿，忽然“扑通”跪倒，哀求说：“主子，出门时不是说好了吗？我和桃花无论如何都要跟着主子，好好服侍主子的……主子可不能赶我们走啊！”
佳敏赶紧让他起来，说：“小文，你快起来——你全想岔了！我只是在和你讨论桃花的终身大事，又没有说要赶你们走啊！再说，你看我现在这样子，离了你们，我自己能行吗？”
小文确实是误会了佳敏的意思，他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从地上爬了起来，又站到一旁，说：“那主子的意思是，若梁淳合适。把桃花许配给他也行？”
佳敏说：“我的意思是说，还要看桃花的想法！可我又拿不准，梁淳究竟算不算一个好男人？倘若他根本不是好男人，又何必让桃花乱了心思？”她停了一下，又说，“原来我觉得，那梁淳是个老实仗义的人。可前日听他说话，好象最近颇喜欢留恋那些风月场所……真不知道，他是因为人在异乡，寂寞难捱，偶尔为之。还是真的养成了这个毛病？男人的心思，可比女人难琢磨多了……”
小文的眉毛也拧在了一起，他想了一会儿，最后说：“主子，咱们家的丫头，只有咱们挑别人的，没有别人挑咱们的！桃花可以选择的人很多，不必纠结于梁淳这样一个人。而且，那日桃花也认定了梁淳品行有碍，恐怕桃花是看不上他了。”
佳敏听了连连点头，说：“是我糊涂了。现摆着刘府和上官府的人在，还怕桃花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而且，她在秋林城还有一大家子人呢，将来她家里的人保不准会来求，让她出府，在秋林城给她寻户好人家呢！”
小文点头说：“就是这个理，主子说的极是！”
主仆商议好后，他们便把梁淳列为不受欢迎的对象——只是碍于过去的情面，还不能拒绝往来。
按照佳敏的意思，没必要把梁淳透出的那点心思，告诉桃花知道。不过，她和小文要在桃花面前多贬低梁通事一些，让桃花不致于对梁通事生了什么好感……
那梁淳却丝毫不自觉。这天，他又来佳敏这里拜访，并问到佳敏田里的一些事情。
佳敏客客气气地招待了他——可他的一双眼睛，却总是围着桃花打转……佳敏看在眼里，心里不快。
正巧因为当天的天气有点儿热，佳敏请梁淳在院子里搭的凉棚下喝茶聊天——佳敏一眼瞥到院子墙角处放的石臼，便想到了一个法子……
于是，她对桃花说：“小桃，把石臼搬到院子当中去，一会儿舂米用……”
“是——”桃花爽脆地答应了一声，就去墙角搬石臼。
那梁淳忙起身，走了过来，对桃花说：“让我来，让我来——你一个……”他想说“你一个姑娘家如何搬得动”，可又记起十三少要隐瞒桃花的身份。便改成了“你一个人哪里搬得动？”
桃花却一把推开了他，说：“你别碍事！”说完猫下腰，双手一用力，便轻轻巧巧地把石臼搬了起来，嘴里还轻松地问，“主子，放哪儿块？”
佳敏做出一副很淡然的模样，说：“就放台阶下吧……”
“是——”桃花嘴里答应着，把石臼轻轻放在了房屋前的台阶下面。
梁淳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知道，那石臼不轻，自己一个人都未必抬得起来——可人家桃花，很轻松地就把它搬了个地方！
佳敏和小文交换了一下眼色，都低下头偷笑……
那天之后，佳敏以为，让梁淳这文弱书生，见识一下桃花的神力，了解她“女霸王”另一面，说不定就能让他知难而退，不再胡思乱想……
哪知，那梁淳越发认真起来！
这一天，佳敏正在给姐姐写信——她现在已经养成经常给佳蓉写信的习惯，尽管近期在浮罗岛写的这些信，还没有机会给姐姐寄出去——桃花忽然匆匆忙忙地跑进来，她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佳敏，边说：“姑娘，咱家的厨娘把这些东西给了我，不知是她是什么意思？”
