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
「不要! 我当组长只为保全一个人,其他人我才不管。」
「又任性了。」东一迳的宠溺:「在别人面前可别这麽说,弟兄们听到要伤心的,若是让有心人记在心里利用那可更糟。」接著东又安慰著光一道:「放心,近藤忠厚温雅,待你又好,断不会给你找麻烦的。你上次说他得罪了人,到底是谁呢?!」
原本静静待在东怀里的光一突然用力挣开东的怀抱,瞪著东,愤愤说道:「你连自己都顾不好,还管别人死活?!」
给光一这麽顶撞,东也不恼,只是幽然说道:「我现在确实也帮不上忙,是我多事了。」
听东这麽一说,光一反倒有些歉疚,压低了声音说:「对不起,舅舅。我不该发你脾气。」
东并不放在心上,包容的笑道:「没关系。」
伸手拍拍光一的肩膀,这才发觉他的肩膀十分僵硬,便让他在椅子上坐好,一面按摩一面说道:「肩颈这麽硬?!压力果然很大,再累也要休息啊!你的病虽然治好了,身体还是要注意。」
光一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地领受这好久不曾享有的体贴温馨,直待东的按摩快接近尾声,他才开口问道:「锦织真的不会对你怎样?」
「他爱我,不会伤害我的。」东的回答十分有把握。
「可…你杀了琴子,他怎麽可能不追究?!」
东轻声笑道:「你以为琴子是谁,不过是他的一个情妇,现在又知道她是苍龙组的卧底,我杀她也是迫不得已,只要解释清楚就没事了。」
对於东的说词,光一是半信半疑,身中蛊种确是苍龙会的人,但为何东杀了她後几近崩溃?!光一推敲不出原因但又不敢问,怕一问之下又要惹他伤心。
上次那场大病让东整整两个星期下不了床,休养了半年多也不见完全恢复,问近藤也只得了句心病难医,可到底是怎样的心病,东不肯说,旁人又哪里知道。
「那他为什麽下红色追缉今?!」
这种只要生擒不论手段的红色追缉令,除非是恨之入骨或有天大的仇怨要亲手结束,否则不会轻易动用。要知道,黑道上的不论手段,那便是弄残、下葯…各种方法都行,换言之,只要东还剩一口气到锦织面前,把他伤成怎样都是无妨。
「吓吓人罢了,谁知道你父亲不买帐,他堂堂三合会长也要面子的,命令都下了总不能再收回去,到了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你让我回去刚好给他个台阶,对双方都好。」
光一沈默了好久,东也不再追迫,仍是轻柔的帮他放松筋骨,时间一点一滴的逝去,东却感觉不到手下的筋肉有任何放松的迹象,反而愈绷愈紧。
东心里是快慰的,毕竟光一还是担心著他,但也沈重,就怕光一太念旧情,硬要留下自己为他带来无穷後患。
深深吐了一口气,光一终於开口:「舅舅,那你呢?你想回去吗?」
「嗯,」东回答道:「我想回去,因为我爱他。」
听到最後三个字,光一的身体不由自主震了下。即使没见到东的表情,光一也能听出这句话里的真心喜悦和温柔情意。
还是慢了…
「我听说锦织待你并不好。」
「都是传言,他待我极好。若只是要替琴子报仇,他下的该是不论死活的黑色追缉令,何必劳师动众用红色追缉令。」
抿紧了唇,光一像是下定最後决心般,再问了一次:「舅舅,你考虑清楚了?送你回去後,菊组再没有立场保护你。」
「别杞人忧天了,小光。」东呵呵笑道:「锦绝不可能伤害我。」
「你保证?!」光一仍是担心。
「我保证。」东柔软的腔调里却是无比的自信。
「好吧!」深吸口气,光一说道:「我送你回三合会。」
哥哥,如果你的幸福是在锦织身上,我便让你回去吧! 这也是我当菊组组长的初衷,我想守护的人只有你,只要你能快乐,要我怎样都行,便是失去你…也无妨!
不要再成为你的羁绊,所以如同你到现在仍不愿揭穿近藤和父亲的谎言一般,我也永远不会告诉你,我已经知道一切真相,就让你以为我爱著近藤、就让你以为我恨著你、就让你…没有理由再为我做任何牺牲…
光一却不知道,东早已预知回到三合会迎接自己的将是什麽,而所有的说词只是要光一放心的将他送回…地狱…
东轻轻放下一大束白色百合,这是琴子最爱的花,也只有百合的清雅高贵能衬得上她。
看著照片中的人,时光佛彷停驻在她最美丽的时候,浅笑淡淡,温柔盈盈,最引人的却是眉眼间不经意流露出的坚强,这看似柔美的人才是最勇敢的人吧!
手无意识的轻抚著擦得十分乾净的墓碑,东低声喃问:「琴子,你在那里过得好吗?!」
半年多了,这个让他牵肠挂肚、朝思暮想的人还是回来了,但却不再是深情期待而是积怨重恨!
