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小武真相（二更）
去了吗？”
佳敏已经慢慢猜到一些事情——原来此处竟然是张伯申的外宅！
可她还是不敢确定，郭雪茹那样一位豪迈不输于男儿的侠女，竟然会遇到这么狗血的事情？！她的眼睛不由又瞟向小武——只见小武抱着肩，皱着眉，紧绷着脸，一句话都不讲。
小文也听出了一些端倪，于是他小心地看向佳敏……
佳敏却忽然笑了起来，说：“哟，原来此处是张大少爷的外宅啊！张大少爷可真有艳福——东安城里养着一枝塞北的腊梅花，青泽城里还藏着一只南方的小粉荷……”
那大丫头一听，脸上更不好看，说：“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故意来寻事的吗！”
小丫头则嚷道：“你胡说八道！我们奶奶也是明媒正娶抬进门来的，比那姓郭的泼妇进门还早呢！”
小文听她一口一个泼妇，已经很不高兴——他并不是想为那郭雪茹出头，只是谁敢跟他的小主子乱叫唤，他就要“咬”人了……于是他说：“别老叫别人泼妇，你们又是姓什么的泼妇？客人来了，不说依礼招待，还堵在门口骂人！”
小丫头说：“凭什么要依礼招待你？我们少奶奶进门比她早，养儿子比她早——我们少奶奶才是大房，就算那姓郭的来了，也要跟我们少奶奶行礼！”
佳敏向来敬重郭雪茹，听这丫头这么说话，自然是越听越气愤，可她面上还能保持冷静，她嘻嘻哈哈地笑道：“你个傻丫头，她们又不是我媳妇儿，跟我讲谁大谁小有什么用，要争去跟那张伯申争去！”
那大丫头以为佳敏是个男孩子，便曲解了佳敏的意思，她瞪着眼睛对佳敏说：“你这人，说话怎么这般轻浮？！”
那小丫头也恼了。骂佳敏道：“你一个佝肩瘸腿的废物，做梦娶媳妇去吧！”——佳敏的双拐一直放在身边，因为她不可能事事都让小武伺候，偶尔还是要用一下的；所以，虽然她一直坐在竹轿上，可是别人一看，也知道她的腿是有问题的。
小丫头的口中无德，直戳了佳敏的痛处，这让小文怒不可遏，挽起袖子就要打人！小武的眼中更是寒光一闪，一股杀气逼得那两个丫头不由向后倒退两步，差点坐到了地上。
佳敏怕小文一时冲动，真打了这两个丫头——那毕竟是张伯申的人，虽然只是外宅，可是常言说得好，“打狗还要看主人”……于是她忙拦住小文，说：“小文，好男不和女斗——她们是泼妇，你也要当‘泼男’吗？！”
小文顺着佳敏的话，笑着说：“当然不能，人让狗咬了，还能咬回去不成？！”
那两个丫头被他噎得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佳敏又对那两个丫头说：“蠢丫头，回头去问问你们主子，就知道我是谁了！”随后对小武等人说，“今个算是晦气，好好地来访故人，主人不在家便罢了，却被后宅里的母鸡呱噪了一顿！我们走吧——”
那两个丫头听闻佳敏把她们比作母鸡，气不过。指着佳敏说：“你——”可是话没说完，又被小武冷峻的目光煞了回去。
佳敏摆摆手，两个轿夫又把竹轿抬了起来。佳敏对轿夫说：“就近找家客栈，我们略歇一歇。”轿夫听命，便抬着佳敏走了，小文小武紧紧跟在一旁。
轿夫抬着竹轿，出了长云巷，又拐入另一条小巷子，来到一扇黑漆大门前，门旁悬着红灯笼，门上有字，写的是“青泽客栈”。
刚到客栈门口，便有伙计热情地迎了出来，让轿夫直接把轿子抬到天井内。
佳敏架起双拐，随伙计的指引步入大堂。小武紧紧护在她身旁，怕地上凹凸不平的青石板把她绊倒。小文在后面付了轿钱，打发走竹轿。
佳敏步入大堂，看到大堂正中是一幅巨大的屏风，旁边有八张花梨木太师椅整齐排列。小武扶着佳敏坐在一张太师椅上，伙计忙端上新泡的香茶。
小文吩咐伙计说：“我们主子要一套上等客房，再马上给我们置一桌饭菜，要做得干净些。”
伙计连忙应下，叫人去置饭。又领着佳敏等人去客房休息。佳敏进到大堂后面，又穿过一处天井才来到客房。
佳敏看这地方，都是木梁瓦顶、回廊小苑，哪里像人声喧闹的客栈，却更像一处清幽恬静的民居！看到这，她心里已有五六分的满意。
伙计指引着说：“客房在楼上。”