佳敏接过东西一看，原来是一盒胭脂和一封信。佳敏把胭脂放在一边，单拿起信来看，看了一会儿，忍不住笑起来——
第四卷 回京 第十四章 亲事
第十四章 亲事
桃花纳闷地问：“姑娘笑什么？那厨娘跟我比划了半天，我也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
佳敏笑着说：“跟那厨娘没关系！她是受人之托——这胭脂和信，都是梁通事要送给你的！”
桃花吃了一惊，问：“好好的，他送我东西做什么？”
佳敏含着笑，说：“我平常要教你认字，偏你又不肯学；现今用上了，该着急了吧？这梁通事给你信上写得明白：‘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其行往复，辗转成思……’”
桃花听得如坠五里雾中，她挠着脑袋，问：“姑娘，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佳敏说：“这都是些文话，无非是在夸你，说你是个好姑娘——他啊，想娶你做老婆呢！”
桃花惊得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醒过味来，便红了一张脸，又羞又气地说：“呸呸呸……他该死！胡说八道！”
佳敏劝她说：“你也用着不害羞，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有这个想法，是他的事儿；乐不乐意，那是你的事儿啊！”
桃花急得都结巴了，说：“可、可是，姑、姑娘——我、我是姑娘的人，他、他这样想是不规矩的！”
佳敏笑着说：“他一个穷酸书生，懂什么是规矩？你们那天不还在劝我，不必和他这样一个人生气？你把东西还给他也就是了。”
桃花央求道：“姑娘，那人贼眉鼠眼的，他一看我，我就浑身发毛！要不，你替我挡了他？有主子出面，他也不敢再有什么歪心邪意了！”
佳敏听桃花这么说，边听边笑，最后说：“他那是在对你眉目传情，偏你这么不解风情……”又逗桃花道，“其实他这人也算一表人才，要不你再考虑一下？”
桃花的一张脸，急得红了又白，说：“姑娘明知那人不是什么好人，您可千万别把我指给那样的人哪！”
佳敏笑着说：“我怎么可能给你乱指人？我只是说，梁通事这人，大面上还是不差的，有些事儿，不过是少年风流罢了，也不算什么……”
桃花便唬着一张脸说：“姑娘！难道姑娘不要我了，要撵我出去？”
佳敏忙哄她说：“怎么可能？我正是用你的时候，怎么舍得让你离开我。若是离得开你，当日离家的时候，就不会带着你一同出来了。”
桃花一听这话，脸儿上绷不住，忽然笑了，指着桌上的胭脂和信说：“那这些东西我就都交给姑娘了，我可不管了……”说着她就跑了出去。
佳敏楞了一下，忽然明白过味儿来，在后面冲桃花嚷道：“死丫头，你敢耍我！知道我离不开你，就得意了？看我哪天给你指个什么样的人！”
佳敏虽这样说，可是不能不管桃花的事。
这日，佳敏便特意邀了梁淳来到外面，寻了一家酒楼。
两人坐下后，佳敏便把胭脂和信还给了梁淳。
那梁淳拿回东西，脸上十分的讪气，悻悻地说：“想来她在贵府里，每日看到的，都是十三少这样的大家子弟，我这样的小人物，也难入她的眼了……”
佳敏觉得他这话好没意思！可又体谅他刚刚被人拒绝，那心情肯定是十分不好的——便一边劝他喝酒，一边说：“梁兄，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何须如此？只是我那丫头古怪罢了！偏她又不是我们家的家生子，她还有一大家子的人在府外，早晚必会赎了身出去的——所以我也不好十分地劝她。再说，她家里说不定早给她定下了亲，也未可知。”
梁淳却说：“她跟着你跑出家来，到这么远的地方，恐怕还是些想法的……若不是看你对她，确实没有那意思，我也不敢唐突的……”