锦红著眼看著眼前这一幕,明明是杀人凶手却一付哀伤悲痛的悼念,实在讽刺!
要是下手前他能有一点慈悲,琴子还会死吗?!刻意跨了大歩,果然才几歩东便发觉到他。
不待锦靠近,连他表情都没看清,东已急急问道:「小广好吗?!」
他心心念念只有琴子临终前说小广身上的蛊种如果没有解葯便会在三岁时发作,虽然从没探到过小广出事的消息,但能亲口证实那是更好!
冷冷的盯著东,锦寒声说道:「你杀了他妈妈还来问他好不好?!他怎麽可能会好?!」
那就是没事了,东总算放下心里大石,脸色恢复平淡,话里有丝感伤:「很高兴你约在这里,我还以为你不会再让我见她…」
「我要你来这里,便是要让琴子看清楚我怎麽替她报仇。」
锦的表清一直是沈沈的笑著,但东知道现在压在锦胸臆的定是滔天怒火和无边恨意。锦一向如此,就像暴风雨的前兆,愈是平静後果愈是严重。
轻叹了声,东说道:「你想怎麽对付我都行,但请别在这里。」别再让琴子的灵魂受到打扰了。
锦没有理会,冷哼一声,倏地抓过东的右手与他手指交缠,轻轻摩挲,而後低声说道:「你就是用这只手杀了琴子!」
东脸色一黯,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到指节断裂的轻微声响,随之席卷而来的是撕心裂肺的剧痛,他咬住牙不让呻吟逸出,并努力不让脸上表情现出痛苦,待眼前黑晕过去後才偎在锦的身边说道:「别在这里,光一在看…」
原来锦方才一握一拗之下,已把东五指指骨尽数弄折。
看著东额前、鬓角已冒出薄薄细汗,锦冷笑一声却不放手,仍是用力的往後拗,竟要将他腕骨也折了。
「你舍不得光一看,我却是要琴子看得明白,天底下只你心疼亲人吗?!」
说话间,东的手腕也应声脱臼。
东急喘口气,颤著声音道:「光一送我到这里就是不想再挑起二家争端,你在他眼前伤了我,是打算让局面回到以前?你爱琴子难道就不顾虑会里兄弟?为了她,你还要双方死伤多少人?你让琴子安息吧,所有仇怨尽找我一人。」
锦闻言松开了手劲却不放手,拉著东往车里走去,脸上却笑得嘲讽:「话说的漂亮,要真想赎罪何必等到这时?」
东痛的答不出话来,也不知该答什麽。跟著锦上了车,自车窗向光一隐身的位置略略颔首微笑。
光一只见到锦一出现便亲热的拉著东的手,二人讲没几句就偎在一起,而後相偕拉著手上车。看来东没骗他,锦是爱著他的,追缉他也只是想逼菊组将他送回。
看来没什麽好担心了,哥哥,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了,愿你从此自在快乐、平安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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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车锦便大力的扯著东往琴子所住的离院而去。
急走一阵发觉东的脚步跟不太上,锦不由又讽:「养尊处优的日子过惯了,连路都不会走了?!还是刚才说的只是场面话,想到我要怎麽对付你就怕了?!」
东咬著牙没答话,努力想跟上锦的脚歩,但动过手术的脚还是力不从心。一路被锦拉得跌跌撞撞,好不容易到了离院,锦一松手把东往墙上甩去。
背脊被撞得狠狠发疼,但再疼也疼不过才刚被折磨透的右手撞在墙上所引发动骨连心的剧痛,东忍不住闷吟出声。
却招来锦的讪笑:「刚才不是很耐痛吗?!」
一句话又让东咬紧牙关,他低著头没有看锦,不是没法面对他,而是无法承受他对自己深恶痛绝的怨恨。不论再怎麽不得已,确是自己杀了锦这辈子最为愧疚、也最想补偿的唯一的妹妹。
突然一股红色光束亮在东的衬衫上,白底衬著红色特别醒目,位置恰好在心口上,光束不见丝毫抖动,显见握枪的人对於杀他完全没有犹豫。
东愕然地抬起头来,看到锦眼里的绝决,只觉心口在滴血,根本不必子弹便已将他的心伤得千疮百孔。
「你…要杀我吗?!」浑浑噩噩中竟问出这句,话一出口东才觉好笑,锦的态度已经如此明显,还有什麽好问?既便得到答案又如何?
垂下眼眸,不再看锦,东只静静等待著子弹穿心而过的解脱。
没有多久,一阵冰凉便已贯穿身体,但不是自来自胸口,而是来自肩窝,子弹的冲击力带著东的身体往前一下又随後撞回墙壁。肩胛倏地传来刺骨的剧痛,连著整条右手已经失去知觉。
张开眼睛看著锦,疑问的光芒随著意识不住的摇晃著,似乎无法理解锦的失手。
「我不会杀你。」锦冷的没有一点温度的声音缓缓响起:「我不会让你这麽容易解脱!