小武便抱起佳敏上到二楼。只见是三间相通的套房，屋内都是红木的家具，桌上放着红纱灯，青瓷碗，说不出的典雅气派。
伙计帮忙推开前窗，窗户通向庭院。便见院内绿草葱茸，当中点缀着曲径，粉黛墙边，还种植着几棵红月季，正自由自在地散芳吐艳。
这时，佳敏的满意度已添到七八分。
伙计又领众人来到后廊，这里有一排敞窗，窗前有排美人靠，可以供人小憩。窗下是一条清澈的小河，河边如意形状的缆船石上，正拴着一条树叶般的小船……
佳敏越看越喜，扭头对小文和小武说：“将来我要在此处置业，终老于厮……”刚说到这里，忽然又想起张伯申竟然在这里置了外宅！于是，一腔的兴致又化为乌有，低头耷脑的，叫小武抱她去榻上休息。
不一时，饭菜端了上来，小文亲自为佳敏布菜，小武给佳敏斟了一杯用青梅煮过的热酒。
佳敏只饮了一杯，便开始吃饭。小文和小武也在一旁陪着佳敏用饭。
佳敏吃着吃着，忽然放下筷子叹了口气，对小文说“你去把客栈的伙计唤来，我问他些事情。”
小文应了声，便出去唤了客栈的伙计进来。
伙计进来问：“客官，您叫小的来有何吩咐？”
佳敏说：“我跟你打听一下，离这儿不远的长云巷里，做海船生意的张家，他家那位少奶奶是哪里人氏，何时进门的——如果你答得明白，这锭银子就赏你了。”随后把锭银子放在桌上。
伙计犹豫了一下，又看看桌上的银子，转转眼珠，说：“客官，小的可不是多嘴的人，只是那位张家少奶奶的来历，在这青泽城里尽人皆知。她不是本地人。甚至不是咱们天朝人，听说，她的家乡在遥远的浮罗国……”
佳敏听了一楞，问：“是浮罗国的人？”
伙计说：“确实是这样。听人说，就在前几年，张大关的船披红带花的回来了，从浮罗国迎娶回这位少奶奶。船进码头后，人被送上一乘花轿，吹吹打打地抬进了长云巷——咱们天朝很少有人会娶外族的女子，所以这事当时在青泽城里，也是挺轰动的。”又说，“小的还听说，这位少奶奶虽是外族人，模样品格却是极好的，两年后又给张大关生了一个儿子……只可惜，张大关的爹娘怎么都不肯认这个外族的少奶奶，又做主给张大关在家里另娶了一位……”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佳敏问。
伙计忙说：“可不是小人喜欢打听别人家的闲话，是他家那小丫头，嘴上没把门的，出来跟我们这买点心，就把他家那点事都说出来了。对了，前两天她还说，本来张大关每年过年都不回东安老家，可是今年竟然让姓郭的泼妇给叫回去了……”
第六卷 回京 第十二章 小武真相
第十二章 小武真相（二更）
佳敏暗暗揣测，伙计口中那多嘴的小丫头。想必就是刚才和小文吵嘴的那个——这样的下人也不合格，看上去好象很护主，可是没心没肺的，还多嘴多舌。
佳敏看伙计那也问不出什么话来了，便把那锭银子赏了他，叫他下去。
佳敏又跟小文小武说：“我那年在东安，过年的时候，张伯申就没有回家。可那时正赶上我身体不好，也懒得管别人的闲事，就没有调查过这件事。当时若是知道了，跟雪茹姐提一下，说不定雪茹姐就不会进他家的门了……”又叹息说，“雪茹姐那样的奇女子，应该有人真心疼爱的，怎么可以受这样的委屈？”佳敏说这些话的时候，小心地看了下小武的表情——因为观灯那夜的一瞥，她一直以为小武喜欢郭雪茹……
可是如今看来，小武脸上的表情却是淡淡的，没有气恼，也没有同情，仿佛那郭雪茹完全是个不相干的人。
佳敏想更进一步试探小武。便故做生气，说：“小武，你应该了解雪茹姐，她武功超群，英姿飒爽，气度不输给男儿，实在不应该受这样的委屈。你跟她同在郭府长大，如今看她遇到这种事，你为何竟然这般冷漠？你不同情她吗，还是因为你身为男人，就偏着男人说话，认为张伯申这样一南一北两个老婆，也不算什么大事？”
小武看她抱怨，便冲她笑笑，温柔地哄着她说：“姑娘，您实在不必为那郭大小姐担心。正因为我在郭府长大，了解郭大小姐其人，知道她事事自有主张。”
小文也趁机在旁边劝佳敏，说：“主子，我看那郭大小姐，也不像个会吃亏的主儿，方才那两个小蹄子不是说，张家少爷今年过年回东安去了吗？说不定，郭大小姐已经把张家少爷拢住了呢！”
