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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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
作者：睿小弯
正文
楔子
寒冬的夜晚，四下寂静无人。少年独自在雪地里踽踽独行，脸色沉静如水。任凭漫天飞舞的雪花肆意遍洒全身，他也并不畏惧这彻骨的寒冷，步伐平稳地向前，留下一排深深的足迹，随后又被风雪掩盖。“呼”风刮过脸颊，少年将披风一紧，步履轻盈，不紧不慢。已过子夜时分，四周死一般的寂静，只听得冷风的呼啸从耳边掠过。他轻轻叹了口气，这样的夜晚，自己不知道已经过过多少次了，可今天，似是有些不同。有种难以名状的预感，在心中呼之欲出，他感到从未有过的不安和莫名的烦躁，只是加快脚步，想早点结束今晚的任务。“悉悉索索”一阵细微的声音隐约传来，少年心中一紧，正欲侧耳倾听，可未等到他仔细分辨，那声音又消失不见了。他眉头微皱，放慢脚步，握紧腰间宝剑，凝神屏气，仍是没有任何动静。他呼出一口热气，暗暗怪自己多疑，继续往前。“悉悉索索”那声音如鬼魅一般，又萦绕在耳畔，越来越清晰。他停下脚步，机警地环顾四周，终于分辨出这声音的所在——就在离他不远的那棵树下！他深吸一口，冷气灌入口中，逐渐没入胸口，这冰凉的寒意使他更加清醒。他提剑缓步上前，想一探究竟。多年的历练让他在任何时候都能保持镇定。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不消片刻，已经来到树下，那声音正从树下的雪堆里发出，不依不挠。突然，雪堆开始抖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微弱地挣扎着要从里面出来。他赶紧退后几步，拔剑出鞘，剑尖直指向那团蠕动的雪堆。渐渐地、渐渐地，雪堆中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原来是一个人。他仔细打量着这个小小的人：七八岁的年纪，头发散乱不堪，小脸被冻得失去了血色，嘴唇紫黑。在这深冬的夜晚，她却只着一见破烂单薄的衣衫，没有穿鞋，一双脚被磨的血肉模糊。她双手抱膝而坐，哆哆嗦嗦地打着颤，身上堆满了积雪，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远远一看，还真不容易分辨，怪不得一开始他没有发现。女孩的脸被散乱的都发遮住了一大半，看不清样貌，可从露出的额头上，依然能分辨出那颗朱砂痣，是艳丽的朱红色，像一粒红豆，在白皑皑的冰天雪地中显得格外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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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似是微微醒转，见被人用剑指着，眼里露出疑惑和恐惧，小嘴张合了几下，却说不出话来。他收回剑，只轻轻地瞟了她一眼，便要离去。刚要抬脚，却感到脚上一紧，他低头一看，只见那女孩正趴在地上，扬起脸望着他，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他的左脚。他抿紧嘴唇，眉头一皱，这才看清她的样貌：瘦削的脸颊，尖尖的下巴，小巧的鼻子，清秀可人。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明亮，像是有清泉在流动，闪烁着动人的光彩。那眼神中满是期待和渴望，楚楚可怜地望向这个陌生人。若是在以往任何一个时刻，她都会冷若冰霜地挣脱掉她的手，继而迅速地离开，可在这个时刻，他竟有些犹豫。迟疑了片刻，他不动声色地将女孩抱了起来。女孩眼中忽而明亮起来，紧紧抓住他的衣襟，贪恋这陌生胸口的温度，在他怀里沉沉地睡去一切的一切，就从这里开始。
红豆生南国
大年初一的清晨，我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唤醒，原来是马府上下正张罗这打扫、收拾，大家欢欢喜喜地迎接新年。“遭了，竟然睡了这么久，八成要挨骂了。”我一面自责，一面起身梳洗，带着一脸倦意，走出了房门。望着府中到处张灯结彩、披红挂绿，人人都一副喜气洋洋的神情，我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慵懒地半眯着眼睛，看着忙碌的丫头、家丁们在面前跑来跑去。懒洋洋地走到前厅，又忍不住要打个哈欠，额头却被人狠狠弹了个爆栗，疼得“哎哟”一声叫了出来。一转身，菊香正俏生生地站在面前，眼带嬉笑地看着我：“新年的头一天，怎么跟打了焉儿的茄子似的？”“还不是昨晚陪小姐守岁折腾了大半夜呢，精神能好吗？”我正说着，不禁又打了几个哈欠。