佳敏听了，心里暗自苦笑：“我自然生不出那意思来！实在是你人品太差，怨不得别人……”可为了照顾梁淳的脸面，那谎话还得继续编下去！于是她说：“她是家母安在我身边的——你看我身体这个样子，生活都不能自理，没个人照顾着，怎么成呢？家母不过是看她有几分力气，才把她安在我身边，不过当个粗使的丫头罢了……”又说，“梁兄，你不是赞浮罗的姑娘漂亮？说起来，要不是有你提醒，我还真是没有发现，原来浮罗这里，不仅盛产珍珠，还盛产美人——你看这大街之上，十之七八，都是窈窕妩媚的……梁兄，你何不在浮罗寻一佳偶？若是像我，还恐怕语言不通，可是梁兄你，却不必为语言的事情发愁！”
这番话说得梁淳脸色晴朗，两人一齐笑了起来……
二人畅饮了几杯之后，梁淳又说：“十三少有所不知，近来因十三少和齐格大人提携，我如今也混出了几分脸面……”
佳敏连忙打断他说：“梁兄快别这么讲！你本就是个人才，只是一时不遇罢了。如今得齐格大人赏识，也是梁兄自己的一番造化。”
梁淳举杯说：“十三少对我的恩德，我虽未总挂在嘴边，可是心里已经记下了……”又说，“现如今，我在这浮罗岛，已经算是站住脚根了。说实话，我有心不回天朝了，就在这里定居！”
佳敏心说：“早知道你就会这样！既这样，更不能把桃花给你了——那桃花全家都在秋林城，京城距秋林虽远，可总算都在天朝，哪天想探亲了，也不算难事……若跟着你留在浮罗，她这辈子都甭想再见家人了！”不过，她在表面上，还得继续装模作样！她说：“梁兄的想法很好啊！难道还有什么顾虑吗？大丈夫自当四海为家啊！”
梁淳说：“只因为想留在浮罗，就更想寻一位同乡的女子为偶……”
佳敏皱眉，暗想：“怎么又绕回来了？！”她眼珠一转，说：“梁兄的想法，我却不敢苟同……”她说，“梁兄既然打定主意，要留在本地发展，就应该托了齐格大人，在本地寻一户门第相当的女子，将来在梁兄的事业上，也可以为梁兄添一份助力。”
梁淳听了点头，说：“其实我也有过这个念头，只是一时还拿不定主意。”
佳敏听这话，心下更是不快，暗想：“原来，你对桃花也不是一心一意的！只是还没拿定主意罢了。若真把桃花给了你，难保你将来娶了门第更高的女人后，不把桃花贬成妾！幸好，幸好，我们早就识出了你的真面目……”佳敏心里虽这么骂，脸上却嘻嘻哈哈的，她说：“梁兄，大丈夫何患无妻？！依我说，你还是等你的事业再上一层楼后，寻一户门第相当的好女子——那才是你的佳配啊！”
梁淳听佳敏这么说，觉得大有道理，拉着佳敏不住地吃酒。
佳敏以吃药为由，推脱了。只有那梁淳，喝得高兴，大声地畅谈他的人生和理想……
第四卷 回京 第十五章 追捕
第十五章 追捕
一顿饭结束后，佳敏回到家中。因为听了梁淳半天的胡说八道，她心里憋气，忍不住对着小文和桃花两人，又开始大骂“男人的真面目原来如此不堪！（以下省略脏话若干字）……”
小文和桃花没有办法，只得对她宽慰劝解一番，又插科打诨地逗她一笑……
就在这些家长里短的琐事中，三个月的暴风季就要过去了。佳敏开始担心……她对小文和桃花说：“不知咱家的船队过来时，外公会不会派人抓我们回去？”
小文说：“我跟码头上的人打过招呼了，若看到咱家的船队进港，立马告诉我们……”
这时，桃花提出了一个想了很久的疑问：“姑娘，您是打算在这里住很久吗？”
佳敏说：“当然不是，我要把东海、南海、西海都转遍了！”又说，“我早就打听过了，下个月，浮罗国的国主会派船队，送他们的公主到浮罗岛南面的鲜罗国和亲……我已求过齐格大人，他答应帮我们在和亲的船队上安排一个位置——下一站，我们将会跟着和亲的船队去仙罗啦！”
桃花和小文听了，都很兴奋，连问：“跟着和亲船队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