佳敏看了看他们，叹道：“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女子怎么样才能遇到知心的人？”说到这里，她离了桌子。进到睡房，向内躺在床上，默默地淌眼泪。
小文了解佳敏，知道她是不高兴了，便拉拉小武，向房内指指，悄声说：“你先去劝两句，我出去买些好玩艺回来，说不定能让她不再想那些烦心的事儿。”
小武走进里屋，看看在床上向里躺着的佳敏，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本来就不会哄人，更何况面对的是这个心思莫测的小姑娘……他此时只羡慕小文的八面玲珑。
佳敏知道小武进来了，听到他站在背后，却不出一言哄她，更觉得气恼，无声的流泪变得了低低的啜泣。
她多日奔波劳累，身体本就有些不适，方才受了气，又在饭前喝了酒，这时哭起来，只觉刚吃下的东西此时都向上涌。她忙坐起身来，指指床边的痰盂，小武把痰盂给她端了过来，她便扶着床边吐了起来。
小武被她吓了一跳，忙又从旁边的茶壶里倒了盏温茶，坐到她身边，一边帮她漱口，一边轻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小武帮她收拾干净后，扶她躺在床上，瞪着她说：“这真是没来由的！那张家的事与我们有何相干？好好的，自己这般作践自己……”又说，“后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赶，真的病倒了，还能回家过年吗？”
佳敏赌气，不吭声。
小武实在没了办法，他想了想，忽然低声说：“你当郭大小姐是常人？你就没有想过，郭府里有个黑爷爷，刘府的庄子上有个赵九叔，他们每年都要买许多孤儿来进行训练，就算是要给自己家里培养保镖护卫，用得着这样吗？”
佳敏一楞，以前还真没有意识到这些！现在想来，郭府和刘家的侍卫，更像是一支军队啊！这事确实是不合常理，难道说他们是什么秘密组织？想到这里，她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佳敏刚想出言询问，却被小武按住嘴巴，低声警告。说：“别给自己惹麻烦！那些事，知道的越少越好……即便是你外公外婆，也不过是睁一眼闭一眼。还有，我要问你，你知道你外婆怎么撵走你外公的那些妾室和庶子吗？所以，你完全没必要为那郭大小姐抱屈——她不欺负别人就好了，还怕她被别人欺负了吗？”
佳敏确实不明白外婆是怎么“清君侧”的……她想问，可是小武捂着她的嘴，就是不让她说话。
挣扎了好半天，小武才放开她。佳敏这才喘着气，压低了声音，狠狠地问：“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回事？！”小武可是黑爹爹亲自教出来的，他又是什么身份啊？
“你救了我！”小武干脆地说。
佳敏的眼睛都瞪圆了！
“你用生产上等料石的方子救了我……当年，刘老太爷拿着方子跟郭老太爷做了交易，他说，他的宝贝外孙女，只想要小武，其他条件免谈……”
佳敏眼睛迅速眨了几眨，原来是外公，帮她把小武正式要了过来！
小武接着说：“又幸好因为我是戎狄人后裔，他们对我有所防备，还没让我插手很多事情。这才能让我跟他们彻底脱离了关系……”他迟疑了一下，又说，“对不起，我欺你是个小孩子，只跟你签了十年的身契，打算将来报完了你和老太爷的恩，就做个真正自由的人……”
佳敏这回更吃惊了，她一直觉得小武签这十年身契怪怪的，却不知道这背后会有这么多事情！
小武看她发楞，以为她生气了，拉着她的手。小声说：“姑娘，别生我的气。你对我，就像对亲人一样。你的诚心诚意，我心里都记下了，将来就算十年契满，我还是会无条件地保护你、照顾你……”
佳敏看他说得真诚，心下很是感动，扑到小武怀里，紧紧抱住他，喃喃说道：“小武哥哥……”
两人正说着话，被小武苦盼了半天的小文终于回来了。
小文兴冲冲地走了进来。他手里捧着一个大盒子，进来后跟佳敏和小武显摆，说：“我可买到好玩艺了，这东西送给三少爷和大姑娘，正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