“行啦行啦，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昨晚那一夜又不是白守的，人家小姐不是还送了你些好东西么？”“嘿嘿，那姐姐是不是也该送点新年礼物给小妹呢？比如红包啥的”“呸！”菊香啐了一口，骂骂咧咧：“你这小丫头，仗着小姐宠你，就没了规矩，如今还想欺负你姐姐我不成？”我笑嘻嘻地望着她，讨好地说：“我哪敢啊，开个玩笑而已，嘻嘻新年第一天，姐姐别动气啊。”“知道你脸皮厚！”菊香故作嗔怪地瞪了我一眼，又微微一笑，说道：“好啦好啦，小姐还等着你呢，还不快去！”我哈哈一笑，冲她做了个鬼脸。她作势要来打我，却不防我一溜烟就跑开了，只得留在那里气得跺脚。离开前厅，我加快脚步朝小姐的闺房赶去。穿过蜿蜒曲折的长廊，绕过嶙峋崎岖的假山，隐约瞧见一个人，可我走得太急，竟差点就撞了上去。“你这丫头，走这么急干吗？”抬头一看，一位妙龄女子，柳腰纤细，眉目含笑，一身浅蓝纱衣，素净悠然，披着厚厚的裘皮，正是我家小姐马淑仪，高贵典雅，气质不凡。她袅袅婷婷地缓步向我走来，白皙的脸上笑颜如花，轻启朱唇：“红豆，怎么这样看我？”我几乎呆住了，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小姐，你真美啊！”“你这丫头，尽拣好听的说。”小姐嗔怪了一句，脸上仍是带着温柔的笑意。“红豆可不敢说谎，句句属实啊！”我一本正经地叹了口气，义正言辞地感叹：“怪不得啊怪不得”果然，她好奇地凑了过来：“怪不得什么？”我调皮地眨眨眼，故意提高了嗓音：“怪不得连皇长孙那样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都被小姐你迷得癫狂哦。”“尽瞎说！”她埋怨了一声，脸上顿时升起一抹绯红，娇艳如花，美不胜收。我在心中啧啧赞叹：所谓的倾国倾城，大概就是如此吧。正想着，头上被轻轻敲了一下。抬头一看，小姐刻意板着俏脸，娇声说道：“随我去庙里祈福。”“好嘞！咱也顺便替皇长孙求个，如何？”“你还说！”她脸红地更厉害了，伸出手作势就要打过来，却被我闪身一躲，扑了个空。上一章 |
我知道她脸皮薄，便不再说了，笑嘻嘻地跟在她身后，任她笑骂了几句，就一起出了门。观音庙本来就是香火最旺的庙宇，此刻更是人山人海，将庙宇包围地里三层外三层。虔诚的教徒，无数的善男信女，提着香烛，带着心愿，挤进了人群中，汇成了一片涌动的河流。见着这阵仗，我和小姐都吓了一跳，还没挤进去，就都出了一身汗。我本就是粗野丫头，几番挤弄之后，除了有些气喘，并无大碍。可小姐就不同了，她是少卿之女，马府的千金小姐，又弱不禁风，早已是娇喘吁吁，香汗淋漓。看着她剧烈起伏的胸口，实在是有些不忍：“小姐，今天人太多了，要不你回轿子里候着，我去替你求平安符。”“不行，要亲自求才会灵验。”她继续喘着气，嘴里却不依不挠。“有什么不灵验的，我去求的那还不就是你求的啊，有什么区别嘛。放心，我马上回来。”我一边说着，一边将她推进了轿子里，又大踏步地挤进了人群，身后传来小姐的声音：“小心啊”还没等我回话，便差点被人挤得摔倒在地，还好我反应灵敏，立马站稳脚步。由于身材矮小，在如此拥挤的人群中也能寻找到空隙，不断穿梭在其间。“嘿嘿，这有何难！”正当我得意洋洋地埋头穿行之时，却没有注意到前面有人，一下竟撞了上去，结结实实地撞在那人的胸口，疼得我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哎哟！你这人怎么回事啊？走路不长眼啊！”我跌坐在地上，正欲发火，却见面前站着一个黑衣男子，身材颀长，面色阴沉。他的眼神似有似无地瞟了我一眼，漆黑的眸子深不可测，看不出任何表情。“看来是个不能得罪的主儿。”我心中盘算着，背脊升起一股寒意，骂人的话到了嘴边，又收了回去。“还是保住小命要紧，赶紧跑吧。”本就是自己恶人先告状，心中自然少了几分底气。于是，我赶紧起身，抬头却遇上了他投来的目光，在我俩眼神交汇的那一刻，我竟然有种异样的感觉，仿佛看到了他眼中闪过了一丝光亮，可再一瞧，那光亮已经稍纵即逝了，依旧是冰冷而深寒。一时之间，我竟忘了动，仍旧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他。“还不起来，坐在地上很舒服么？”这个怪人，声音竟也是如此的冷，可语气里却透出几分关切。天啊！难道是我产生幻觉了么？我竟看见他伸出手来，将我一把扶起，运劲一提，竟然飞了起来，不一会，便穿越过人群，稳稳在庙门口落了地。“以后小心点。”他丢下一句话，便绝尘而去，消失在人海中。“真是个怪人”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心中却生出一种熟悉的感觉
山水有相逢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暖意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